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杀你。”
“但那头睚眦得留下。”
杨清流扭头,看向不远处一边倒的战场。
在那里,睚眦已被萧念慈踩在脚下,浑身都是血,毫无先前的霸烈与狂妄。
“呵,你有什么目的?”
林凡戒备,紧张的盯住杨清流。
“多虑了。”
“你不过一具分身,我不愿浪费时间。”
“改日将亲自登门,斩你首级。”
杨清流把玩着那缕本源气,看似心不在焉,却有一股肃杀之气弥漫而出,震慑人心。
“说什么大话?”
“你连我身处何地都未知,却扬言要杀我,可笑至极!”
林凡很快冷静下来。
他知道对方很有能耐,可本体的位置被他特意隐藏过,要寻找到怎可能那么容易。
“藏身于天魔宗那老鼠窝中。”
“真以为天衣无缝了吗?”
杨清流神情平静道。
“怎么可能?!”
林凡脸色顿时一变,如遭雷击,他不敢相信,对方真凭一缕本源衍算出了他的位置。
霎时间,一股极度恐惧的情绪直冲脑海,令他头皮发麻。
往日里真的不曾对上过。
而今才明白对方为何被那些魔修所惧怕。
不仅是修为与战力,还有各种神鬼莫测的神通,诡异到吓人。
“怎么,不舍得走么?”
“那便留下来吧。”
杨清流淡淡开口,身后虚空倏然碎裂,弥漫危险气息。
“真是不甘心”
林凡咬牙。
他的余光扫过那头睚眦,心中在滴血。
那是宗主坐骑,为至高凶兽的一种,驯化不易,而今却要被夺,回宗后很难交代。
最主要的是,并未采到冷潇潇元阴,一切可以说是功亏一篑!
当真赔了夫人又折兵。
他的眼神愤恨且仇怨,恨不得将眼前的谪仙青年碎尸万段。
“你不会一直赢的”
林凡面目阴鸷,声音带着些许歇斯底里。
闻言,杨清流面色依旧淡漠,不愿再多说。
他右臂挥下,口中轻语:
“斩。”
霎时间,虚空轰鸣,在他身后的空洞处,有神芒透出,带着赤色尾迹,轻松斩开了林凡躯体。
没有鲜血如注。
仿佛一张纸被剪成两截。
或许是临死前,林凡的本体意识降临。
他的表情先是惊恐,而后逐渐平静,不消片刻,再次恢复了令人发怵的邪性。
“我等你”
这句话并没有声音发出,只有口型供杨清流分辨。
“他还有后手?”
萧念慈凤眉紧皱,单手提着睚眦,来到杨清流身边。
林凡的表情令她不安。
对方好似毒蝎,蛰伏在暗处,寻找合适的机会出手。
此刻,那头睚眦不再显露魔性,很是乖巧,身上伤口无数,眼中满是委屈之色。
它真的被揍得很惨,自被天魔宗主捉住后从未受过这么严重的伤。
“不清楚,不用太过在意。”
望着林凡逐渐消逝的身躯,杨清流云淡风轻道。
对方为气运所钟,定是有过人之处。
不过他心中有底气,坚信自己会成仙,
届时,便是直面此界天道也无惧。
裂谷中。
杨清流走向深坑旁。
萧念慈坐在睚眦头顶,紧随其后。
听到周遭声音平息,冷潇潇用右臂撑起身躯,拖动残破的躯体,倚靠在身后的一处山岩上。
她伤的很重,不过数米的距离却显得很艰难,挪动过的地方皆留下鲜红血迹。
“师兄?”
冷潇潇开口,她的嘴唇干裂,声线很是沙哑。
血水潺潺,浸入她的眼眶,模糊了视线。
冷潇潇看不清来人,却知晓那一定是杨清流。
在记忆里,对方从未败过,战之必胜,强大到令所有人窒息。
片刻后,那道人影站在了她的眼前,冷潇潇觉得对方在盯着自己。
可她真的很累,不断有困意袭来,令视线愈发的模糊了,便是离得这么近,也看不清对方的面容。
“”
她张口,想说些什么,但脑中犹如浆糊,竟一时无语凝噎。
时间宛如在这一刻静止,裂谷中静谧的过分,只有些许罡风过隙的声音还在回转。
冷潇潇越来越困,身体渐冷,她知道自己快要死了。
许是回光返照,她的脑海中恢复了片刻清明。
她想起来自己要说什么了,
但为时已晚,
此刻,她连开口说话的力气都失去,嘴唇开阖,却发不出丝毫声音。
儿时的记忆如同走马观花般浮现,最后定格在对方被丢在山门口时的画面。
心中好似为千刀万剐,
嘴唇无意识碰撞。
她不奢求杨清流救自己,只想在死前说出那三个字,期望得到对方的原谅。
可任她如何努力与焦急都无用,早已是油尽灯枯了。
“嘭”的一声。
冷潇潇再也撑不住那山岩,身体一歪便栽倒在地。
她的世界愈发黑暗了。
弥留之际,她感觉嘴唇被人掰开,一道暖流顺着舌苔滑落,顺着经脉流向四肢百骸。
“这么做值得吗?”
“她曾经害过你。”
萧念慈放开捏住女子下颌的手,斟酌着说道。
那丹药很稀世,便是顶级宗门都很宝贝。
号称留下一口气便能救活。
而今喂给了对方,让她觉得很可惜。
闻言,杨清流笑着摇了摇头:“不是为了她。”
他扭头,望向场中昏迷的一众弟子。
有部分面孔很熟悉,那是昔日追随自己的人。
彼时他们没有怀疑,想让其离去,表示愿意继续随他征伐。
若是冷潇潇死去,凭借他们中三景的修为,想走出这片禁地难如登天。
杨清流不忍看到他们葬在这里。
“你可以将那些人挑走,亲自带队。”
萧念慈这般说道。
她清楚,并非每个人都曾相信青年,肯定有人会乱嚼舌根。
“不愿再有瓜葛,做陌路人最好。”
杨清流摇头,声音有些缥缈。
二十年不长不短,并非每个人都一成不变。
今日之行只为还昔日因,往后再见便作不识。
他迈步离去,背影更显轻松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