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月笑眯眯地道谢,“郡主,等奴婢的桂花蜜酿成了,先让您尝一尝。”
还能想到她?婉悦揉揉她的丫髻,只觉得她可爱。
“去吧。”她和旁边的丽儿说:“趁着天好,你们出去玩吧。”
丽儿也看了主子酿桂花蜜的全程,心痒痒的,立即就点头应下了。俩人手把手地走出内室。
婉悦去净室洗了手,坐在临窗的罗汉塌上往窗外看。
心思飞了很远。
季灏,他在顾家做什么呢?
春华安置好了琉璃瓶,过来和婉悦说话:“郡主,您太宠着夏月了。瞧瞧她的性子,一点儿也没有做人奴婢的自觉。”刚才夏月的请求,她听的一清二楚。
婉悦笑了笑,淡淡地:“她还小,活泼些总是好的。等长大了,琐事缠身,就活泼不起来了。”
“郡主……”春华很显然不太赞同主子的说话,却倒了盏热茶递过去:“您喝一些润润嗓子。”
在她看来,她和夏月、丽儿作为郡主的贴身丫头,吃穿用度比寻常家的正经小姐都好上几倍。就说身上新制的秋装,都是市面上最流行的潞绸做的,还特地让宁王府的绣娘绣的花样。一针一线都精致非常。这样舒服的日子,旁人只怕都不敢想。
婉悦接过来,刚喝了两口。
外面响起小丫头的通禀,说是周嚒嚒过来了。
“请进来。”婉悦坐直了身体,把手里的盏碗放在一旁的高几上,又抬头和春华说话:“以后不要用碧螺春泡茶了,我喝不惯。”
她更喜欢花茶,觉得味淡清冽。
春华应“是”,又解释道:“奴婢下次给您泡茉莉花茶。”她刚才顺手泡了碧螺春,倒是忘记了郡主的喜好。
着实是糊涂。
一阵风透过散开的隔窗吹进来,凉爽惬意,还带着屋里桂花插瓶的清香。
不大会功夫。
周嚒嚒挑帘子走了进来,屈身行礼:“给郡主请安。”
婉悦摆摆手,“起来说话。”
春华搬了杌子过来,让周嚒嚒坐下。又给她倒了一盏热茶。
“多谢春华姑娘。”周嚒嚒捧着盏碗,和婉悦说话:“郡主,您不是让奴婢去调查一下嘉安长公主……的事情吗?现在有眉目了。”
婉悦“哦”了一声,来了兴致,“怎么说?”
周嚒嚒沉吟了一会儿,恭敬地回答:“这事情原本说起来,也是赶巧了。驸马爷原来有两个在书房伺候的通房丫头,嘉安长公主也是应允的,每次事后也都是服药。但不知道是何原因,其中的一个丫头竟然怀上了孩子,被侯夫人发现的时候已经晚了,落胎不成,后来也就生了下来。是个男胎。依侯夫人的意思,为了家宅安康,这孩子直接溺死。但是驸马爷看了那孩子一面后,舍不得了。就在外面买了一处宅子,又请了奶妈过去,好生养着那个丫头和孩子。还时不时地过去陪他们娘俩吃个饭。”
“嘉安长公主对此事……是个什么反应?”婉悦有些不信,想了想,问道:“她个性要强,又自诩长公主,手段一贯也是霸道的。眼皮子底下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难道就一点都不知晓?”
“确实是不知。”周嚒嚒笑了笑,“不然,依嘉安长公主的脾气,应该是早就闹起来了。武凌侯牛家又怎会过得如此顺心安静?”
“也对。”婉悦点点头,伸手去端高几上的盏碗,低头喝了一口,茶水都有些凉了。她递给春华,让重新沏了送过来,又吩咐周嚒嚒:“如此吃亏的事情,自然不能隐瞒着。嘉安长公主不知道,咱们就让她清楚明白地知道一番。”
宫里长大的孩子,哪个是单纯简单的,见的最多得就是怎样去算计别人,学也学会了。她不这样做,并不代表不会做。嘉安长公主欺人太甚,又一贯的牙尖嘴利不饶人,她当然要反击回去。
难不成,还要一次次被嘉安长公主压的抬不起头吗?
周嚒嚒一愣,问道:“郡主,您的意思是?”
婉悦抬眼去看她,意有所指:“就是字面上的意思,你尽管按照吩咐去做。出了事情,还有我呢,有什么好怕的。”
周嚒嚒应“是”,屈身行了礼,退出内室。
春华新沏了茉莉花茶递给婉悦,很赞同她的做法:“郡主早该这样做了。奴婢都看不过去,嘉安长公主真是太过分了。”
婉悦没吭声。
她不惹事,却也不怕事。更容不得别人欺负到头上来。
茉莉花茶经热水一泡,有沁人肺腑的香气。
季灏是下午酉时过来的宁王府,他到的时候,婉悦正在书房里抚琴。
曲子是「梅花引」。
音色很清澈,如山泉叮咚。
他没有出口打扰,站在窗外的海棠树下,往里看。
一直等到一曲终结。
郡主身穿藕荷色对襟褙子,青丝半绾,一个簪子也没有带。
十分素净,却又十分柔弱荏苒。
看起来孤孤单单的。
季灏的心突然就一紧。
……他或许不该搬出去宁王府。
渐渐地,金色的太阳慢慢变成橙色。
光芒也柔和起来。
明明是让人心静的曲子,她却弹出了心浮气躁之感。
婉悦长吁一口气,不经意抬头,去看到了窗外站着的季灏。
她便一怔,“灏哥儿,是你吗?”
都过来了,为什么不进来。
季灏答应一声,桃花眸一弯,带了笑意。
他转身走进正殿,挑帘子走进书房。
“悦儿。”
婉悦脸一红,季灏最经常用的称呼是‘郡主’。
‘悦儿’……太亲密了些。
春华和夏月屈身给季灏行礼:“季少爷安好。”
季灏笑着摆摆手。
他表面上总是爽朗温和的。
季灏斜倚着书架站,自有一派的风流气度。
婉悦看了他一会儿,开口问道:“你怎地这会子过来了?”
“下了学无事,又想念你,索性直接坐马车过来了。”
季灏说的理所当然,婉悦却不自觉地咳嗽。
春华拉着夏月的手,俩人忍着笑退出书房。
“是着凉了,身子不舒服?”季灏上前一步,给婉悦抚后背。
“……没有。”
婉悦压低了声音,说道:“几日不见,你倒学会甜言蜜语了。”
季灏笑起来,眸中潋滟一片。
他俯身若有若无地贴近她耳边,“悦儿有所不知,我最会甜言蜜语了。却也只说给悦儿听。”
婉悦往后退了两步,低了头不说话。
耳朵是她最敏.感的地方。
心扑通扑通的跳,仿佛要从嗓子眼跳出来了。
季灏却不舍得再逗她了。
他的悦儿,面红耳赤起来,真是可怜又可爱。
“等到明年春天,我们便能长长久久地在一起了。”
“嗯?”婉悦一时间愣住,没有明白季灏的话。
季灏也耐心解释给她听:“等会试一过,我来娶你。”
婉悦睁着眼看他。
小鹿般的眼睛,乌溜溜的。
虽然羞涩,却没有躲避。
她应了“好。”
季灏惊喜于她的回应,去拉她的手,握在掌心,问道:“听半夏说,你昨日等了我一下午?对不起啊,我不知道。否则说什么,我都会回去的。”
“没事。”婉悦笑了笑,“我昨天下午去见了淮堂哥,然后才拐去的你那里。”
“静阳郡王?”
婉悦“嗯”了一声,又说道:“我替琬嫔娘娘送东西给他,只坐了一会儿,就走了。”
季灏的脑海里闪过朱资淮不带笑意的双眼,“二皇子此人……还是不要和他相处的好。”
婉悦不解地看他,“我倒觉得他们母子是真的可怜。”说话间,她倒了盏热茶递过去,“天一黑,寒气就上来了。”
“世上最不缺的就是可怜人,我们顾好自身就好,别人就算了。”季灏却揉揉她的头发,说道:“我不冷,你喝吧。”
柳婆子进来问晚膳摆在哪里,看到季灏也在,屈身行了礼:“季少爷安好,您什么时候过来的?”
“刚到一会儿。”
柳婆子笑着说道:“现如今,您不在王府里住了,来一趟也是不容易。要不,陪着我们郡主吃晚膳再回去?自从您一走,郡主的胃口就不如从前好了。”
婉悦:“……”
有必要说的这么直白吗?
季灏抬头去看婉悦,“我说怎么感觉,她又瘦了。”
“吃的还没有猫娃多呢,当然会越来越瘦。”柳婆子叹息一声,目光移到自家主子的身上,十分怜悯:“可怜见的,我们郡主的脸色也不如以前好了。”
婉悦赶忙唤了春华进来,让她和柳婆子一起去收拾侧殿,“今儿季少爷在,咱们就在侧殿用晚膳。”
柳婆子笑着答应一声,同春华出去了。
季灏却不依不饶地堵住婉悦往外走的脚步,担忧不已:“悦儿,你身子骨本来就不好,要多多的吃饭。答应我,好吗?”
婉悦咬了咬下唇,“好。”
季灏伸手抱她,嗓音低沉:“好想现在就娶了你。”
这样,他就能时时刻刻地看到她了,也能好好地照顾她。
“别……”婉悦小小地挣扎:“让丫头们看到就不好了。”
“别怕。”季灏很快放开了她,“我只是太担心你。”
“以后,我一定好好地吃饭。”婉悦保证一般,“你放心。”
作者有话要说:等着,还有一章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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