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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皇帝的事情,皇太后这个月一直都跟着急上火,她的身体就不如原来好了。人一上了年纪,靠心力硬撑着是不行的。所以才在听到太医交待朱资良那些话的时候,昏了过去。

婉悦看到皇祖母的手背,瘦骨嶙峋的,青筋都看得清楚。心酸又难过。她拿起果盘的苹果,削了皮,又一块块地喂皇祖母吃。十分有耐心。

“这孩子……”皇太后温和地笑:“就是孝顺。”

季灏也微微地笑,他端起盏碗喝茶,没有吭声。婉悦喂了皇太后吃苹果,看季灏好像在发呆,也给他削了一个,递过去,问他:“怎么了?”

季灏接过苹果咬了一口,笑着摇头。

祖孙三人说了一会儿话,张皇后带着几个嫔妃和公主过来给皇太后请安了。季灏便起身告辞,他是抽空过来的,下午还要赶去翰林院,没有多余的时间。婉悦出来送他。夫妻俩边走边说话。

“你的脸色不大好……”季灏伸手摸摸妻子的头发,桃花眸里闪过心疼,“是哪里不舒服吗?”他其实想抱抱她的,但是宫里的规矩多,又人来人往的,只得忍住。

婉悦“嗯”了一声,随后又否认。

她下意识地蹭蹭他的手掌心,小声说道:“可能是换了地方,我有些认床。”

“早一点回家吧。”季灏低低地叹息,“你不在身边,我也睡不好觉。”

昨夜子时才睡下,到天亮又醒了两次。

婉悦红了脸,心里又软软的。

她伸手悄悄去拉季灏的手,和他保证:“等皇祖母的病有了好转,我便回去。”

季灏反握住婉悦的手,低头亲了一下。

婉悦一愣,鹿眼儿瞪到圆溜溜地。好像被吓住了。

“别怕。”季灏哄道:“没有人看到。”

婉悦送季灏出了寿安宫,看着他的背影远去了,转身往回走。

寿安宫的偏殿。

张皇后正在和皇太后说话,“您的气色好多了,我的一颗心也放到了肚子里。母后,您要是想吃些什么,只管吩咐下去,让御膳房的做了送过来。”

皇太后点头,问道:“皇帝怎么样了?”

她现在下不了床,但心里却牵挂的厉害。

“还没有醒来。”

张皇后“唉”了一声,话出了口才觉得说错了。

她害怕惹得皇太后难过,又赶紧补:“母后,您不必担心。想必过几日……皇帝就好了……”

这些话说出来,她自己都不信。作为后宫之主,每日过去乾清宫是常事,皇帝一次都没有醒过来。

那个她以为天的男子,离死,也就仅仅差了一口气。

皇太后摇摇头,她不相信张皇后说的,却痛心不已,“他还年轻呢。”

她这一辈子,总是白发人送黑发人。

乐贵妃亲自倒了盏热茶递过去,换了话题:“太后娘娘,朝姐儿长了两颗新牙,看到别人吃东西急的很,小小的人竟然流口水呢。”

朝姐儿是朱资桐侧妃生的,年下的时候抱过来让皇太后看过。全名朱朝妍,还是皇太后给起的名字。

皇太后低头抿了口茶水,果真被吸引了注意力,问道:“朝姐儿七个月了吧?是该添辅食了。”

乐贵妃应“是”,满口地答应下来,又说:“等朝姐儿学会了走路,嫔妾再让她进宫来给您请安。”

皇太后应下了。

这时候。

婉悦挑帘子进了偏殿,接上乐贵妃的话,说道:“听祖母提起过朝姐儿,说模样甚是秀气,也聪明可爱。等哪日也让我见上一面可好?”

“当然可以。”乐贵妃笑道:“朝姐儿是托了太后娘娘的福气呢。”

一旁的平妃抬眼打量婉悦,却说:“郡主成了亲,面相更加好了,都胖了些。”

晨瑶公主也笑眯眯地:“悦堂姐胖了好看,以前是太瘦了。”

“是吗?”婉悦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弯了弯眉眼:“瑶堂妹是觉得我以前……不好看吗?”

“不是……不是……悦堂姐一直都是好看的。”

晨瑶赶紧摆手,却逗得整个偏殿的人都跟着笑起来。

有了婉悦的故意玩笑,偏殿的气氛好了许多,众人坐在一起闲聊几句,皇太后的脸上也终于带了笑容。

音容从外面进来,问皇太后午膳摆在哪里。

众人便不好留下了,纷纷起身离去。

婉悦在宫里一住便是三天,皇太后的病慢慢有了好转,能扶着宫女、嚒嚒的手去庭院里走一走了。她还是放不下长子,一定要去乾清宫看一眼。

婉悦便让人抬了软轿过来,陪着皇太后一起过去乾清宫。但是皇帝还是老样子,躺在龙床上一动不动。

皇太后红了眼眶,拉着长子的手,像唤孩子一样和他说话:“德哥儿,你快点醒过来吧。哀家不能再白发人送黑发人了。”

婉悦在旁边站着,禁不住地鼻尖一酸。

又过了两天,也就是七月初二,皇太后便催着婉悦回去,“哀家都好了,你也不必一直陪着哀家。年纪的夫妻,如何能一直分离?”

“皇祖母。”婉悦哭笑不得,“我就是担心您。”

“哀家真的好了。”皇太后摆手,说道:“季灏来往宫里也不方便,你赶紧地。哪怕过两日再进宫看望哀家呢。”

许嚒嚒也笑着劝道:“郡主,您就听太后娘娘的话。宫里有奴婢呢,定伺候好太后娘娘。”

太后娘娘的脸色红润了不少,梁太医也说病情见轻。想必也无碍了。

婉悦应下了。

她虽然在宫里住着,季灏也进宫来了两次,但心里却一直七上八下的。总觉得会发生些什么事情。

婉悦是吃了午膳后又陪着皇太后说了会话,才离去。

她坐马车回到季宅时,大概申时左右。

夏月得了消息后,笑眯眯地小跑着迎上来,“夫人,您可算回来了?奴婢好想您。”

婉悦抬脚走进宅院,问道:“家里都还好吗?”

几日未回,竟觉得眼前的一切有些陌生。

“都挺好的。”夏月跟在婉悦的身旁,又说:“四爷回来了,好像在书房呢。奴婢要不要去告诉四爷您回来了?”

“季灏在家?”

婉悦愣了一下,说道:“他今儿回来的还挺早。”

夏月点点头,“四爷最近这两天回来的都挺早。”

婉悦没吭声,却感到奇怪。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季灏前一阵子常常是回来的很晚,怎地最近又回来的早了?

她从不去过问季灏在翰林院的公务,也不知道他都干些什么事情。

“夫人?”

夏月看自家主子不吭声,又问了一遍:“奴婢要不要去告诉四爷……您回来了?”

婉悦想了想,还是拒绝了。

夏月“哦”了一声,却听到主子说,“我过去书房找他。”

婉悦摆手让其他跟着的丫头、婆子退下,只带了夏月往朝晖堂走。

半夏和半冬就站在门口守着,看到婉悦都怔了怔,反应过来后躬身行礼。

婉悦摆摆手,问道:“四爷呢?”

“在里面。”半夏恭敬地回答:“您等一下,奴才这就进去通报。”

婉悦应了“好。”

半夏挑起竹帘进了屋,季灏正安排李弯和刘洪事情。

“……今夜子时过半,去太子府,带着太子爷的嫡子迅速离去。从后门走,先带着去锦绣戏庄,务必保证他的安全。”静阳郡王和太子爷对上,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无论是哪一方获胜,都会选择毫不留情地斩杀对方。决定跟随静阳郡王,就是为了更好的实现抱负,他也从不后悔。

但太子爷对他和悦儿还是不错的,别的他不能做,但还是为太子爷留下一条血脉吧。他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李弯答应下来,说道:“四爷放心,属下最近一直在监视太子府,对其十分熟悉。一定不负您的所托。”

季灏“嗯”了一声,“锦绣戏庄在明面上还要照常生意,武功高超的留下十人暗中守护,以防出岔子。除去跟着你去太子府的人,其余的都过来季宅。”

锦绣戏庄明面上是一个唱戏的商行,实则是他隐藏实力的地方。江湖上五法八门的能人异士都有,甚至会用毒的苗疆药人都有三位。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静阳郡王就算察觉出太子府的嫡子不见了,也不会想到他依旧待在京师。

成败就在今夜,可谓是刀尖上搏杀。成了功成名就,败了死无全尸。季灏很明白,他必须护住自己,才有以后的将来。

李弯应“是”,“属下会按照您的意思吩咐下去。”他顿了顿,又问:“要是今夜起事的话,那皇帝……”也会今夜崩逝吗?

还是说,连皇帝的崩逝都是提前算好的日子、时辰。李弯想到这里,只觉得身上的鸡皮疙瘩都起了一层,浑身激灵灵打个冷颤。再不敢往下想了。

季灏端起盏碗喝茶,像是没有听到李弯的话。他又看向刘洪:“刘先生,府里的侍卫拨出来一半我带着。剩下的护着夫人。戌时一到,我就会动身和静阳郡王汇合。届时,不许夫人踏出府门半步,更不许任何人进来季宅。”

“夫人?”刘洪一愣,随即答应下来。

他有一个非常好的优点,主子让做什么便去做什么,从不干预。

季灏没吭声,一个时辰前已经得了消息。他的悦儿从宫里回来了。

……算算路程,差不多也该到家了。

此时回来也好,完全在他的掌控之下,心里更加的安稳。

季灏端起盏碗喝茶,摆手让俩人退下。

刘洪和李弯领命,拱手下去准备,却在出去的时候恰巧碰到进门的半夏。

半夏笑着行礼:“刘先生,李老板。”

刘洪和李弯拱手也回了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