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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属下前日去柳巷胡同吃酒,回来的途中看到静阳郡王府的马车……招摇过市。”刘洪停顿了一下,和季灏解释:“就是那种镖局拉货的大马车。上面蒙着黑色的棉布。次第排开,足足有三大辆。”

季灏俊眉一皱,问道:“你怎么知道是静阳郡王府的马车?”

“前方扯着靛蓝色旗子,上面写了‘静阳郡王府’五个大字。”刘洪继续往下说:“属下觉得稀奇,就暗中跟了上去,透过棉布的间隙才发现车里面装的竟然是矛、大刀、盾、戟一类的兵器。”

季灏拎起茶壶给自己满上热茶,抬头去看刘洪:“你是说……静阳郡王朱资淮让人拉着满车的兵器招摇过市?弄得天下人皆知。”

“……对。”刘洪想了想,开口说道:“不怪属下会这样说。实在是太张扬了,路人纷纷猜测打探。若真是没有他的示下,谁人敢顶着郡王爷的名头干这种胆大包天的事情。”

季灏桃花眸微眯。

这很不像朱资淮的作派,除非是故意为之。

刘洪看着自家主子不言语,便问:“四爷,接下来要怎么做?”

“静观其变。”季灏端起盏碗喝茶,“既然是郡王爷要让天下人知道的事情,咱们也就‘知道’了即可。”

刘洪应“是”,告辞后,退了出去。他原想着,主子和郡王爷的关系好,会因此事有所举动……或许,主子还有别的打算。

季灏把盏碗里的热茶喝尽,心里有了主意。

外面的天已经黑了。

云层稀薄,一闪一闪的星星露出了马脚。

婉悦正在厢房里和程安微说话,“等明日吧,咱们过去大兴顾家赏牡丹。”

程安微自然是知道所谓的赏牡丹不过为借口,最主要的还是去见顾三爷一面。她忍不住的脸一红,一颗心“扑通扑通”跳得飞快。

婉悦笑着拍拍程安微的手,安慰道:“不必紧张。今晚要早早地睡,睡的好了,脸色也会更好看的。”

程安微低声应了“是”,压下心里的紧张,问道:“悦表姐,咱们真的能见到顾三爷吗?”

其实婉悦也不确定,顾三爷身为男子,又是个生意人,想必是十分忙的。只能碰一碰运气了。

她看着程安微含着期盼的双眼,又不忍说别的,便笑着肯定:“一定会见到他的。”

程安微的脸上挂了笑容,重重的“嗯”了一声,充满了信心,“等到明日,我要打扮的漂漂亮亮。”

晓红站在自家主子的身后,也替她高兴。

箫嚒嚒过来问婉悦,“夫人,晚膳摆在哪里?”

婉悦答道:“摆在正房吧。”她转头又问程安微,“一起用晚膳吧?”

程安微过来季宅,就算是客人。不能总一个人待在厢房里吃饭,也不是待客之道。

程安微答应了。

姐妹俩相携走出厢房,恰巧碰到从书房方向走过来的季灏。

程安微屈身行礼:“表姐夫安好。”

季灏点点头,看向妻子,语气温柔,“我让小厨房熬了红枣粳米粥,补气血的,待会儿你要多喝一些。”

婉悦笑了笑,应“好。”

正房的厅里面摆了一张紫檀木圆桌子,饭菜已经摆好了。三人各自选了位置坐下,季灏亲自给婉悦盛了一碗红枣粳米粥。

因着有季灏在,程安微在餐桌上便不如往常活泼。但她还是挺能吃的,光糖醋里脊就吃了一盘子。

等用过晚膳,婉悦让冬伶去唤王婆子过来,安排她明日一早备好马车去大兴顾家的事情。最后还嘱咐糕点、瓜果等礼品要带上几份。

王婆子答应着退下。

季灏问道:“你要去大兴顾家?”

婉悦便把心里的打算告诉他,末了又说:“这可能是微姐儿最后一次的机会了,但愿能成功。”她要帮一把程安微,至于程安微和顾三爷的机缘,还要他们自己来。

季灏把手里的书放到多宝阁上,搂着婉悦的肩膀坐在罗汉塌上,表达自己的见解,“我倒是觉得,程家小姐想嫁给顾三爷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顾三爷看起来温和可亲,但九少爷私下里却说起过顾三爷的冷清……”

顾三爷二十多了,早过了娶妻的年纪,却迟迟没有成家。顾家是百年世家,在京师是数得着的,就算顾三爷从商,说媒的也是成群结队。然而却一拖.拖到了现在……要么是眼光太高没有看上的人选,要么是根本没有成家的打算。

婉悦仔细地想了想,却说:“顾三爷冷清一些也没有关系,左右微姐儿是活泼开朗的。俩人在性格上就互补了。”

“好。”

季灏低头亲了亲妻子的额头,不再打消她的积极性,“去试一试也好。”

他平日里一去衙门,家里就剩下妻子了,孤单单的。和程安微一起去顾家,权当是解闷儿。

丫头抬了热水去净室,季灏拿了换洗的衣物去沐浴。音莲也伺候着婉悦洗簌。可能是来月信的关系,白天又是坐马车来回的折腾,婉悦累极了,躺下就睡了,直到次日辰时才醒。她醒的时候,季灏已经去衙门了。

夏月挑起帘子伺候着婉悦起床,笑着说:“夫人,表小姐在外面等您好一会了。”

“微姐儿?”

婉悦伸胳膊去穿褙子,疑惑地问:“怎么不让她来屋里等?”

“表小姐不想打扰到您休息。”音莲端着半铜盆的热水进来,绞了热帕子让主子擦手,插嘴道:“奴婢刚才进来时,表小姐还探头往屋里看呢。”

婉悦笑了笑,接过音莲手里的热帕子先擦了双手,然后又还给音莲。

她穿好深绿色绣云纹鞋子,起身去净室换了干净的月带。

等婉悦收拾妥当,坐在梳妆台前让心文绾发时,程安微便挑帘子进来了。

她笑意盈盈:“悦表姐。”

婉悦回头看她,眼神里闪过惊艳。

程安微是偏娇俏的长相,一双大眼睛水汪汪的。她画的又是柳叶眉,眉形弯曲幅度大,且从眉头直到眉毛的后方。显得她整个人都妩媚了许多。

“你的眉很好看。”婉悦称赞道:“果然是认真打扮过的。”梳着垂髫分梢髻,戴一对赤金嵌珍珠步摇。穿的是藕荷色缠枝莲纹褙子,手腕上戴着羊脂白玉镯子。微姐儿处于女孩子最好的年华,举手投足间都有别样的风情。

程安微不好意思地笑,“悦表姐最好看了,双眉不点而翠。”

俩人正说着话,王婆子进来禀报:“夫人,按照您的意思,马车和礼物都备好了。”

婉悦“嗯”了一声,让萧嚒嚒把早膳端上来。她和程安微都吃了一些。

辰时过半,季宅的马车从容香胡同出发,往大兴去。

婉悦和程安微坐在第一辆马车里。后面还紧跟着一辆马车,是婆子和丫头们坐的。季宅的护卫寸步不离地守在周围。

马车到大兴时,刚好巳时。

打听清楚顾家的住址,马车径直左拐右拐的,停在了顾家的大门前。婉悦和程安微下了马车,守在门口的小厮进去报信。不大会功夫,顾大夫人苗氏和顾二夫人孙氏便笑着迎了出来。

“不知郡主光临,有失远迎了。”顾大夫人苗氏说道:“还望郡主莫怪。”

婉悦郡主虽说是嫁人了,但她依旧是京师唯一的郡主,皇太后的掌中宝。岂是她们得罪起的。

婉悦微微一笑:“是我来的唐突,请不要介意。”她摆摆手,让夏月等人呈上礼物,又说:“我夫君在顾家族学读过书,如今高中,也是托了顾家的福气。原本应该早早地过来拜访,但繁事缠身,竟没有时间过来。”

这一番话说的妥帖,都是捧着顾家的言辞。顾大夫人苗氏却听得有些疑惑,传闻婉悦郡主的脾性急躁古怪,今日一见,倒和传闻中的大不一样。

她让身后的丫头接过礼物,笑眯眯地:“郡主客气了。时常地过来就好,不必带着礼物的。”

婉悦又去和顾二夫人孙氏说话,“前几日在太子府和夫人聊的尽兴,又一直惦记着贵府的稀世牡丹。今儿来拜访顾家,不知道能不能看上一眼?”

稀世牡丹?

顾二夫人的嘴角抽了抽,答道:“自然能。”当日不过是客气话罢了,还真的过来顾家了。她怎么觉得来感谢顾家是假,看‘稀世牡丹’是真呢?

“稀世牡丹?”顾大夫人苗氏愣了愣,问一旁的顾二夫人,“弟妹,那是什么?”

顾二夫人不自在地笑了笑,右手一伸,请婉悦和程安微进府,和顾大夫人解释:“就是三爷屋里里的两盆蓝牡丹。”

顾大夫人“哦”了一声,他们家老三喜欢种一些花花草草的,这是阖府人皆知的事情。

几人说话间去了正房拜见顾老夫人,顾老夫人是朝廷命妇,逢年过节的也会去宫中朝见皇后和太后。她是认识婉悦的。

婉悦屈身行礼,“给顾老夫人请安。”

“赶紧起来。”顾老夫人笑着摆摆手,让人搬了杌子过来,又看着程安微,问道:“这是谁家的孩子?模样长得真俊。”

她穿着一件深褐色绣团花纹长褙子,头发梳的很光滑,在脑后绾成小攥,用了根青玉簪子固定。眼角有笑纹,长的慈眉善目。

婉悦去拉程安微的手,介绍道:“她是房山程家小姐程安微,我的表妹。”

程安微很紧张,手都抖了。

她也屈身行了礼:“顾老夫人安好。”

“好孩子。”顾老夫人让她起来,“不必客套的。我和你祖母是关系很好的,只可惜她走的早。”她叹了一口气,“你祖母生前也最疼爱你,我都是知道的。”

作者有话要说:想试一试幻言,各位小仙女,求个收藏《我正好遇见你》。估计会和《红妆》同时开的。

文案:

重生回到九五年,南絮(xù)七岁,刚读小学一年级。

同桌是路又青,后来的经济商业大佬级领袖。但领袖现在五岁,是个父母离异后无人要的孩子,敏感自卑,饭都吃不饱。

南絮亲眼见过路又青的姥姥扇他的耳光,就因为他被砖头绊倒打翻了狗盆里的稀饭剩菜。

也亲眼见过路又青的表妹偷家里的钱栽赃给他,被大人打的头破血流。

……

诸如此类,数不胜数。

南絮只觉得命运弄人。谁能想到小时候的领袖过得猪狗不如呢?她没想过抱大腿,却真的可怜他年少无依。

南家有一片果园,种了桃树、李子树、苹果树、橘子树。树下面还种了草莓。南絮一年四季都不缺水果吃。便也带给路又青吃。春有草莓,夏有桃子,秋冬有苹果和橘子。

后来,他们都长大了。南絮进省城读了高中,而路又青却不辞而别,仿佛人间蒸发般消失了。

没有人会担心路又青,他的亲人都觉得他的存在就是个错误。南絮也不担心。因为她知道,属于路又青的崛起之路可能已经开始了。

金鳞岂是池中物,一遇风云便化龙。

再次相遇时,是南絮考进了蓟(jì)城的一个大学。新生演讲台上,路又青西装革履,紧紧地搂南絮入怀。

他眸色深沉如夜,语气又急又冷,却带着自嘲:“我不见了,你就一次都不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