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太医叹了一口气,又说:“脑卒中一旦发生,若治疗不及时,恐会……”
他的话说了一半,婉悦却明白了所有。
她极力忍住眼里的泪水,吩咐梁太医:“皇祖母的身体一直是你在照料,我很放心。尽管用心医治,该用什么药材就用什么药材。”
皇祖母不能出事!
梁太医应“是”,保证道:“郡主请放心。老臣定竭尽全力,护太后娘娘安然无虞。”
“谢谢你。”
婉悦拱手而立,行了正礼。
梁太医吓了一跳,急忙挥手,“郡主,使不得。”
俩人的阶品相差太多了,他不能受郡主这么大的礼。
许嚒嚒就站在婉悦的身后,看得红了眼。
她是看着婉悦长大的,如何体会不到她此时的心情?
一行人从后殿出来,婉悦径直去了皇太后的床边守着。
许嚒嚒担忧她,倒了热茶递过去,压低了声音,“郡主,您别焦虑。注意着自己的身子。太后娘娘洪福齐天,不会有事的。”
婉悦“嗯”了一声,接过来盏碗低头喝了一口茶水,喃喃地:“嚒嚒,为什么人会生病、会死呢?”
许嚒嚒听得心酸,像她小时候一样伸手摸摸她的头发,“生老病死是人之常情,谁也躲不过去的。”
这孩子看着冷漠,却并非如此。她只是想的少,又被保护的太好。得过且过惯了,懒得想。其实心里比任何人都天真,甚至有一种执拗感。
就像她问的话,好像亲近的人就不应该生病,不应该死去一样。
婉悦低头怔了好一会儿,把手里的茶水又递给了许嚒嚒。
她说:“嚒嚒,你们都出去吧。我想和皇祖母单独待着。”
许嚒嚒和夏月、音莲几人互相看了一眼,起身应“是”,转身退了出去。
等到了外间。夏月还是忍不住往偏殿瞧,吸了吸鼻子,“郡主看着好可怜。”她坐在太后娘娘的床前,仿佛没人要的孩子一般。
音容的眼圈一红,她是皇太后的贴身大丫头,也是和许嚒嚒一样,看着郡主长大的。心里对郡主的疼爱不必许嚒嚒少。
阳光透过打开的隔扇照进屋里,明亮耀眼。仔细看还能看到带着五彩缤纷的光。微小的粉尘就散在光里,四处跳跃。
太阳慢慢地偏西,慢慢地移动,然后落了下去。
仅仅余下彩霞,映红了半边天。
皇太后吃午膳的时候醒了一会儿,同婉悦说了几句话,又问了皇帝的状况。喝过药之后,又沉沉地睡下了。
她现在的状态很不好,汤药里面便添加了安眠的成分,也是预防她胡思乱想的。
眼看着酉时到了,音莲便唤了婉悦来外间说话,“郡主,今儿时间太晚了。咱们等明日再过来吧。若是等宫门一关,再出去就不容易了。”
皇城都是酉时一过,便下钥的。
婉悦沉思了一会儿,摇摇头,“皇祖母的身体不好,我决定住在寿安宫几日,陪陪她……”她上午进宫的时候,季灏已经去翰林院了。
也就是说,季灏应该还不知道她进宫的事情。
她抬眼去看夏月,吩咐道:“你坐马车回去季宅,和季灏说一声。就说皇祖母病了,我来寿安宫里陪伴她,等皇祖母好一些,我便回去。”说到此处,停顿了一下,又想到季灏会担心她,补了一句,“他明日若得了空闲,来寿安宫一趟也好。”
季灏几乎是她养大的,他的性子自然也都了解,最是缺乏安全感的。还是解释清楚的好,夫妻之间原本也不该有什么隐瞒的。
夏月应“是”,屈身行了礼,退下。等她坐马车回到容香胡同季宅时,天已经全黑了。而季灏还没有回来。
作者有话要说:真正的风雨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