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知礼转头一看,沈遇站在她的身后,一脸笑意地看着她,举着手帕的手向她再次示意了一下。
她犹豫了一下,伸手接过:“谢谢。”仔细用手帕擦干了手,低头看了一眼,手帕是很简单的黑色,没有什么多余的花纹,简洁大方,质地也很柔软。
沉吟了一下,她抬头对着他说:“我把手帕的钱转给你吧。”说完,她又觉得有点尴尬,视线往一旁移开一点,她只是觉得两人不是很熟,她用了他的手帕,又不可能还给他,还不如当作买下这个手帕。
“我的意思是说......”她想了想组织一下语言,就听见他含着笑意声音说:“好。”
“嗯?什么?”温知礼觉得自己似乎出现了幻觉,她疑惑地看着沈遇的嘴唇,在想他刚才有没有张嘴说过话。
沈遇将手机掏出来,打开微信二维码,放在她面前,指了指手机界面,盯着她怔愣的目光说:“你扫我吧。”
温知礼才反应过来他是认真的,她有些慌张的想拿出手机扫了就完事儿,然后她才发现,手机在包里,包还在包厢里,她抱歉地看着沈遇:“不好意思,我手机在包里。”
沈遇轻摇头表示没关系,将手机转了一个圈放在自己的面前,按了按才说:“把你微信号告诉我,你回去通过就行。”
温知礼连忙报出了一组数字,看着他输入后对着她笑了笑,灯光映照在他的脸上,一如以前那般的干净俊秀,只是褪去了少年时期的青涩,更加得有了男人味。
如果说徐朗的帅神明爽俊,那么沈遇则是温文尔雅,淡如水墨。
“走吧,一起回包厢。”他走到前面停了下来,侧过身子等着她。
“好。”温知礼回过神走上前跟在了他的旁边。
“你怎么去了这么久,我还以为你出事了呢。”刚坐下来陈晚晚就担忧地说。
温知礼笑了笑,从包里拿出手机:“就这么一会儿能出什么事。”
“欸,你和沈遇怎么一起进来的。”
“门口遇见的。”她打开微信看见一个好友申请。
名字:SY
简明扼要,谁都能猜到是沈遇,她点下同意,犹豫了一会儿发过去:手帕多少钱?
刚发出消息就回了过来:我和你开玩笑的,手帕送给你了。
温知礼一愣,不明白他要干什么,加微信不就是为了给钱吗?手上震了震,她见他又发了一条消息。
SY:听说你也在魔都,毕竟是老同学,加个微信以后多联系。
看见他这样说,她回复:好的,不过......你记得我?
SY:当然,知知。
班上所有人都叫过她知知,包括当初给3班任课的老师,但是她从来没有听过他这么叫过,因为印象中他们很少说话,即使对话也是那种不需要叫名的。
手动了动准备回复什么,还没操作又有一条消息发过来。
SY:我是沈遇。
知:我知道。
我知道你是沈遇,在漫长的时间里记在我心底的名字,那个常常辗转在口中却从未说出口的名字。
吃完饭已经很晚了,大家在畅谈间都喝了很多酒,温知礼也推搡不过喝了两杯,好在看在她实在不善饮酒的份上,大家都善意地放过她,不过身旁的陈晚晚就不行了,陈晚晚在班上的人缘也很好,性格爽朗,与谁都谈得来,开的起玩笑,所以大家都在灌她的酒,她也好心情地陪着喝,温知礼坐在一旁也不管,毕竟大家兴致挺好,还是不要扫兴了。
散场的时候,大多数人都喝醉了,温知礼扶着烂醉的陈晚晚和班长他们道别:“没事儿,出去打个车就行了,我也没醉,我将她送回去,你们自己小心。”
有些吃力地扶着陈晚晚顺着墙往门口走,还没走到,身上一轻,沈遇将陈晚晚的重心移到他的身上:“我来吧。”示意她松手,温知礼也知道自己的力气确实有些勉强,也没推脱。
她对着他礼貌地笑了笑:“谢谢。”
“好久不见呀,知知。”徐朗面色有些微红,应该饮了不少的酒,不过酒量不错还不至于醉得不清醒。
“好久不见,徐朗,听说你订婚了,恭喜!”
徐朗粲然一笑,收下她的心意:“到时候来参加婚礼吧,我可不会放过你的红包。”
“好。”两人之间的氛围一点都看不出,曾经温知礼拒绝过徐朗。
到了门口,徐朗指着路边的车说:“走吧,送你们回去。”
温知礼纠结地看了一下他:“你不是喝酒了吗?”
徐朗点了一下头,一本正经地说:“相信我,就算喝了酒,我也是一个技术高超的老司机。”
温知礼无语地看着他,压根不相信他要自己开车,可能是请了代驾吧,想了想准备拒绝,她还是准备叫个车,直接将陈晚晚送回家。
“他和你开玩笑呢,我开车。”沈遇早就将陈晚晚塞进了后座,走过来瞥了一眼笑得没心没肺的徐朗,低下头对着有些犹疑的温知礼说:“我没喝酒。”
温知礼观察了一下他的神情,平静正常,的确不像是喝了酒的样子,她悄悄地嗅了嗅,闻到的只有自己身上传出的淡淡的酒味。
沈遇低头轻声笑了笑:“相信了吗?”
温知礼觉得自己的脸有些发烫,还好夜色已深,加之喝了酒本就红润的脸蛋看不出什么,她沉默地点点头,走过去坐上车。
因为不好麻烦他送两个地址,温知礼决定将陈晚晚带回家,告诉了他地址后在后座没有开口。
或许是车里太沉闷了的原因,徐朗终于忍不住开口对着后座的温知礼寒暄:“知知,你什么时候回魔都?”
“后天吧,具体航班我还没有确定。”
“那正好啊,要不你和我们一起回去吧,飞机上还能有个照应。”
温知礼有些犹豫,说实话,她挺享受一个人按着她的步调来安排计划的,如果和他们在一起,难免会有一些不舒适感。
沈遇看了一眼后视镜,然后看着路的前方说道:“没关系,如果你有计划可以不用勉强,他也只是随便说说。”
徐朗意味不明地瞄了一眼神情淡定的沈遇,笑了笑说:“对,以后也不是说没机会见面了,也不差这一次,你不是还要来参加我的婚礼吗?”
温知礼点点头:“我知道,到时候一定给你包一个大红包。”
徐朗和温知礼一路都闲聊着,沈遇开车不方便分神,只是一直听着他们的谈话,陈晚晚像个死猪一样一点儿动静都没有,不过温知礼倒是放轻松了一些,还好陈晚晚不会发酒疯,不然她真的招架不住。
等到了之后,沈遇帮忙将陈晚晚送进电梯,让她靠在电梯角,才轻声地对温知礼说:“我就不上去了,你自己注意。”
“今天谢谢你。”不管是手帕,还是开车送她们回家,还是......他还记得她,她都谢谢。
沈遇摆手,退了一步,看着电梯门关上,旁边的指示器显示着一楼一楼往上,他低头温柔地一笑,转身离开。
徐朗靠在车边,点了一根烟,看着他走过来将一盒烟抛了过来。
沈遇走过去点燃,吐出一口气,似乎缓解了一直以来的沉郁。
“见到人了,感觉怎么样?”徐朗扭过头问他。
烟雾缭绕间,沈遇抬头望着面前那栋高楼的某一处,轻声一笑,深吸一口吐出,低哑地说:“快疯了。”
徐朗忍不住笑骂:“我他妈以为你是一直清心寡欲,谁知道心里竟然藏了一个人。”
转过头看着前方:“你别说,你还真是窝囊,喜欢了这么久连话都没说几句。”
沈遇睨了他一眼,冷冷地说:“你以为是因为谁?”
徐朗清了清嗓子,选择放弃这个话题,开玩笑说:“我当初还真以为你是个gay,为了老子守身如玉呢。”
沈遇走到一旁,将烟头碾灭,扔进垃圾桶里,走过来重重地捶了一拳他的胸膛。
“走不走,不走我自己走了。”
徐朗讪笑,赶紧过去扔了烟坐车上。
——
温知礼将陈晚晚扶到床上,脱下她的鞋,将被子拉过来给她盖好之后关上了卧室门。
洗掉一身难闻的酒味之后,她才终于舒心地松了一口气,走几步倒在沙发上,有些疲惫地揉了揉眉心,早上才坐飞机到就一直在折腾,到了现在她实在有些吃不消,撑着眼皮打开电脑,将存稿的一章检查了一遍之后发表,她拉过一旁的薄毯盖在身上闭上了眼睛。
明明很疲惫,睡意也很浓,但是她的头脑却很清晰,过了十分钟,她睁开眼,翻身拿过茶几上的手机点开微信,手在沈遇简单的头像上顿了一秒,然后点了下去,翻了翻他的朋友圈。
没有什么内容,可以看出沈遇不是一个爱发朋友圈的人,只偶尔有一些转发的学术期刊,连自己的评论都没有,只是简单地转发。
她随意翻了翻,发现只有一条朋友圈不同,是去年年底他亲自发的一条朋友圈。
沈遇,你真狼狈。
她眨了眨眼,去年年底他应该还在美国,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在她的印象里,沈遇从来都是做什么都能做得很好的人,也从来没有看见过他发脾气,一直以来他待人都很随和,她想象不到当他发出这条朋友圈时该是什么样的心情。
不知不觉就盯着手机屏幕看了很久,等她回过神来时,已经很晚了,她呼出一口气,将手机关上,闭上眼睛不让自己多想。
沈遇回到家时,父母早已经休息了,他轻手轻脚地回到自己的房间,洗好澡换上睡衣之后,坐在床上,看着手机里那个简笔画小人的头像,他露出了一抹放松的笑容,定定地看了看,良久,他轻声说道:“晚安,知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