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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虽然爱好修道,总得来说却算上是明君。任人唯贤。所以,大明才一年比一年更加的昌盛。太子爷的眉眼长得和他有些像,都是颇为俊朗的长相。

皇帝抬头往下看站成一排的年轻人,开口问道:“谁是季灏?”

季灏出列,跪下磕头:“陛下万万岁。”

“起来吧。”皇帝摆摆手,打量季灏。模样是极好的,有一双出彩的桃花眼,看起来很有魏晋名士的风采。

他又说道:“……朕看了你的文章,文采不错。殿试的文章写的尤其好,取才取广,这确实是一条出路。”

季灏谦虚地:“承蒙陛下称赞,学生愧不敢当。不过是感知陛下的心意,实话实说而已。”

这话说的有水平,解释的同时还连带着夸了自己一道。皇帝暗自点点头,果然是个聪明人。

谁不喜欢被夸呢?而且还夸的如此滴水不漏。他笑起来,又问道:“你多大年岁了?”

“学生虚岁十九。”

皇帝“哦”了一声,想起唯一的侄女,上了心:“可有婚配?”

季灏怔了怔,很快回答道:“学生一心向学,还未考虑过终身大事。”

皇帝“嗯”了一声,点点头。不再问他了。

他又拿起一份卷子,看到最上面的名字,来了兴致,开口问:“谁是牛云香?”

一个身型瘦削的青年人跪下磕头,回答道:“学生正是牛云香。”他脸色有些苍白,俊眉修眼,长的颇为秀气。

皇帝笑了笑,让他起身回话,“朕瞧着……你的名字甚是有趣。堂堂八尺男儿,怎地用了个女子的名字?”

朝臣们善意地笑起来,牛云香却当即红了脸。

“学生是杭州人氏,家里有五位姐姐。学生的母亲怀着学生时,找了街头算命的卜卦,算命的说又是位女子。母亲泄了气,就帮学生取了个名字。后来,生学生的时候难产,母亲死了。父亲为了纪念母亲,就让学生一直用着牛云香这个名字了。”

他说明白缘由,皇帝却觉得有意思。又问了他两句关于会试的文章。唤了顾谷宣和宁远岭问,也是大致的问了几句话。

众朝臣的眼光就落在了季灏,牛云香,顾谷宣,宁远岭身上。这毕竟代表着皇帝的喜好。

其实能被皇帝亲自选为一甲的,哪个不是才华横溢,满腹经纶。但被选为前三甲,就真的是幸运以及皇帝本人的喜好问题了。

很快,皇帝开了口。

“朕宣布,寅科一甲前三。季灏赐状元,牛云香榜眼……”话到了这里,停顿了一下,目光看向顾谷宣和宁远岭,好一会儿才道:“顾谷宣,赐探花。”

顾谷宣睁大了眼,他完全地不可置信。宁远岭可是江南最有名的才子,少年时就有十步成诗的美名。他刚才听了状元和榜眼是谁,就心知宁远岭是探花郎无疑了。没料想,竟然是自己。

顾清原也惊喜莫名,顾家竟然出了一位探花郎?

这可真是祖宗庇佑,无上的福泽。

季灏再稳重妥帖,也是十年的寒窗苦读,才盼来了今日……他藏在绣袍里的右手微微地发抖。胸膛被热乎乎的,被类似于报效朝廷的满腔热血所填满。

牛云香也是一脸的不可思议,感觉脸色又苍白了几分。

三人激动归激动,却登下跪地谢恩:“臣谢主隆恩,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谢了恩,再往后便是礼部尚书出来主持传胪大典。皇帝换了礼服,挪去太和殿。礼乐响起,新科进士重新跪地参拜,高呼:“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进士共分为三甲。一甲十人,赐进士及第。而季灏、牛爱云、顾谷宣,则立即被赐了官职。季灏为翰林院修撰,牛爱云和顾谷宣则为翰林院编修。

二甲若干人,不分名次,赐进士出身。三甲若干人,不分名次,赐同进士出身。

等传胪大典一过,除去状元、榜眼、探花,其余人等还要参加朝考,挑选二十人为庶吉士,在翰林院或者承敕监、六部等观政,练习办事。满三年后,再各自封凭官职。

剩余的各进士,再按照殿试、朝考的名次分别授予行人、主事、中书等职位。

新科进士能进去翰林院的,基本上就是前途无量了。属于皇帝近臣,以后基本上都要进去内阁。

等名次宣读完毕,再往后就是长安街左门外贴皇榜,骑马游街。

季灏头戴金花乌纱,身披红袍朝服,双手捧着圣旨,胸前绑着大红花,骑高头骏马。经过太和门,由午门出去。

牛云香和顾谷宣也是和他一样的装扮。

官兵高举牌子,上面写着“肃静”、“回避”,在前面开路。而新科进士们,虽然不在胸前绑上大红花,却也都骑马跟在一甲进士的后面。享受着这一刻的风光无限。

这才真正是前呼后应,旗鼓开路,气势非凡。

这样大的场面,婉悦即使在寿安宫,也是收到了消息。

她陪皇太后用午膳,话语都轻快了许多。

皇太后也是从少女过来的,很是明白孙女的心情。她笑眯眯地:“今儿热闹极了,状元游街更是难得的庆事,大明门肯定是围的水泄不通。你要不要也去凑个热闹?”

婉悦抿嘴一笑,“我不去。”

她最讨厌拥挤的地方。人一多了,就喧哗,吵闹的头疼。

皇太后低头喝了一口燕窝粥,问她:“你就不想过去看一看季灏?”

婉悦脸一红,却也认真想了想,回道:“……他会去王府见我的。”

朱资淮就坐在餐桌的对面,闻言,插了一句,说道:“我待会儿是要出宫回去的,悦堂妹若是要去看状元郎,咱们倒是可以一起过去。”

皇太后觉得极好,说道:“刚好有淮儿在,你就做他的马车。也不怕被人挤着。”语罢,她越想越对,立刻赶着婉悦离开。又嘱咐朱资淮:“好好护着悦儿。她最怕被人挤的。”

朱资淮起身应“是”。

婉悦一脸的无奈,“皇祖母,我还没有吃饱呢。”

“没事的,哀家这就让人给你准备。”皇太后笑的慈祥,让许嚒嚒包了好几样点心递给夏月,又和婉悦说话:“饿了就吃。”

婉悦:“……”

阳光照在地上。

洒下一地金色的光辉。

璀璨夺目的耀眼。

婉悦和朱资淮一起走出午门,上了他的马车。

果然,马车才行至承天门,就人流拥挤了起来。

朱资淮撩起一侧的帘子,往外瞧了一眼,温和的同婉悦说话:“堂妹,我在大明门和正阳门之间有一个酒楼,二楼的观感最佳。能很清楚的看到骑马游街的全程。要不,咱们过去一趟?”

大明门到正阳门是一处闹市街道,酒楼、戏楼、茶楼应有尽有,又俗称棋盘街。门内是皇家御道,门外是下马牌子。

都走到这里了,婉悦也就答应下来了。

她是不想被人群挤来挤去的。但能看到季灏,却也是极好的。他身穿状元服的模样,一定也是气度不凡的。

朱资淮见她答应了,就吩咐马夫改了路程。绕小道穿过去大明门。

酒楼就在街道边建立,在闹市口。

位置是极好的。

不过,此时的酒楼却也挤满了人,多数为女眷。都是处于青春年华的好时候。大家都来看状元郎游街。

朱资淮一路领着婉悦往二楼的雅间走,却在楼梯口碰到了乔正则和徐至永。俩人的身后还跟着一位模样清丽的姑娘,长的和乔正则有几分相似。正是乔正则的嫡妹——乔心吟。

徐至永自然是认识朱资淮的,他拱手行礼:“二殿下。”然后,又笑着和婉悦搭话,“郡主,好久不见?”

婉悦看了一眼他,开口道:“好久不见。”

朱资淮脚步不停,随口问徐至永:“小侯爷的兴致难得是不错,也过来看骑马游街了?”

他记得这位是最不喜俗世里的事情了。京师里出了名的纨绔子弟,招猫逗狗的,一刻也闲不下来。偏偏又桀骜不驯,万事万物只遂心。

“这个必须有兴致。”徐至永笑的张扬,弯眉如月:“状元郎和探花郎都是我的好兄弟,我不过来如何行的通?”

他的容貌很是秀美出众。特别笑起来的时候,眼若繁星。是那种一呼百应,张扬不羁的长相。

乔心吟偷偷地看着徐至永,红了脸。

朱资淮“哦”了一声,“……确实是应该过来的。”

徐至永竟然和季灏、顾谷宣扯上了关系,果真是交友广泛。

乔正则也拱手给朱资淮行了礼,却问婉悦:“你很高兴的吧?”

她看到自己,却像没有看到一样。他心里憋着一口气,只觉得难受万分。

婉悦奇怪地看向他。

季灏中状元,她是高兴。为了她自己,也为了季灏自己。

“高兴。”婉悦轻启红唇,十分的心平气和。

她喜欢乔正则的时候,是真的喜欢。现在不喜欢他了,也是真的不喜欢。这没有什么好纠结的。或者说,她的纠结已经过去了。

她回答的坦诚,乔正则反而不知道应该怎么接话。

倒是徐至永开了口,他毫不客气:“看乔大人的意思……季灏中状元,你是不开心了?”最烦他这种牵着不走,打着倒退的类型。

婉悦郡主是他兄弟的媳妇,他虽然也……喜欢。但那是默默的喜欢,只要他们俩人过得幸福,他是打算放弃的。

但这并不代表着乔正则可以撬墙角。

“我并没有。”

乔正则俊眉紧皱。

这个徐至永总是看他不顺眼,三句话里总是有两句话是出言嘲讽的。扪心自问,也不曾在哪里得罪过徐至永。

作者有话要说:中了状元,提亲还会远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