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民国薄荷糖

看她这样说,却没有人反驳。明明在场的人都知道唐湉的身份,包括她自己,却跟着另两个人揣着明白装糊涂。

邱敬然只留下句含糊不明的话便离开,但话里的意思全然都是告诉叶成帷,他这个未婚妻只能是自己名义上的妹妹。不管唐湉以前是谁,只要邱敬然认她,那他就摆脱不了她。

屋内又只剩下唐湉和叶成帷。

他的心情肉眼可见的差,冷哼一声,脸色越来越凶煞。唐湉几乎能想象到他可以毫不费力地掐死她的画面。

叶成帷好似猜透了她心里的想法,由着自己的性子轻嘲:“还以为选了多刚烈的人来,没想到也是把软骨头。”

唐湉啼笑,就连笑声都如唱歌一般有音调。

任由她挨近,叶成帷叶成帷听到挑眉眼见着她的手一寸寸从上至下隔着衣料划过他的身体。由他环在胸前的双臂开始,一直停在夹着枪的腰腹。

唐湉手下的肌肤紧实,即使动作快且囫囵,她也似乎感受到了叶成帷硬邦邦的腹肌。

她仅仅用两根指头,便将他腰间的枪从皮带中抽出个头:“你带着枪,而我手无缚鸡之力,可不是害怕的紧。”

唐湉的做派像极了秦楼楚馆里的姑娘,叶成帷不用细打量,单凭性格做派大概能将她的出身猜个透。

盯她两秒,复而微笑道:“怕什么,你是我的好妹妹,哥哥怎么舍得伤了你。”

叶成帷将情绪伪装的极好,像是变了个人,精致的面庞笑起来让人如沐春风,只是细看这个弧度邪性的微笑却不达眼底。

光这句暗含着威胁的话就让唐湉心里发虚,感觉对方恨不能下一秒杀了自己,偏偏他装得贼像,要是换做另一个人在他身前,指不定要沦陷在他三两句的温柔乡里。

唐湉定定神,并不顺着他的话往下说,只是咬着唇,一副不敢接他话的委屈样。妩媚娇艳的眼角闪过湿意。

做戏做的倒是快。

“这么怕我,看来是真伤得不轻。”叶成帷扬眉,唇角挑起,“小妹随我回去后就呆在屋里不要出去了,以免病情加重。”

唐湉呆了呆。她原本准备好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哪怕是叶成帷夹枪带炮地问一句“这副样子是有什么苦衷”或是再仔细问问她和邱敬然之间做了哪些交易,她都能做足了戏回答他,偏偏他不按常理出牌,懒得和她费这些话一样,直接限制了她的人身自由。

“叶少帅……”

叶成帷的眸色渐深,阴沉沉地让人看不透,隔了好一会才森然开口:“嗯?叫的什么?”

唐湉支着头思考一瞬,蹙着眉楚楚可怜:“难不成我还真能叫叶少一声兄长不成?”

叶成帷垂眸,笑意渐浓。

“这称呼倒是陌生。”

话说完,撩着眼皮看着已经靠在柜门上的她,也不说嫌恶和不满意,但动作间表达的全然是这个意思。

又不让叫名字又不让叫尊称,还不让叫兄长,横竖他就是有气拿她没办法,只能找个由头往她身上撒。

屋外响起一阵训练有素地脚步声,叶成帷半回头看一眼,抬手一个动作,脚步声瞬间全部停下来。

唐湉视线绕过对方横在她身前的大山,抬眼首次往门外看了过去——是两列身着绿油油的人。

她眼见着外面有人指挥着把屋外还在流血的小厮带走,却因为刚才叶成帷的一个手势,这么多人,竟然没人敢发出一点动静。

一声不重不响的咳嗽声,让唐湉心脏漏了一拍。

她想了一瞬,娇声唤道:“三哥哥?”

叶成帷还不尽兴,任她把有关他名号能带上哥哥的名号叫了个遍,满意地看着她绞尽脑汁再想不词的样子,和刚才的狡猾事故大相径庭。

声音沉沉地带着久未开口的沙,仿佛说的是再亲昵不过的话。

唐湉却脸色发白。

“罢了,反正就是个冒牌货,想怎么叫便怎么叫吧。”

说着,叶成帷再不看她,屋外被点名的副官终于被问到来意。

“三少,来接您和小姐的车都备好了,随时可以出发。”

说话声,呼吸声,还有他沉稳的脚步声交织在屋内,唐湉跟在他身后,突然被叶成帷坚硬的后背撞到额头。

额前红了一片,强忍着疼,偏还要陪着笑。

叶成帷似是替她觉得难堪,又可能觉得她的处境就像是当初刚被带到邱敬然身边的自己。原本要出口的奚落一收,吩咐了声,便让人带着她先行下去。

“不是要修指甲?”见她得了令还一直站在原地没动作,叶成帷主动提醒,“我可没那个耐心陪着你。”

唐湉不知道以叶成帷的性格会让人把她送到哪去,要是一吩咐把她带到乡下哪个宅子里住着,别说攻略了,就是生和死都是未知数。更何况她只是个谁都可以做的替身。

当下最保险的就是跟着他,想通了这点,她愈发的不肯走,贴着他怎么也不肯分开:“三哥哥,许久不见,你就多陪陪我吧。”

有几次,唐湉感觉到他想抽身,可下一秒,便又与她纠缠不休。

副官在她说话间没控制住地抬了下头,看到叶成帷眼里的深意吓了一跳,又赶忙低下去。

这个过程不知道持续了多久,叶成帷终于有了其他动作,掌心贴在她奶白的脸颊边,拇指和食指的指缝溢满了她颊上的肉,也不使力,食指的指尖落在她耳垂上,轻抚着那个早已长好的耳洞。

他的体温比一般人都要冷几个度,凉飕飕的触感让唐湉忍不住全身抖动了下,他指尖揉捏的动作很有章法,没一会,手下的肌肤便变得通红发烫。

叶成帷动作一停,俯身呢喃:“有意思,敢在我身上打主意。”

唐湉咬唇不语,任由他的手游离下移,颈边的盘扣被解开几颗,叶成帷前一刻还温柔的动作,下一秒就变成了抵着她喉咙收紧。

她迎接不急地咳嗽起来。本就散乱的衣裙,在他这样一通动作和唐湉的挣扎中,领口大开,脖子后边一根艳红色的线被他收入手里。

胸前红色的围兜,随着她急促的动作,一起一伏。

叶成帷手被烫到般松开,退后一步转身,在她不解的眼神中,用力在面前挥动几下。

却怎么也挥不散那缕带着魅惑的甜,不是闺中小姐惯用的清香,反而带着久久不散的甜腻。

心下像到了十二点的钟,敲起来的时长比任何一刻都要久。

叶成帷抬脚起步,快步走出门。

在被一众人围在中间之后,她听见他说:“带着她走。”

夜色正浓,她全身衣着狼狈,唐湉走出楼外才发现,自己被关在一处破旧的别苑内。

外面的花园里停着两辆车,副官和另一个小兵一前一后分别拉开两辆车的后座门,等着叶成帷和唐湉坐进去。

叶成帷上车前回身看她一眼,刚才还恨不得和他长在一起的人,此刻得了令知道自己不会被抛下便有分寸起来。和他隔着八丈远,恨不得离得越远越好。

他心下暗道,可见刚才的温情懂礼都是假象。

车子行驶地速度不算快,在宽阔的路上除了他们这两辆车,再没有其他车辆。

突然,前方的车停下来,唐湉所在车的司机来不及反应,赶忙踩下刹车。

唐湉的头重重的磕在前座的座椅靠背上,今晚的第二次磕碰,让她的额头生生被砸出了一道紫红色的印。

叶成帷的身影出现在门外,车门被他从外拉开,人不由分说就要坐进来。

“这是怎么了。”她慌忙往里面挪,几乎是刚挪开地方,身边的位置便被人占据。

他眯起眼睛,敛去眼中不耐烦:“前面的车坏了。”

司机不敢有大动作,只敢在后视镜里看一眼。家里五位少爷,这位是出了名的难伺候,从不和人共用一辆车的规矩,整个城内都是知道的。

唐湉听过他的话,想往外看,视线却被开车绕路后的景色掩盖。

注意到她的好奇,叶成帷阴恻恻地开口:“你要是好奇,便下去看看,坐那辆回去也是一样的。”

唐湉端坐好,余光扫见对方正闭着眼养神,不知道对方是怎么知道她心里动向的,又多看了几秒。

“小妹就这般喜欢我?时刻都要看着才行?”

他眼睛睁都没睁,开口却吓她一跳,唐湉不敢再乱看,只好学着他的样子闭目。

直到车远远的消失在路尽头,叶成帷才又将眼睛睁开。

刚才载过叶成帷的车已经被拖走,新新的车子,一样的路面,不是有人做了手脚必然不会突然出事。

开车的司机已经被人打得没了气,几个士兵而后在早已没人的街上,朝着叶成帷他们车子消失的方向敬了个军礼。

唐湉就这么被带回了叶成帷的私人府邸,不用和男女主天天住在同一个屋檐下,也让她觉得轻松了一些。

只一点不太如意的就是,一个什么都不缺的小套房,便是她这几天全部的活动范围。

叶成帷说到做到,说要让她呆在屋里,就一步也不让她出去。

门外拍了六个人轮番看守,唐湉趴在梳妆台上边叹气,边揪着耳环上的珠子玩。

“叶成帷你没有心。”

“小妹没有摸过,如何知晓。”

唐湉被这声惊得背立马挺直,外圈用金子雕着花的西洋镜里,赫然是她话里人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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