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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子融皱了皱眉头,说道:“季灏有出息是好事。”

而心里却不大高兴,总觉得季灏此人心机深沉,悦表妹和他在一起,估计是要吃亏的。

婉悦“嗯”了一声,眼神悠远:“当年,带他入王府。请先生,教学问。就是为了他的来日能有出息……”

终于到了他出息的时日,她却五味杂陈起来。季灏越来越有出息,也是意味着不需要她的时候越来越多。

以后还会怎么样呢?或者还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呢?

一切都说不准。而一切又皆有可能。

程子融大概是了解他这位悦堂妹的,人看着淡漠冷清的,却很护短。他要再继续关于“季灏”的话题,难免会说出自己的心声。反而弄的不愉快。

他换了话题,说起妹妹程安微的事情,“微姐儿满了十五岁,正在说亲事。也见了许多官宦人家的子弟,都是我母亲挑选的,算得上门当户对。但微姐儿却是各种的不满意。”

婉悦想到微姐儿给自己写的那封信,嘴角微翘。

她笑道:“微姐儿活泼开朗,定会碰到合适的。”

程子融叹一口气,“你再难猜到她的心了。”

“嗯?”婉悦有些疑惑,问道:“她怎么了?”

程子融低头喝茶,“我都不好意思对别人说。微姐儿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一门心思地要嫁给顾家三爷。我母亲自然是不同意的。微姐儿就整日的调皮捣蛋。那些个和她相看的少年,有时候还会被她捉弄……”

“顾三爷?”婉悦原本伸手去拿茶几上摆的糕点,闻言手一顿。顾三爷顾忆——她认识这个人。去年端午节的时候还见过面。

顾三爷和微姐儿的接触也是那一次吧。微姐儿吃坏了肚子,去医舍看病,偏生又崴了脚,最后还被顾三爷抱上的马车?

程子融应“是”,无奈的很:“为了这一件事,我还特意去了大兴顾家一趟。顾三爷为人精明能干,气度不凡。确实是不错的。但是顾三爷也不一定就看上微姐儿。顾家是百年世家,又都是清贵的读书人……”他停顿了一下,又说:“微姐儿小孩子心性,我看还是算了吧。”

他们程家若真的把女儿嫁到顾家,是高攀了。微姐儿是被家里宠坏了,又天生一副直肠子,那样的世家大族,她也待不了。

别人家的事情,何况又是婚嫁一般的大事,旁人是不好插嘴的。婉悦想到程安微的倔强和执拗,还是多说了一句,“难得微姐儿中意顾三爷,顾家的家世又十分好,还是让大舅母费些力气吧。微姐儿若真的嫁给了顾三爷,她心里欢喜是一,而顾家也的确是好人家了。”

“我回去会如实的告诉母亲。”程子融说道:“成不成的,再说吧。”

他倒是觉得有些不可能。左右还是不报希望的好。

酉时过半,晚霞弥漫在半空。

软化了黄昏。

一阵风飘过,庭院里的海棠花瓣儿片片飘落。

三月正是海棠花盛开的时候,格外的娇艳动人。

程子融又坐了一会儿,起身告辞。

婉悦让夏月装了一包枣泥拉糕,她说道:“是微姐儿喜欢的,表哥带回去吧,让她也尝一尝。”

程子融接过来,道了谢。又嘱咐了婉悦几句,让她好好照顾好身体,无聊了可以去程家找微姐儿玩几日。

婉悦答应下来,亲自送他到影壁,看着他出了府门,才转身回来。

夏月看出来主子的心情不大好,也不敢挑明,只笑着和她说起别的,“真儿的父母前几日来了京师平谷,说是来探望她远嫁的姑姑。非得让真儿也过去。结果是替真儿相看人家的,她姑姑的家里有一个十六岁的表哥……”

真儿是因为家里贫困被卖到宁王府的,签的又是活契,满十六岁就能回去的。她今年都十四岁了,也怪不得父母着急。

婉悦“哦”了一声,注意力果然被吸引了。

她问道:“后来呢?”

“真儿不愿意,当天晚上就回来了。”夏月又说:“她说那个表哥在她六岁那年欺负过她,一看到他,心里就不舒服。”

婉悦笑了笑,说道:“小孩子之间,特别是在小时候,打打闹闹总是正常的。等长大自然就好了。”她想了想,看向夏月,“既然真儿的母亲过来京师了,就让真儿去陪陪他们,难得的机会。等他们都走了,再回来王府里也不迟。”

夏月笑着应“是”,说道:“奴婢替真儿谢谢郡主。”

主仆俩说着话,回了霁月殿。

柳婆子端上晚膳。婉悦没有什么胃口,喝了半盏莲子粥就放下了。

外面却传来小丫头的通禀,说是季少爷过来了。

“季灏?”婉悦怔了一下。

很快,季灏就走了过来。

他的脸色不大好,身上还带着酒气。

婉悦秀气的眉头紧皱,问道:“你喝酒了?”

季灏“嗯”了一声,坐下罗汉塌上,“国公府劝酒的人多,我就喝的有些多。这会子,头疼的厉害了。”

“头疼怎么不在家里休息?”婉悦让丫头把饭菜撤下,又让秋桂去小膳房熬醒酒汤。

季灏揉了揉太阳穴,去拉一旁的豆绿色缠枝纹迎枕靠在身后,眉宇间尽是疲惫。

“李管家说……你等了我好久。”他闭了闭眼,开始道歉:“是我的不对。”

婉悦长吁一口气,心底泛起心疼。

她摆手让屋里伺候的丫头、婆子都退下,说道:“也没有。倒是你,不应该喝这么多的酒,多难受啊。”

季灏微微地仰头,伸手去拽领口。

他心里热燥,只觉得口渴。

婉悦起身走去了他身旁,给他揉太阳穴。

“我原来也想睡觉的,但是又惦记着你。”季灏用手指了指胸口,抬眼看向婉悦,“你懂吗?我非来不可的。”

婉悦脸上一热,心口的郁气消散了许多。

她低声道:“我懂。”

一门心思地想要见到那个人。见不到的话就会抓心抓肺,胡思乱想。见到了,哪怕是一眼呢,心里就安定了。

她去季宅给季灏贺喜,季灏不在就一直等着,没有等到心里就难受。如何不懂呢?

秋桂端了醒酒汤过来。季灏却摇摇头,他不想喝。

……却由不得他。婉悦接过来,摆手让秋桂退下。

她拿起汤勺,舀了解酒汤,径直放到他嘴边,说道:“喝吧。喝完了,头就不疼了。”

季灏却依旧不肯,“你骗我。”

婉悦很少见到季灏这般,他总是特别的懂事知礼,耍无赖般的委屈还是第一次见。

她觉得稀奇,却又升腾起怜惜的情绪。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大家的支持。爱你们,么么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