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月色如此,当把酒言欢

“允儿姐姐!”

少年一愣,脸上露出开心的表情,他上前拉住对方的手,显得很亲昵。

“千峰,怎么又出来了。”

武允儿脸上也露出了些许温柔。

杨清流在一旁,眼神有些怪,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两人关系不一般,脸上的表情都很腻。

少年挥手遣散了身后的侍卫。

最开始有些人抗拒,但在武允儿危险的眼神下不得不同意。

三人在城里闲逛。

碰上魏千峰后,武允儿就话就变的多了起来。

他本想将两人都打发走,

奈何少女坚持跟随,嘴里念叨着奉命行事之类的话。

杨清流索性就随他们去。

从两人的对话与武允儿的解释中。

他也了解到了男孩的身世。

对方确实是当今魏家少爷,为前任家主魏季独子。

宁海城属于中州大燕皇朝管辖。

论实力背景,大燕不弱于一些普通的一流势力。

而魏季,算是大燕皇朝开国功勋之一。

本来,按照他这样的地位,足以享受皇朝最高规格的待遇。

谁也不晓得,其为何来到抵抗魔修最前线的宁海城,成立一个魏家。

虽不知晓原因,但宁海城的百姓很欢迎。

魏季善使刀,一身刀功直逼六景强者,几年下来,同宁海城主一起挡下了无数次魔修的冲击。

后来,他在这里娶了个媳妇,修为不弱,为仙门弟子。

没过多久,女子便顺利怀上了个男孩。

得知这件事后,百姓张灯结彩,宁海城主亲自上门道贺。

但好景不长,在女子怀胎九月时,其一家遭到了魔修袭击,魔头修为很高,魏季断后先亡。

其母也在产下他后,旧疾复发,没几年就撒手人寰。

而魏千峰因在母亲腹中受到魔气浸染,先天体质羸弱,不少时间在病床上度过。

但家不可一日无主。

这些年的时间里,魏家逐渐被其叔父叔母所把持。

虽平日里对他不差,可总归有戒心,害怕被拨乱反正。

故此魏千峰但凡出门,都要派亲信随行。

监视其一举一动。

“你今年可是十五?”

蓦地,杨清流出声。

他走在最前头,双手交叉,背负于身后,声音听起来很飘忽。

“是的。”

“道长问此为何?”

魏千峰态度恭敬的回应。

因为武允儿刚才悄悄跟他说,这是个大人物,不能得罪。

“无事,随口问问。”

杨清流对着身后摆了摆手。

月色如水,洒在巍峨耸立的城墙之上,他的目光沉静,遥望远方。

彼时,吕景还不是宁海城主,魏季也只是个毛头小子。

因妹妹在回乡省亲的途中被魔修杀害。

魏季拉着吕景苦寻千里,只为替妹妹报仇。

恰巧,那年他奉命下山抓捕一魔修,在其老巢外苦等。

他蹲守了数日,行头很狼狈,被怒急攻心的魏季错认。

那是他们的初识。

杨清流刚满十二岁,很青涩,但修为却是三人中最高。

自然的,两人被他按住,狠狠暴打了一顿。

之后,那魔修归巢,被几人合力制服。

头颅由杨清流带回去交差,尸身则化了个干净。

他依稀记得,那日暴雨滂沱,雷电交加,却掩盖不住魏季的哭声。

后来,三人不打不相识,一同荡魔窟,走秘境,闲暇时把酒言欢。

再后来,便没了后来

大家都有各自的人生,只能陪同一段路。

云彩聚了又散,散了又聚,人生离合,亦复如是。

“不知不觉,竟是走到了这”

眼前造型独特的建筑将杨清流思绪拉回。

他记得,那是某一日醉酒后,自己给吕景画的建筑图。

酒醒后,还被两人嘲笑了很久,因为真的很像鬼画符,不具美感。

“喂,发什么呆呢。”

“都等你一天了。”

一名庞眉皓发的老头站在府邸前,大声的嘀咕,没有什么威仪可言,神情语态一如当年。

杨清流迈步上前,很自然的搭上老头的肩膀:“今天给我备了什么好酒?”

“没有酒了,早给你们两家伙喝光了!”

他们并肩,行走在月色下。

月色朦胧。

宁海城府的别院中,一老一少相对而坐。

武允儿在一旁等候,为两人斟酒。

不大的石桌上,两坛酒,三盏杯。

“这么多年过去,酿酒的手艺也没多少长进。”

杨清流浅尝了一口,感受口中蔓延的酸意,不禁翻了个白眼。

“爱喝不喝,反正这是我最后两坛老窖了,喝完,就真没喽~”

吕景端起酒杯,同样轻轻抿了一口,却满不在乎。

他不会品酒,尝不出其中的酸甜苦辣,主打一个能喝就行。

“每次见面你都这么说。”

“这次我真不骗你,半只脚进棺材的人了,还酿酒做什么?”

吕景面色含笑,而杨清流则是有些沉默。

时过境迁,他还是一副青年模样,对方却已华发横生,垂垂老矣。

事实上,吕景年纪不过六十出头,只不过为体修,且一直在与魔修征战,没有人引导,体内暗疾过多。

这影响到了他的本源,确实没多少寿命了。

“林小小呢?”

“当年不是说要讨人家做媳妇?”

春风拂过,带起了杨柳的沙沙声。

杨清流沉吟片刻,笑着打趣道。

那是一个宁海女子,生于书香门第,家境不凡。

他曾见过几面,对方看起来很聪慧,身上有股别样的气质。

吕景一愣,浑浊的眼神中带着些许追忆,月色照亮了他的白发。

“嫁人了。”

他这般说着,表情有些复杂,摸着无名指上那枚朴素的戒指。

他很久没有听到这个名字了。

自从三十年前,看到一个孩童抱着她喊妈妈的时候,就没有再去叨扰过人家。

吕景依稀记得,他们两小无猜,一起长大。

自己曾在桑树旁立下誓言,要娶少女过门。

彼时他还未修行,年少无为且自卑,心中一腔热血,殊不知有些路一去便无回。

“这样啊”

“倒是有些可惜。”

杨清流抿了口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