48、你爱我多久

不知道是不是两人关系更加亲密的原因,宁纾发现梁樾似乎对她态度比之前更加随和,话变多了一些,眼底笑意也多了些。

比如早晨一起吃早膳的时候,梁樾见她多吃炙了羊肉,也跟着尝了尝,赞了句美味,赏了庖厨。比如休沐的时候,带她去沥山打猎,射飞三支箭,射了只大雁给她。比如给她“升官”,做了家宰,梁侯府的内宅事务由她做主。

大雁送了,主持中馈管家职权也给了,据说孟季迁坟办得挺隆重的,就算婚礼了吧。梁樾应该是喜爱她的吧,宁纾算了算日子,待救了母后,她便当断则断,完成任务,不会再像上次那样拖到最后,错过了时间,而且她也害怕现在对梁樾的喜欢会越来越浓,超过晋成表哥就糟了。

太子哥哥的信差术,隔三差五会扮作修剪花木的花匠进出梁侯府,每次都会带给宁纾一封喜的信,千篇一律都是:我很好,我很想阿兄。算是太子催阉人庆干活的提醒。可是宁纾一直没有动作,一来是梁樾几乎不跟她聊外面的事,二来她过去对于朝堂发生的事情一直没有关注,除了发生在太子哥哥和母后身上的。

门外仆从禀报有匠人求见的时候,宁纾还当是术来了,便让他进来,没想到却是个脸生的。

“你是?”

“家宰不记得小人了?”匠人年纪不大,生的白白嫩嫩,水灵灵的,干干净净,也看不出是做的什么活计。

“小人是封地献上来的,家宰安排小人去做了菜农。”

哦,宁纾想起来了,她把这群只想爬梁樾床的少年全部安排去做了农活。不是种菜就是喂鸡,最惨的是收粪。

“你找我何事啊?”

少年左看右看,眼神闪烁,欲言又止:“小人有秘事禀报,还请家宰单独相见。”

宁纾看他这幅神秘的样子,好似真有什么大事。

掂量他的细胳膊细腿,应当没什么武力值,便叫仆从退下,室内便只剩下她和他了。

“好了,没人了。你说吧。”

少年咬了咬牙,痛定思痛,站了起来,开始解腰带。

宁纾盯着他,莫非有什么衣带诏之类的密信?藏在内衫的秘密信物?

然而什么都没有,少年感受到阉人庆目不转睛盯着他,暗骂阉人庆色眯眯,但终是脱下了全部衣衫,露出白花花的身体,细腻的肌肤、纤细的身段……

宁纾有些石化:“你脱衣服干嘛?”

“家宰别嫌弃小人。”少年往宁纾生前,噗通一跪,扭着身子娇声娇气。

“你当我什么人?!”宁纾目瞪口呆。

少年干脆抱住她的大腿:“小人倾慕家宰久矣,日日做农活,只盼能送菜进府,得见家宰一面。”

宁纾明白了,这是爬不上梁樾的床,来爬阉人庆的了,这还是男人么?呸!奸佞!

“滚!”

少年纤细的身体僵了僵,见家宰庆脸色铁青,知道自己撞了铁板,只得哭哭啼啼随意拢了衣衫,哀怨地看了她一眼,跑出了门。

宁纾无语,这具身体阉人庆,的确是喜欢男人……难怪被奸佞盯上。

真倒霉。快中午了,平白被恶心到,一会怎么吃饭?

“家宰,有匠人求见。”门外又有禀报。

又有人?宁纾一个头两个大,“不见。”

“此人不肯走,是否哄他出去?”侍从再次禀报。

“家宰!小人是花匠术,家宰房中的兰花需要换盆了。”外头传来少年清越的声音。

原来是信差术。

“进来吧。”

术带着湿土和花盆走了进去,灰扑扑的衣衫丝毫不能掩盖秀美的相貌,反而更加凸显面容的优越。

侍从礼顶着大太阳办完差事回府,陡然看到一个衣衫不整的少年跑过来,于是好奇地一路寻到宁纾寝居,便看到了这一幕,不由露出玩味的神态。

太阳烤的人脸上浮出了油,季武子站在为政殿外等候宁王召见,隐隐听到里头叱骂声不断,他沉了沉心,反倒闻到了浓烈熏香下掩盖的一丝臭味,这是什么味道?为什么宁王处会有臭味?他目光闪了闪看向一旁同样等候的梁樾,却见他气定神闲,没有察觉到一般。

待蒙居蒙田兄弟二人从为政殿出来,梁樾便迈步进去。蒙居径走到季武子身前站定,声音沉静,眉头皱起:“先前未听梁侯所言,贸然出兵,以致一败再败,还赔上了绀公主。如今梁侯既为主帅,你我一同帐下听令,日后要多交往才是。季将军也是久经沙场,想来与我有很多话题可聊。”

季武子站直,干脆点头,压下去隐隐要冒出的兴奋:“蒙将军抬爱,我愿意之至。”

蒙氏既走,不一会梁樾也出了大殿,随即被梁姬的侍婢叫了去。待季武子与梁樾一同出宫后,就发现殿下今日有些不对劲。

其实也不能说是今日,最近殿下一直不对劲。

似是心情很好,这种心情好,不是非常熟悉他的人根本看不出来,但是季武子非常肯定他心情很好,表现在身上的冷气少了点,人气多了些。可是今日却又冷了。

在梁姬那里,发生什么事了么?

“不知夫人处可有为难?我听闻宁王后回宫了。”

“小事而已。”梁樾说完,不再说话。

既然殿下认为是小事,季武子便也放了心,涉及到姐弟骨肉,他也不好多问,转而说了别的:“殿下可有在为政殿闻到什么奇怪的味道?”

“臭味。”梁樾脸色不变,一语道破,眼角眯了一下,似有流光划过眼尾。

真是臭味!

季武子心头狂跳起来:“是,宁王他……”

“快死了。”梁樾嘴角噙了一抹冷冷的弧度:“他的脚腐烂了,据说出恭的次数也变多了。”

季武子身体微微颤抖,有种如释重负后的气喘:“对晋战事溃败,太过失望了吧?我听说他病了几次,越发不好了。”

梁樾“嗯”了一声:“若非如此,也不会临时换将,让我做主帅。方才还用宁纾公主勉励我。难不成他还幻想自己能活多久么?”

提到宁纾公主,季武子便想起了殿下娶妻的事,继而又想起梁侯最近的传言,想了一会,见殿下始终不主动说话,他咽了咽口水还是说了:“有件事,要报于殿下知晓。那个蔡侯美人,据说被宁纠抓走之前,曾见过太子宁酉。”

既然说出来了,季武子便越说越顺,“此人当初在为政殿,反噬旧主蔡侯奢,豺狼之性。我等怀疑……”他与殿下的门客谋士猜测:“此人或有问题。不可久留。”

“武子多虑了。”梁樾终于开口,十分笃定:“我知道她是什么人。”

季武子疑惑,但梁樾不说,他也不能伸手去梁侯府,反倒最后比梁樾还面沉似水。

梁樾回到府邸,便碰上候在门口的侍从礼。

“何事?”

侍从礼双手攥紧,手心隐隐出汗,舔了舔干涸的唇,内心砰砰跳:“君侯,小人有要事禀报,有关家宰庆的。”

梁樾其实对于这些侍从并无多少耐心,但是提到宁纾,他挥了挥手,从人退下,“说罢。”

“小人说这话并非是嫉妒家宰,只是家宰既然得了君侯青眼,一步登天,那么就该把精力放在庶务上,为君侯办事才是。可是,家宰的工作作风有所偏颇也就罢了,私德上,也……”侍从礼见梁樾眼底的不耐烦越盛,赶紧说出重点:“利用职权玩弄美少年。”

其实梁侯府人员简单,内务并不多,宁纾也不想费精力,一切照旧罢了,过问些修缮、花木之类的,主要还是为了见信差术。

眼见术送信的频率越来越高,意味着太子哥哥受到的压力越来越大,宁纾也跟着紧张起来,梁樾他最近有什么动作呢?似乎出了母后的事,她什么都不知道。

“君侯。”门外传来侍从的声音。

宁纾转眸一瞧,便见梁樾穿着朝服走了进来,这是刚出宫。

“今天这么晚?”她迎了上去,倒是见他面色有些疲惫,“很忙很累么?”

梁樾本有些绷紧的身体,听了这话,倒是松了松,继而似乎真的很是疲倦,他面无表情地拥她入怀,半饷不说话,只是抱着她。

怎么了?

“你爱我么?”

宁纾愣了一下,这不是她的台词么?

他今天是怎么了?

不过按照宁纾的理解,人在心情不好的时候,顺着他,可能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她对梁樾,可能不到爱,但的确是喜欢的。

“我爱你。”宁纾稳了稳乱跳的心,偷偷瞄梁樾的神色:“你爱我吗?”

梁樾轻轻笑了一声,看向她的眼睛:“我长大了。孟季。”

宁纾:“?”

梁樾不解释,低头亲了她的眼睛,清澈透明,一如八年前——幼稚的、管不住身体、喜欢美色的小孩子。

上了床榻,宁纾见梁樾闭着眼睛准备睡了,终是问出口:“殿下……你怎么了?”

“睡吧。”

“我想关心你。”宁纾说。

梁樾睁开了眼睛,里面是幽潭映出了星星,他伸手撩开了她散落在脸上的乌发,触摸她肌肤的温暖,笑了下,又似乎没笑:“你爱我什么?你爱我多久?”

……宁纾卡壳了。

梁樾也没等她回答,反而说:“宫中有传言说,阿姐的孩子并非大王所出。”

砰砰砰……宁纾心脏狂跳,双腿和膝盖甚至全身止不住要发抖,她甚至不敢呼吸,感受梁樾呼出的气息,一纤一毫——母后将会带父王去捉奸梁姬,梁姬的奸夫是一个侍卫,以前是梁国旧臣。叫什么来着,叫……对!州吁!就是那个她曾经的未婚夫!

梁樾他,宁纾牙齿都止不住要颤抖——他要对母后下手了!

梁樾亲了亲宁纾汗湿的脸颊,感受到她的颤栗,“小事而已。别怕。”

怀中的温软身躯似乎令他不那么冷了,颤栗的感觉令他觉得安心,胸口变得轻盈起来,疲惫消失。

女子性淫,可却令人沉迷,纤细温顺起来似乎能轻易折断,人尽可夫时的寡情绝义时比男子都斩钉截铁。

阿姐明明说她爱宁王,可是还是忍不住和州吁……不顾廉耻!不顾生死!只为一夕欢愉!

孟季有了梁棠,还来引诱他。

她呢?

梁樾翻身压住了她,十指相扣,俯身吻她,感觉到身下的身躯颤栗化作了躲闪,越发令他想要擭取,想要给予她,想要将她吞食入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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