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民国薄荷糖

叶成帷今日没有穿军装,头被高高的梳在脑后,留下光洁饱满的前额。都说久不见光的皮肤最白,可他额前的肌肤和其他地方并没有丝毫差别,同样都白得像雪。

纯白色的西裤笔挺,上半身架在肘间的西装被他随手扔在矮榻上,衬衫外只留下一件扣子都雕着花复杂花纹的马甲。

比唐湉初初见到他时,更像传闻里那个邪性风流的公子哥。

从他出声时她便没有回头,只是仔细看着镜子里突然多出人的表情。没过多久,注意力就神游到了开始对比她和叶成帷究竟谁更白这类问题上。

镜子中的人因为她的失神皱了眉。

唐湉感觉到了他突然的靠近,从脖子后到腰椎处的每一寸都被他紧紧包裹,叶成帷的气息像他的人一样,满满都是让人不可忽视的侵略性。

她不自觉地前倾,却在想要拉开距离的下一秒被如铁一般的手掌生生扣住肩颈。

他身上的衣物穿得比她多,可一双手却凉到让人发颤,顺着脖子边的皮肤纹理一直凉到她心里去。视线在西洋镜里和她相对,唐湉依稀能看到他噙着笑却满是邪气的眼。

叶成帷的手停在她刚才抚摸过的耳环珠子上。

顺着她耳后处耳环的银钩子一用力,连珠子带耳串一齐被他捏在手里。好好的珠子在他摩挲下开始落着粉。

“不过几日的功夫,倒真享起小姐的清福来。”

唐湉没来得及阻止,便见他一把将一对精致奢华的耳环扔在远处的废纸篓里。

离着老远,她只能听到一声撞击声,却从镜子里再也看不见耳环的踪迹。光看这种准头,便知道他是长年累月拿枪练剑的好手。

镜子里的女孩没被他的举动吓到,粉色的唇瓣微张,笑得妖娆。她向后递了条新新的丝质手帕,生怕他脏了手一般。

一副看见他就像看见了亲近之人,极开心的模样。

明明这张相似的脸他对着看了几年都没看出花来,刚才却在她这里失了几秒神。

“三哥哥怎么来了。”

四周保不准哪里就是一个男主插过来的暗哨,叶成帷带她回来时就默许了她这个称呼。

但他此刻听着还是有些不习惯地拧了拧眉毛,动作几乎不可查。再要细看过去的时候,他又恢复了那风流模样。

“不来这一趟,我怎么知道小妹对我这样记挂。”

唐湉的手臂上还有个被下巴压出的红印子,叶成帷顺势抬起就要往他胸前放,只不过是想吓吓她,根本没打算做什么实质性的动作,便停在几毫米外不再动作。

谁知对方根本没被吓到,从手掌的根部贴合,直到他的心跳被包裹在唐湉手心里,心率沉稳规律。

这还不够,唐湉耳朵贴在自己手背上,她换上新颜色指甲被压得几乎看不见,叶成帷低头时只能看到贴在他心口白皙娇艳的侧脸。

手下的心跳突然乱了一瞬,唐湉睫毛轻颤,装作侧耳听得仔细,实际上隔着一个手掌的间隔,再有力的心跳也没办法听到声音。

偏偏她听完后拉开身子,满目都是勾人的媚态:“只可惜我一个人呆了这么久,才让三哥哥知道我的心。”

话里全是暗示他将她解禁的意思,可她就是要用这种最让男人软下身子的姿态说出来,全然没有什么大家小姐的样子,甚至连装都不懈装。

叶成帷眼神闪烁,耳边响起副官查过她身世后说的话:“唐姑娘是整个城里最懂风雅事的妈妈亲自□□大的。”

不愧是秦楼楚馆的接班人,虽然还没真身实践过,但这一颦一笑全都把握在正正好能够讨好人的分寸内。

叶成帷唇角渐深,愈发邪性:“是嘛,告诉哥哥,你心里都是怎么挂念我的?”

唐湉微怔。

他的语气就好像学着她反客为主的调戏,明明轻薄露骨的话被他用尾音上挑的嗓音念出来,直教人听得红了脸。

她一时间答不出来,好像这些日子被关得太久,她想到他时,大多数时间都在发愁怎么攻略他。

可这种话又不能说……

眼见他瞳色渐浓,唐湉信口说起来:“每日一睁眼就开始想,一直到睡觉时,梦里都还能见你载着我出门。听见院子里的车声就会不自觉探头看,日日都在盼着能见哥哥一面。”

叶成帷垂眸笑开:“单说你虚情假意这一点。”

说完,他抬眼对上她的眼:“倒是合我胃口的紧。”

他的话里像是可以蛊惑人心,明明开口缱绻的语气,却没有任何温度,唐湉心脏猛地漏跳一拍。

叶成帷把她另一只耳环摘下扔出:“小骗子,你在想什么,我清楚的很。”

又是那种莫名让人呼吸停滞的压抑,唐湉咬唇平复,眼神清明,大脑却乱的很。

他手里捏着轻飘飘地一张纸,上面赫然写着唐湉卖给哪里的身契。

她身前的倚靠突然撤离,唐湉稳着自己的身体微微抬头,手中多了张轻薄发黄的纸。

“有人说,拿人手短。”他把她的身体转正,不想看她的神情,却定定地看着镜子里人的眼睛,“除非给的好处更高。”

是她自己说过的话,这时经由叶成帷的口说出来,想必是他已经把她的身世与所做过的交易查了个底朝天。

唐湉把自己的身契一点点撕碎,随手一扬,不再做戏:“比这个还高的好处,您能给多少。”

“想要自由。”她听着他说,“现在还不行。”

他瞥她一眼,语气不咸不淡。

“送进来。”

他不明说要带进来什么,又不许她往后转头看,直到贴身伺候她的丫头拿进来一个名贵的鸟笼。

一对通体金黄的雀鸟互相隔绝,分别趴在笼内仿真的桌架上,笼子里被人搭建出一个袖珍的卧室,桌木床椅全然和她所住的房间一样。

他吩咐丫头大打开她屋里的窗子,连笼带鸟被高高放在窗台上。

叶成帷手上转了个圈,唐湉这才注意到,原来鸟笼一边开了一个门,两边都没有上锁。

不解地向他求证,叶成帷做出个噤声的手势打断她的疑惑,在镜中的他们脸部贴近:“先别急。”

顺着他示意方向看过去,笼子里的两只鸟虽然外貌一样却性格各异,左边那个乖乖地呆在原地不动,而右边那个却一直在笼内横冲直撞寻找出口。

半晌后一个用力,便撞开了没有上锁的出口。

眼见着名贵的鸟儿越飞越高,振着翅在空中盘旋,扇着翅膀没一会就盘旋在院子中央。

“欸。”

唐湉离开椅子就要伸手去寻,却被叶成帷摁着肩膀坐下。

“不听话的鸟儿。”

右肩被手禁锢的力道松开,换成他的手臂架上。她见他眯着一只眼,直直对着窗户的方向,手由弯曲变得笔直。

看清了眼前的东西,唐湉瞳孔皱缩,随后他的轻哼,伴随着一声枪响落地。

刚才还自由飞舞的金丝雀再也没了生机,挣扎着扑动翅膀再没了踪影。

叶成帷把枪扔在桌上:“就要除了才行。”

一旁的丫头冷漠的垂着头,整个屋子只有她煞白着脸,想要趴在窗台上看那只死去的鸟又不敢。

叶成帷半拖着把她拎起来,察觉到的情绪,轻声安抚:“来,亲自放了它。”

唐湉被带到鸟笼跟前,手被他抓着向前,只差一点就触到鸟笼的门边。

她牙尖还没缓过来抖动着,却一反刚才还怜悯慈悲的样子,听话照他吩咐做。

这副他说什么便听什么,又没有一丝不情愿的模样和叶成帷见过的人都不大一样,

“怎么不劝劝我。”

动作被他制住,唐湉回眸:“我忘了。”

他看她良久,突然朗笑出声,笑过之后动作麻利地将笼子大打开。

笼子里的金丝雀一开始还犹豫着不知道要不要出来,在一条腿迈出笼子后,几乎不犹豫地展翅高飞。

同样在院子中盘旋了片刻,不一会便向更高空飞的没了踪影。

“收拾收拾,下午随我出去。”

盯着看了那只雀儿消失的方向许久,叶成帷背着手向外走时扔下这么一句话。

车子停在市里最有档次的首饰店门前。

拨弄着算盘的老板眯着精明的眼睛看清楚车的轮廓,赶忙放下算盘出门把人往外迎。

外面有些风,唐湉戴着面纱跟在叶成帷身后,正想为他披上外衣,老板赶忙抢过衣服,一脸殷勤。

“叶少,里边请。”

叶成帷突然停住不动,老板整着衣摆的动作也一停:“叶少,您这是?”

他往唐湉那边一扫,没说话,只扬了扬下巴示意。

“诶诶,瞧我傻的,没认出贵人来。”唐湉只见刚才和对她不屑一顾的老板立马换了副模样:“这位姑娘眉眼含春,我们店里有一对刚到宝贝,就适合姑娘这样的妙人。”

脸都看不到就开始狂拍着马屁。

几乎他们前脚刚踏进饰品店里,后脚这条街上的各大店铺内就传出来叶三少带了个身份不一般的贵人来的消息。掌柜们纷纷指挥小二把店内最值钱的东西摆出来。

首饰店二楼的包厢里,唐湉的桌前摆满了各式各样的饰品。

作者有话要说:姐妹们!谢谢你们的支持!

编辑说我明天入v,我去肝文了,明天会有大肥章!!感谢在2020-05-1222:00:22~2020-05-1319:57:5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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