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说,书中的剧情是因为某个人偏离了预设的行动而导致,这个人是越星回的话,好像一切都像有了源头、有了理由。
现在越星回满腔的怨恨确实达到了罪恶的结果——那位她从小仰仗的、因她体弱多病而不愿抽身去打扰的、真正的长公主已经被她毒杀了。
现在活着的李祚清,只是将自己置身事外,配合所有人演戏的局外人罢了。
【那越星回醒来时说,“死后还能看见殿下,真是太好了”,原来是想跟原主殉情哦~】系统在一边附和。
李祚清嘁了一声:“单方面地拉别人一起死算什么殉情?不要给单纯的谋杀找理由啊。”
不过这两个人都不是什么好人就是了。
既然事件已经快水落石出了,那她就要去行使这幅身体的权利了。
该赏罚的赏罚,该清退的清退。
“最后,去找易可对对口供吧。”
李祚清起身推开凤阳阁的门,凛冬将至的正午也有如此温暖的日光,这似乎是她穿来这个世界后天气最明朗的一天。
易可被关押在柴火房,自下毒那晚已过去两日有余,据太医所诉,她意识早已恢复清明,但保留了殿下的意见,没有给她医治手臂。
现在的易可又因为朗钰公主而传召被拖到了院中。
猛然被日光照射,让她眼前一阵发晕,于是她只得往地上看去。
铺着白色砖石的地面被下人打扫干净,又置上一把华美敦实的紫檀椅,而后一双织火重木履踱到她面前。
她木讷地睁大了眼睛,缓缓抬头,看清逆光下,这座公主府主人的面容,一如那人曾经在市井街巷边居高临下看她的第一眼。
那是上位者冷淡而漠视的眼神。
李祚清闲适地坐在椅上,还有心情让侍女煮了壶茶送来。
闻着清甜的茶香,她想起什么似的嘴角含笑,但谈起正事来却不怎么留情。
“易可,你该说说是何人指使你给本宫下毒了?”
“殿下、殿下,救救我,我真的不是故意要害你……”易可情绪骤然激动起来,她挣扎着往前扑去,但李祚清眼神一冷,一边的侍卫就利落地踩着她的肩将她压在原地。
“回答问题,再答非所问,本宫不介意再关你三日,况且你做的这些事,别以为本宫什么都不知道。”
“唔……殿下,”易可倒抽了几口凉气,她心里盘算着,语气发狠地说道:“——是越星回那个死药罐子,她骗我说这是殿下夸过的顶好的清酒——是她有谋害之心,妾身真的是冤枉的!”
李祚清一口茶含在口中,觉得舌根有些发苦。
于是她放下杯盏,招侍卫押来一个披头散发的男人。
“易可,你认得这个人吗?”
李祚清来这儿的时候还在疑惑,易可怎么会傻到对越星回言听计从。但若是她欠了越星回人情,亦或是被抓住了把柄的话,那还有的说。
结果没想到,她一来这院子,侍卫就报道说有位奴才昨夜偷摸着给易可送吃食,被守夜的抓住了。
而这奴才身上的味道,无疑和易可身上信香一模一样。
要把地坤身上的信香染在自己身上,那必须得做一些深入的运动才能达到这般效果。
李祚清冷眼看着易可的脸色越来越白,眼睛里血丝满布,又惊又惧。
“殿下,我不、不认识……”易可嘴唇颤抖,但还是下意识地否认。
她身边的奴才挣动了两下,也不反驳。
李祚清猛地站起,一把将装满半杯热茶的茶杯摔在那奴才身上,只听见那奴才被烫得吼叫一声。
而后她愤怒地上前将那奴才的后发揪起,大力怼在易可面前,一字一句问道:“你是瞎了还是聋了?自己情夫都不认识!”
“啊……”易可嘴唇张张合合,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她一会儿看着李祚清,一会儿看着她面前的男人。
李祚清松开这奴才的头,问身边的侍女要了张帕子擦手,又问道:“你和这奴才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苟合的?鬼混了多少次?哪回被越星回抓住的把柄?”
李祚清说一句,就看见易可的神情灰败一分,怕是句句都落在她的痛处上。
即使易可死咬着下唇不认,那信香也不会骗人,李祚清已然判断了□□分。
罢了,演到这个份上就够了。
李祚清舒了口气,几乎是叹道:“陆侍卫。”
“属下在。”
“安排人把这对奸夫□□流放到丹曲州去,永世不可再入京城。”
“是!”
眼见着身边的侍卫都围上来,把易可的视线挡得严实,她像是败犬一样疯癫地朝李祚清的位置吼道:“李祚清,你个无能的东西,世人都说你命犯桃花,身边美人无数,但你迎我回府二载春秋,从未动我分毫,你是不是不行!”
“?”
李祚清皱着眉,她本来听到前半句,那点怒气都又上来了,但听到后半句,登时差点气笑了。
她转回身,摆摆手让侍卫挪出个位置,然后不费力地弯身捏住易可的下颚,对上易可不敢置信的仓惶的目光。
“我行不行,你没试过怎么知道?当然你也没机会再试了。”李祚清笑道,“但我不碰你,那是因为你不行——你让本宫,一点兴趣也起不来。”
说罢,她看到易可怔在原地,便轻飘飘地转身,让侍卫将这二人带走了。
她差点就笑出声了。
——这哪叫命犯桃花啊,这叫命犯绿帽还差不多。
本来以为这府上会绿她的只有林栖梧,没想到刚穿来这儿就给她抓到个新鲜的。
“那谁,”李祚清抬手示意原主的贴身丫鬟,“岚霜,你去跑一趟,释了辛良媛和温美人的软禁,但还是让府里的侍卫继续盯着。”
“是。”岚霜颔首,行礼后便离开。
剩下的人,李祚清派了一部分去收拾易可的屋子。
然后传令,长公主府上其他被原主带回的、有去处的地坤,可以自行收拾衣物,报到账务处申领一部分细软后,离开公主府。
她记得原主府上有不少被原主强带回来的民间地坤,现在原主没了,她也不想继承原主的这些“老婆”,白养着还会浪费公主府的供奉,早日清退了安逸。
安排完这些事后,李祚清就身心畅快地回了凤阳阁,吩咐厨子置办了一小桌甜点。
她想,古人没什么乐子,总是美食配美景,若是在现代,她嘴里塞着糕点,眼前还得放点有趣的影片解乏。
算了,美景没有,她看吃的也一样。
“朗钰殿下,凤阳阁外有许多官女子求见。”岚霜从阁外回来,带进了这句话。
李祚清愣了一下,官女子?大约是指原主带回来的那些美人吧。
她疑惑道:“怎么了,不是让她们各回各家吗?”
原主又没有标记这些地坤,现在放她们离开不是件好事吗?
岚霜道:“她们想跟殿下道别,‘虽只一见,但心已有情’。”
这是想开送别大会的意思?
李祚清皱眉,拒绝道:“麻烦,不见,你去处理妥当了。”
“是。”岚霜恭敬地退出阁外,外边喧哗了一会儿,很快就归于宁静。
这时听见进门的脚步声,李祚清眼皮也没抬,问道:“回来了,外面的人都走了吧?”
“其他人都走了。”
一个李祚清意想不到的声音出现在跟前。
她抬起头,看见辛斐跟在岚霜身后走来。
她怎么来了?
李祚清愣了一下,也情不自禁地脱口而出:“你怎么来这儿了?”
随即她又想起,是自己解了辛斐的软禁令,而辛斐的身份又比岚霜要高许多,进这院子里的权限大约也是原主默许的。
“之前答应给公主刻的腰坠做好了,我给殿下送来。”辛斐开口还是冷淡的模样。
李祚清眨了眨眼,在接下来五秒的沉默里,默许了辛斐靠近,默许了辛斐将手贴在她的腰上,默许了对方将手伸进——
“停停停!”
李祚清按住面无表情开始扣自己腰带的辛斐,心跳骤然加快:“你这、天乾地坤授受不亲啊!”
“?”辛斐莫名其妙地看了她一眼,好像在说“你以为我会吃你豆腐吗?”
而后“嘎达”一声,辛斐将腰坠系在李祚清身上,落下的木扣轻轻作响。
只是系腰饰为什么要靠这么近啊,这动作也太让人误解了吧!
李祚清故作正色地咳了一声,正想拉开跟辛斐的距离,对方像是预判了她心中所想,擅自起身,准备坐到了别处。
这李祚清可就不乐意了!
她倔强地拉住辛斐的胳膊,用力一拽将人抱到腿上,手臂像前天晚上一样将人圈住。
“本宫什么也没说呢!”
女孩子柔软纤细,而且身上的信香恰到好处的香甜诱人。
李祚清又想吸一口了。
不行,大白天的。
上次是在夜晚还是在被窝里,可以肆无忌惮的闻,但现在吸地坤就太丢人了。
李祚清克制住自己把头埋进辛斐颈间的冲动。
“朗钰?”辛斐嗓音清冷,语气疑惑。
李祚清圈着人,两只手都没有办法拿开,于是理直气壮地命令:“喂本宫吃那个茯苓糕。”
辛斐看着一桌的甜点,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捏起一块软膏凑近李祚清的唇。
但李祚清也不张嘴,反而一直盯着辛斐的眼睛,直盯得人渐渐维持不住冷淡的模样,那双和茯苓糖一样琥珀色眼眸染上了水色,耳尖惹上一抹绯红,但就是要装作若无其事、云淡风轻的样子回视李祚清。
满眼都是她一个人。
然后李祚清冷下语调问她:“你不走吗?”
辛斐心跳慢了半拍,微微皱起眉:“我为什么要走?”
“你不走,图什么?”李祚清突然冷静了下来。
她垂下眼眸,一口叼住辛斐喂来的软膏,然后将人拉起。
我在干什么?李祚清心里问自己。刚才那一瞬,差点有陷入其中的感觉。
难不成我要在这个世界寻找真实感吗?这只是个戏中的世界啊。
李祚清走到门前远望门外的长廊,心中烦闷不已。
“……”
辛斐站在她旁边,也不出声。
李祚清想了想,还是转回身,结果一眼对上辛斐好像有些生气的眼眸。
呃,她说错话了?李祚清心里略感不妙。
果然,下一秒,辛斐上前握住她的肩,动作快到李祚清都没反应过来。
“我想要的东西,只有一个。”
辛斐凑上来,动作轻柔而缓慢的在她脸颊上亲了一下,“——这样做,殿下应该明白的。”
说完,她眉目舒展,连一旁的侍女都能看出她此时心情大好。
咦?
李祚清僵在原地,但不妨碍她顺手将凑近的香甜地坤抱住。
两人此刻贴在一块儿,在旁人眼里,是公主好几日没有见过的同谁亲密的模样。
她亲了我,而且想要的东西只有一个,没错,那就是——
“李祚清。”
对对对,就是她。
李祚清听到这个答案差点就点头称赞了,而意识到这声音的来源是谁时,感觉背后都有点冒冷汗。
她一回头,看到茫然无措看着自己的林栖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