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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状元郎有才华,品行又端正。”皇帝朱凌德端起茶盏喝茶,说道:“儿子也觉得他甚好。”

“那就成。”

皇太后高兴起来,“悦儿虚岁都二十四了,隔在平常的姑娘身上,孩子都是一大堆了。哀家想着,她和季灏成亲的事情还是要尽快些。”

毕竟她的悦儿年岁大了,生育孩子应该越早越好的。

朱凌德点点头,又想了一会儿,说道:“指婚是最合适的,由母后下一道懿旨,也能避免了许多麻烦。”

“哀家也是这么想的。”皇太后低头喝了一口茶说,又和朱凌德商量,“悦儿原本应该在宁王府出嫁,但是她没有亲生的父母,一应的礼仪都无法举行,更无长辈为她操持嫁妆。哀家就想着,让她从宫里出嫁。哀家养了她长大,送她出嫁也是合情合理。”

“母后考虑的甚是。”朱凌德笑道:“悦儿自幼长在宫中,儿子对她和嘉安是一样的看待,二弟不在了,朕这个做哥哥的,理当承担起二弟该承担的责任。”他停顿了一下,又交代张皇后:“关于悦儿的嫁妆,就比照着嘉安出嫁的份例准备。宮里库房的东西,皇后挑选合适的直接添上即可。”

不过是礼仪,宴请等小事,都是虚的。就按照宫里嫡出公主的例子来,他对侄女越宽容,反而越安天下人的心。这才是最重要的。

张皇后起身应“是”,长袖下的右手却紧紧地握起来。她的嘉安是长公主,嫁妆无上的丰厚,是应该的。婉悦一个郡主,凭什么嫁妆的规格要和嘉安的一个样?未免也太抬举了。

……但是,在皇太后和皇帝面前。她的心里无论如何的翻江倒海,却丝毫不敢显到脸上来。

事情商量好了,朱凌德和张皇后又陪着皇太后坐了一会儿,才告辞离去。

许嚒嚒扶着皇太后去庭院里溜达,说道:“奴婢瞧着皇帝是真心疼爱郡主的。”

皇太后“唉”了一声:“皇帝是悦儿的嫡亲大伯,而桦儿又为了老朱家的江山战死疆场,于情于理他都要疼爱悦儿的。”她忍不住地叹气:“倒是皇帝这两年岁数渐长了,却愈发的脾气古怪,好端端的吃什么丹药保养,简直是异想天开。如果丹药有用的话,那人们都长生不老了,怎地还会有一茬茬死去的人。”

许嚒嚒劝道:“有太医在,就算丹药没甚用处,总不会坏处的。太后娘娘就别担心了。您现在要给郡主准备嫁妆了。”

“是。”皇太后果然被吸引了注意力,“虽然皇帝也让了张皇后去准备,但哀家也自有一番心意在。”说话间,就唤了跟在身后大宫女音容上前,吩咐她:“拿哀家的私库钥匙过来。”

她要亲自为孙女挑一些值钱的物件,留着以后好傍身用。

音容答应着去了。

郭老夫人领着季灏进寿安宫拜见皇太后,又说起婉悦郡主的亲事。而后皇帝和皇后也去了寿安宫,谈论的正是季灏和婉悦郡主的亲事……这可是大喜事一桩,皇太后的心情十分好,又给婉悦郡主张罗起嫁妆的事情。她老人家一点都不避讳,又高兴的很,宫里很快就传了个七七八八。

十公主芳欣恼怒地摔了一套最喜欢的白瓷染青花茶盏,明知道季灏是早就定给了悦堂姐,却又极端的不甘心。季灏是她见过长的最好看的人了,又高中状元……为什么她就没有悦堂姐的好命?

她是公主,季灏是状元郎。

他们俩人也很相配的。

满屋子的宫女、婆子看着主子发火,却没有人敢上前劝阻。倒是林嚒嚒倒了一盏热茶递过去,说道:“公主,您今年也过了十五。依奴婢的意思,您可以常去景仁宫给皇后娘娘请安,言语里多一些恭敬、讨好。皇后娘娘留了心,便会给您也赐一个好人家。”

后宫公主、皇子的事宜一般都是由皇后娘娘在管,皇帝是从来不理会的。

芳欣咬了咬红唇,音量调高了:“我才不要去讨好别人呢……我是宫里堂堂的十公主,亲事自然也要挑着来。难不成还要外边的那起子人来挑我?”

林嚒嚒摇摇头,无奈地开口:“您说的是也有道理。但是那也要受重视的公主才是。您之前得罪过太后娘娘,还被皇后娘娘关过禁/闭。她们对您的印象就不好了。您想想七公主和八公主,都是一样的年纪,却是不一样的待遇。七公主嫁到了定国将军府。因在京师,夫妻之间也和顺。七公主还能时常地回来看一看云嫔娘娘。”她看芳欣不吭声,知道是往心里去了,继续往下说:“而八公主却因为性格高傲,时常称病不服管教,仗的不过是生母还受宠爱。但是她的婚嫁之事,却一概由皇后娘娘做的主,八远嫁去了南直隶,天高路远的,听闻驸马爷一家也没有高看她一眼。日子更不好过。咱们的皇帝再如何宠爱妃嫔,在正经的礼节、规矩上,从来不会越过皇后娘娘去。”

云嫔娘娘是七公主嘉顺的生母,虽然也不得皇帝的宠爱,但她是一直追随张皇后的,生活过得倒还不错。

芳欣沉默了半晌,开口道:“我记得皇后娘娘喜食桃花蒸糕,现下又正是桃花盛开的时候,让小厨房的人做了送过去吧。”

她的生母也只有可怜的嫔位,还是一位唯唯诺诺的妇人,真不晓得当初是如何被父皇看上的?但是就这样的一位妇人,每到换季的时候,却总是差人送来两套亲手做的衣物送过来。冬天是带兔儿毛的大氅,夏天是绣丁香花的罗衫……从记事起,便从未中断过。

她很不喜欢这位生母,从未主动去看过她一次。但是,一想到如果像八姐姐一样,远嫁后再不能进宫,心里就有些难过。

突然舍不得生母了,毕竟能对她好又完全的不求回报的,满宫里也就只有这位生母了。

一阵风吹来。

凉凉的。

三月的天,乍暖还寒。

到了黄昏,还是很冷的。

过了一日,皇太后又请郭老夫人和国公夫人进宫,商议了成亲的日期后,于三月二十六下了道懿旨去宗人府,意思很简单明了,“今以婉悦郡主择配季灏,于四月二十六成此大礼。”剩下的两句就是夸赞二人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宗人府属官郑朗去了季宅,请了季灏去乾清门东阶下,由宗人令秀王朱资桐宣旨。

宗人府为掌管皇家以及宗室事物的部门,主要记录皇帝九族的宗族系派,且宗室子女嫡庶的名字,封爵的时间,婚嫁安葬等等。一般都有亲王来管理。

季灏跪下接旨,磕头谢恩。

朱资桐笑眯眯地:“到底还是你了。能娶到悦堂姐,也是你的本事。”

刚高中状元,又成了皇亲国戚,前途可谓是一片光明了。

“谢秀王殿下称赞。”季灏起身回话,“能娶郡主,是在下的福气。”

懿旨一下天下知,更是成了京师贵妇圈的热闹。

状元郎娶了婉悦郡主?是够稀奇的。

状元郎年纪正好,模样是万里挑一。而婉悦郡主早过了女子嫁人的年纪,性子又不好。这俩人如何配到一起了?估计也是牛不喝水强按头吧。

程安微却鼓掌称“好”。悦表姐和季少爷本来是心心相印,到如今才是修成正果呢。

程谦作为婉悦的嫡亲大舅,眼瞧着外甥女有了归宿,心下欢喜。立刻去找妻子商议,给预备添箱礼的事情了。

乔正则在礼部当差,消息是最早知道的。

他完全的愣住了,茶盏里的滚水倒在手背上都是没有知觉的。

那个他躲避不及的女子,终于要嫁给别人了。为什么心里却一点也没有喜悦?

……

无论世人是怎样的讨论季灏和婉悦郡主,他们的亲事也正式地展开了。

季灏又选了吉日向皇家行纳采礼,三牲酒水,猪六、马八、羊九、糕点、瓜果。一应俱全。纳采的次日,皇帝于中和殿悬彩设宴,招待季灏和纳采礼当天过来的国公府男性族人。国公爷依礼,是不应该过来的。倒是郭家的三位公子都到了,除了上战场的长子郭子辰,其余的是二公子郭子瑞、三公子郭子岭、四公子郭子敏。

季灏先去了寿安宫外向太后行礼,然后才去中和殿向皇帝行礼,最后才入宴。席间,礼乐舞蹈相伴,十分的喜庆。宴毕,季灏又去景仁宫向张皇后行礼。

而后宫的皇太后,领着张皇后、乐贵妃、平妃娘娘、云嫔娘娘等在御花厅设宴款待郭家众女眷。

一切都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婉悦被皇太后请去了宫里待嫁。待嫁女是有规矩的,自定下婚期开始,不能与新郎官相见,直至洞房花烛夜。

她住在月盈宫,离皇太后的寿安宫只有一个夹道。除了开心,还有心底的忐忑。就要嫁给季灏了,说不期待是假的。但也夹杂着对未知将来的莫名害怕。

这日。

婉悦陪着皇太后用晚膳,宫女却上了一道牛乳木瓜汤放到她的面前。

婉悦下意识地摇头拒绝,“皇祖母,我虽然爱喝牛乳粥。但那也是早上,晚膳我是喝不下的。”

皇太后笑起来:“傻悦儿,你太瘦了。喝不下也要喝的。这个是好东西来的。只管听祖母的。”她的悦儿什么都好,就是太瘦了。作为女子,不够吸引人。刚好还有一个月的时间,一定要好好地娇养起来。

婉悦:“……”

皇祖母的意志坚决的很,她也没办法。只得咬着牙去喝。

可能老人的心情都是这样的,总希望孩子能多吃一些饭菜,好像多吃了身体就更加的健康。

作者有话要说:成亲提上日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