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第 34 章

“晚上在这里吃吧。我爸最近不让我工作,郑叔都对你说了吧?”谢橘对郑嘉仪说道。

郑嘉仪看谢橘刻意无视“小陆是谁”这个问题,心里更是好奇,心想这个“小陆”一定有问题,不然谢橘不会顾左右而言他?

郑嘉仪一直呆到了晚饭后,不能过多逗留,只好起身离开,可一直到她离开,也没弄明白那个小陆到底是何方神圣?

她向小区外面走,在谢橘家那栋楼下的拐角处看见一个个子高高的男生站在那里。郑嘉仪本身就很高,能让眼前一亮的男生通常都要一米八五以上。她忍不住多看了一眼,发现这男生高鼻薄唇,眉目莹澈,极为好看。

而且看上去,应该是自己的同龄人。

但是男生不知道在想什么,郑嘉仪这样级别的美女,从他眼前经过,他也没有多看一眼。双目望向远处,满脸神思不属的样子。

郑嘉仪心中一动,拿出手机,正大光明地拍了一张这个男生的侧脸。手机快门咔嚓一下的时候,这男生终于看了过来,令人惊艳的一双乌黑发亮的眼睛,满是疑问地看着郑嘉仪。

“让我保存一下哦,帅哥!”郑嘉仪对他露出自己的招牌笑容,扬了扬手机。

这男生仿佛没有看见她那美丽到耀眼的脸,他全是心事的眼睛不以为然地从郑嘉仪脸上转开,继续对着远方,眉心微微地皱着。

是失恋了吗?什么女人会舍得这样的帅哥失恋?

郑嘉仪想到这里,打开微信,把这个小帅哥的照片给谢橘发了过去,顺便发了个语音:“橘子姐,你们家小区这里风水不错哦,有个好帅的大帅哥啊!我跟你讲,我以前还从来没有见到这么帅的男生呢!”

她说完了,看着手机屏幕,等了好一会儿,也没有等到谢橘回复。

也许手机不在旁边吧,郑嘉仪心想。

她越走越远,想到刚才那个帅哥那双漂亮的眼睛,忍不住回头看了一下,见那个野生顶级大帅哥还在原地站着,但是头深深地垂下,侧影看过去,忧愁烦恼仿佛沉甸甸的重担一般,压在他的身上。

这人还真的有非常烦恼的事儿?郑嘉仪心想。

*

谢橘从楼上下来,站在单元门口,着急地左右张望。

她看见了陆思麒。

垂头站着,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她看他那个神情,心头瞬间沉甸甸地,有一种陌生又熟悉的情愫从心口慢慢滋生。仿佛春天的嫩柳抽芽,仿佛夏天的娇蕊开花,无声无息,不那么波澜壮阔,但是确实在她心口的血液里,悄然蔓延。

她抬脚向他走过去,到了跟前,陆思麒依然没有抬起头来。

谢橘心头狂跳,外表却若无其事,一派镇定地走到他跟前,对始终垂着头的他说道:“在这里干什么呢?”

陆思麒猛地抬头,看见站在自己面前的谢橘。他瞬间吃了一惊,沉稳的表情出现了一丝慌乱:“我——”

“为什么要站在楼下?”谢橘问。

“我——”他慌得说不出话,因为自己的行为被谢橘抓个正着,而深感羞愧,用力咬了咬嘴唇,再说话的时候,他声音都急得哑了:“我——我就是想过来看看你好不好。我——我这就走,以后——不会再来了。”

他说完,转身就跑,跑得大步流星,似乎生怕被谢橘叫住。

谢橘看着他几乎是落荒而逃的背影,不由得愣住了。

她站在楼下,一直看着他跑出了小区,人影杳渺,踪迹全无,也没有收回目光。

第二天晚上,她刻意关掉了室内所有的灯,一个人站在阳台上,看着阳台下人来人往的小区庭院。

晚上小区的人多,来来往往的,但是那么多穿梭的人影里,并没有个子高高的他。

谢橘说不清自己是安心,还是失望,她揉了揉久站酸痛的腿,转身正要回屋,就听见外面钥匙开动门锁的声音,片刻之后,陆思麒进门开灯,一脸焦急地闯了进来。

他并没有注意到漆黑的阳台上站着的谢橘,先是一头冲进了卧室,大声喊道:“姐姐!”

他没有在卧室找到谢橘,冲到书房,又从书房冲到洗手间、厨房,所有的地方都找了一遍,发现没有谢橘的踪迹之后,他整个人楞在客厅中央,浑身上下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双手抬起来,突然用力薅了一下头发,仿佛失去了行动能力的木雕泥塑一般,呆站着不动。

谢橘从阳台上走出来,她的脚步声惊醒了陆思麒。他抬起脸,看见穿着一身淡青色丝绒睡衣的谢橘出现在眼前,他俊美的脸上闪过一抹狂喜,大步冲过来一把抱住她,抱得紧紧地,声音颤抖着问:“你怎么不开灯?”

不开灯,才能看见楼下的你。

“你怎么了?”谢橘被他搂在怀里,闻着他身上的气息,心砰砰地跳,情绪翻涌,原本放在他后背上的手轻轻用力,也抱住了他。

“我看见你没亮灯,以为——我以为……”他声音颤抖,显然还没有从刚才的惊吓中缓过来,抱着谢橘的手也不肯松开,反而越抱越紧。他十分高,谢橘的头顶只到他下颏,这个高度让谢橘的整个人都埋在他的双臂中,感到他的下颏定在自己的头顶上,他年轻的心脏在自己的耳下剧烈地跳动,他年轻的身体因为惊吓和害怕,而十分紧绷。

“我没事儿。现在不是好好的吗?”谢橘对他说,想要安慰他。

“嗯。没事就好。”陆思麒低声说,手放在她后背上,不肯移开,依然抱着她,紧紧地。

谢橘也没有挣扎,她静静地被他抱在怀里,贴在一起的身体可以感觉到他的激动和紧张。她自己也有些紧张,心跳得仿佛不受控了一般,让她一时之间也不知该何去何从。

这种感觉对她来说十分陌生,整个人的脑海处在一种混沌的状态里,无法清醒理智地思考。

“姐,我可以留在这里吗?”他在她头顶说,声音很闷,带着难受,带着孤勇,“我想留在这里,你能不让我走吗?”

谢橘没有说话,她耳朵嗡嗡地,不知道是被自己的心跳震的,还是被他心口的心脏跳动影响的。

“我昨天和今天都特别想你,我知道我年纪太小了,我也没什么可以照顾你、可以给你的。可是,你能让我留在这儿吗?”

他说话有些语无伦次,结结巴巴,听上去像是他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一般,可是当着别人的面哭又严重违背他的本性,所以他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在克制。

“这里——”

“我回去之后没有一秒钟能学习,我今天晚上在楼下看着你的窗口,等了好半天也没看见你亮灯,我以为——,我以为——”陆思麒说到这里,嗓子哽住了,显然在楼下想象谢橘晕倒,失去意识,甚至浑身是血的惨状,再一次把他吓住了,令他的嗓子痉挛得说不出话来。他双臂收紧,将谢橘紧紧地抱着,一毫不肯放松,“姐,我跟你保证,我不会打扰你,我也不会给你添乱!你让我留在这里行吗?”

谢橘的头在他肩膀上微微动了动,一时没有说话。

室内陷入沉默,陆思麒抱着她的手渐渐松了,激动与恐惧褪去,刚刚自己的莽撞行为开始令个性沉着的他羞愧,而谢橘迟迟不说话,也让他有些无所适从。

他惭愧地向后退了一步,脸上带了懊悔,转身打算离开:“对不起。我太着急了,下次我一定不会这么——”

“我不让你留在这里,不是因为我讨厌你。”谢橘看着他脸上的羞愧之色,有些冲动地脱口而出。

说出口她就有些后悔,她本意是为他前程计,希望他生活得更像个大学生,这个初衷之下,她不解释才是最好的。

但是已经开口了,她也无法收回。

“我——我——”我其实是想你一无牵挂地走你的路,不要被我影响了,毕竟二十二岁当父亲,实在是太小了,这个年纪进入家庭生活对你来说根本不公平。“我这里人来人往,如果你出现在这里,很多事情会无法解释。所以你住在学校宿舍是最好的办法。在那里你可以更多地接触师长,那些人对你将来的事业发展——”

陆思麒不等谢橘说完,就点头嗯了一声。他十分懊悔刚刚的冲动,对那些不自量力的真情流露也极为汗颜,就有些语无伦次地跟谢橘道了歉,再也没有逗留,转身匆匆出去了。

谢橘从阳台上看见他跑出小区的身影,那背影双肩挺阔,脊背笔直,一双修长的腿,风鼓动他身上的运动服,吹得他没有拉上拉锁的衣袂在身体两侧飘摆,偶尔,风拂起他的棉质T恤,露出他细瘦的腰,仿佛同样渴慕的风,在轻抚满身失落的他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