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中,白裙女子趴在桌上,眉目间有些疲累。
听见动静,她揉了揉惺忪睡眼。
待看清来人后,眼中顿时闪出光芒。
“好久不见。”
白如萱浅笑安然。
月光如水,街外火树银花,漆黑的天幕下,倒映国都万家灯火。
杨清流坐在院中,静静看着白如萱忙碌的身影。
很快,石桌上便摆满了各式珍稀佳肴。
由于白如萱用最好的器具保温,哪怕时间不短,它们依旧透着热气。
“这些是我亲手做的,快尝尝!”
“小雪也一起来吃!”
她的眼中好似有星光闪耀,不断替杨清流夹菜,催促道。
“好菜太多了,不知道从哪儿下筷。”
“先喝酒吧。”
杨清流轻笑,端起酒杯看向女子。
闻言,白如萱娇嗔般的瞪了他一眼,没好气道:“你呀,也不吃口菜垫垫肚子。”
说完,她先夹了几筷子,而后才与杨清流碰杯。
“第一顿?”
“是啊。”
杨清流有些诧异:“怎么没在宫中过节?”
“你脑子坏掉啦?吃完还怎么陪你!”
白如萱皱起琼鼻。
虽是嫁了人,可国主修为太低,两人并未生子,故此保留了年少时的些许朝气。
“”
杨清流一时无言,即是感动也有忧愁。
那封信中,对方害怕他形单影只,心中落寞,故此邀约共度佳节。
他本以为对方是抽空为之,
却没想,白如萱竟是连宫中正餐都没吃。
要知道,而今那里大摆喜宴,
作为母仪天下的皇后,在这种日子缺席,说不得要被人非议。
换做往年倒也无伤大雅。
只是如今,国都局势紧张,谨慎一些总是无错。
似是看穿杨清流心中所想,
她一把揽住其脖颈,很是豪气的说道。
“安心啦,我留了具分身在宫中,而且佩了屏蔽神识的宝物,那群庸才看不出问题。”
“”
杨清流沉吟片刻,再次斟满酒,仰头饮尽。
说谢谢太生分,两人有过命交情,心中记得便好。
“这样才对嘛!”
“来,干!”
白如萱满意的点点头,笑着说道。
今日的国都注定无眠。
二人多年未见,自然有不少话可以说。
叶雪感觉自己身为下属,待在这里不好,起身欲要离去,却被两人同时按了下来。
朱鸟酒足饭饱后,想到外面的睚眦。
裹着残羹剩饭便飞了出去。
他们都喝的上头,因为这是仙酿,不比其他,渗着浓郁药力。
“跟我说说,现在什么情况?”
酒过三巡,杨清流开口道。
尽管对方掩饰的很好,但他依旧能看到其眉宇间的疲累。
皇帝多短命。
修士尚且如此,何况那些体质普通的人间君王。
闻言,白如萱眼神不变,显得颇为轻松:“没什么,人心浮动罢了,算不得大事。”
“这样啊”
杨清流沉默片刻,点了点头。
对方不愿多说,他自然也不会继续追问。
此时天色无云,院中的水潭倒映清月,折射碧波与荧光。
“此番入城作何?”
见气氛有些尴尬,白如萱转移话题道。
“借玉玺。”
“给门外那条狗用?”
白如萱很快想到。
虽说尽力掩藏魔气,却瞒不过她的神念,先前就发现了门外异常。
“嗯。”
“怎么抓到的,那可是魔化的八阶妖兽。”
她眼中闪过好奇之色。
杨清流没有隐瞒,将秘境中的经历一一述说。
白如萱玉手撑住下颌。
一人说,一人听。
时光很快悄悄溜走
二人都有些迷离。
半晌过后,
白如萱晃悠着起身:“我该走了。”
“此地无人,主卧我铺好了被褥。”
她脸上流转淡淡红晕,在月光下显得美艳,不可方物。
“路上注意安全。”
杨清流眼神恢复清明,挥手道。
他没有挽留,
而今白如萱等同国主,能与自己畅聊到现在很不容易,有太多公务要处理。
“嗯。”
“那条狗就放在院里吧。”
白如萱看着睚眦,轻声说道:“国都不比其他,总有高手会察觉出来。”
她在门外叮嘱,
见杨清流应和,顺手关上了门。
院落外,叶雪紧跟在白如萱身后。
她一步三回头,眼中闪过些许犹豫。
“看见偶像走不动道了?”
白如萱笑着打趣道。
叶雪俏脸一红,不服输般道:“娘娘不也是一样。”
两人关系甚于姐妹,私底下便是平等相处。
叶雪知白如萱倾心对方,
昔年嫁于当今国主便是遗憾,只是二人不曾情投却意合,
心中都有野望,且手段铁血。
若非一年前对方病故,而今不会这么难。
“是啊,二十年不见,自然是想多看看他。”
白如萱没有否认。
对方变化很大,一身的杀伐气消去了,
而今更似谪仙,气质出尘且淡雅。
她真的很想留下,就是不说话,单纯看着也满足。
可朝堂形势很不乐观,半数人都站在宗门那派,现在面临的压力不小。
明日早朝注定有很多人刁难,那些不是一具分身可以应付的。
“不然请大人帮帮忙?”
见白如萱眼中愁色尽显,叶雪犹豫片刻,出声说道。
“而今他修为都不如我呢。”
白如萱摇了摇头。
情况不明,她不想杨清流涉足,这里太过危险,
就是巨头也不能逆着洪流前行。
“再见了。”
白如萱朝着院落挥手,
此去经年,不知何时能再相见,能否度过这一关都难说。
时驹过隙。
大燕国都暗流涌动,
就是底层百姓也听闻部分消息,一时人心惶惶。
民间的年味逐渐消退了,
满地皆是炮屑,犹如红毯,铺满大街小巷。
这本喜庆,可当下却更显肃杀,
杨清流双手背负,他逆着人流,走在康庄大道,脚步不疾不徐。
睚眦跟在一旁。
它恢复了本来面貌,身上魔气尽数褪去。
“年轻人,真要一意孤行么?”
“你看,很多人都在往外跑,大势不可违逆。”
还是那座破旧茶馆,老道站在门口,轻声说道。
周遭人很多,在这一刻却虚化了,这片空间好似就剩下他们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