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幽眼色灰暗。
她清楚,对方说的都是事实。
便是她自己都迷茫,无法将杨清流真的看做传人。
沉默良久后,她再次开口:“不做师徒也好,但至少给我一个补偿你的机会。”
“否则,我内心难以安定。”
沈清幽平静了心神。
此行带着目的而来,为了寻找到杨清流踪迹,耗费了很大代价。
至少要得到一句承诺,以便日后还有见面的理由。
只是,杨清流依旧很平淡,摇头说道:“你的内心是否安定与我无关。”
“那二十年,也未见你来寻我。”
他拒绝的很果断,没有留丝毫情面。
任谁也不会答应一个陌生人的请求。
“不要如此绝情。”
“若是恨我,可以随意发泄,留一条性命便好。”
沈清幽下唇紧咬,单膝跪地,希望杨清流可以同意自己的请求。
“怎能如此?”
“清幽真人快快起身,你有可能是太一宗下一任宗主。”
“这一跪,宗门颜面何存啊!”
众长老皆劝慰,想将沈清幽扶起。
但一道气墙阻隔了他们,不得寸进。
随后,悠悠低语声传来:“是否为宗主我不在乎,现在的举动不过顺应本心,你们不要多管。”
沈清幽语气坚定,直视对面青年的眼睛。
只是,那双眼眸不含丝毫感情,淡然如水。
“若是只想说这些,那便不要浪费时间了。”
杨清流拍了拍睚眦,无视正跪地的女子,朝另外一个方向走去。
说千道万,在他耳中都是废话。
对方的心情同他无关,没有必要站在别人的角度考虑。
这样的态度引起了部分人的不忿。
“清幽真人于你有养育之恩,这般低声下气,便是真的有错也该原谅了。”
一名长老倏然开口。
他的长相年轻,似少年,但眼中充满了沧桑与故事,显然年岁不小。
“是你?”
闻言,杨清流扭头望去,蹙了蹙眉头,眸中有危险的气息闪过。
他记得这个人。
昔日,对方曾亲手押送自己前往通天柱受刑,且不时会来视察,观望他是否逃离。
甚至于,发现上官明月的也是他。
知晓对方来探望自己后,便强行带走,禁了足。
“对,是我。”
“亲手将你绑上通天柱的那个人。”
这名长老站出,很自信,没有丝毫畏惧。
因为近年来,他走出了新的路,自身算是八景中的佼佼者,故此无惧杨清流。
他认为,就算不敌对方,也不会输的太惨。
“那日我上太一宗没有寻你,你就应该庆幸。”
“而今主动跳出,着急的想求死么?”
杨清流的声音冷了下来。
而今正值春日,四周温度却骤降,犹如寒冬腊月般刺骨。
“你的口气太大了。”
少年长老脸色一黑。
多年受人尊崇令他忍受不了这样的蔑视。
“唰!”
凌厉的破风声响起,天空中有龙吟虎啸,响彻山林。
断肢飞上高空,少年老者整条手臂都被削了下来。
“我我的手?!”
少年长老不可置信的望着这一幕。
他完全没有看清杨清流如何出的手,只感觉眼前有道白光闪过,血肉便分离了
众人皆动容,心神俱震。
他们不清楚杨清流在秘境中的辉煌战果。
但,他们是巨头中的顶尖强者,却看不清对方的攻势。
这意味着,只要杨清流出手,自身绝对要中招,避无可避!
“竖子!真当吾没有脾气吗?!”
少年长老面目狰狞。
他后知后觉,捂着肩膀怒吼。
疼痛让他失了理智,浑然忘了此行目的。
此刻只想将眼前这个青年碎尸万段。
只是,未等杨清流出手,便有一股强横气息自他的身旁袭来!
“轰”的一声!
方圆几里内的树木应声而断。
在不远处,偌大的深坑形成,少年长老被嵌在最中央,裂缝蔓延数里,看起来颇为凄惨。
“谁允许你出言的?”
清冷的声音响起,回荡这片区域。
沈清幽收回了手,看向那名长老的眼中不带丝毫感情。
她身后的所有人都发愣,不明白对方为何突然出手。
因为,少年长老是在替她说话,哪怕用词不当,也不应该下如此重手。
“”
杨清流静静看着这一幕,一言不发。
他心中清楚,沈清幽是真的发怒,但也在救对方的命。
若是由自己出手,这名长老绝对要被挫骨扬灰。
如今虽然很凄惨,但至少还留有一条命在。
太一宗宝物与神药众多,恢复如初算不得什么难事。
另一边,沈清幽收回目光,再次望向青年,面带哀伤:“如果你不愿答应,吗可否同我叙叙旧?”
“或许是最后一次见面了,说些往昔的事情也好。”
她再次恳求,不想就这样放弃。
花费了莫大代价,却什么都没有说,且这次之后,真的可能相忘于江湖。
因为东皇境蒙尘了,于她入九景前无法再次催动。
“没有什么好聊的。”
“我不想浪费时间,你也不要继续纠缠不休。”
杨清流不愿驻足。
而今完全没有必要再说起以往。
陈年旧事就应当随风飘去,不是什么好的回忆。
“走吧。”
“嗯。”
姜茯苓轻声回应,轻拍睚眦。
她一直坐在杨清流身后,不曾出言,像一位透明人。
她尊重对方的一切决定,一直在默默陪伴,自小到大皆如此。
“吼!”
震撼云霄的怒吼声传来。
睚眦背后生出两道翅膀,其闪烁电光。
这种速度太快了,不过刹那便呼啸而去。
后方,沈清幽注视这一道背影,神情恍惚。
“就这样任他离开么?”
几名长老出言,神色都有些莫名。
这样的场景与对话太过滑稽,相当于白跑了一趟。
“”
沈清幽怔怔的望着那背影,对几人的话语恍若未闻。
此刻,她心中有悔。
昔年真的做错了。
且得知真相后没有第一时间去纠正,若是那时上心,坚定一些,或许万娇柔也不会这样死去。
只是,现在后悔也无用了,一切已成定局。
“我真的不配为人师。”
她面容苦涩,这般轻语。
几名长老听的真切,面面相觑,却不知该如何告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