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76

是夜,戌时左右。

容香胡同的季家宅院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季灏在书房接待了他。

半夏给俩人倒上茶水后,默默退了出去。

“小侯爷,你的消息倒是灵通。”季灏笑了笑,低头喝茶:“竟然找到了这里。”

“你认下威国公当义父,是过了正礼的。满京师都传的沸沸扬扬。后来又顺势搬离了宁王府……我岂能不知?”徐至永把玩着手里的碧玉扳指,不动声色地看着好友,问道:“幼舒,怎地如此突然呢?之前都没有听你提及过。”

季灏不声不响地攀上了威国公,在京师的地位已经不可同日而语了。他的心里一半替好友高兴,一半又觉得好友的运气实在是好。

“一切都是皇太后安排妥当了,才告知于我。”季灏倒也没有隐瞒徐至永,“我也感到挺意外的。”

他不过是欣然接受了这份“意外”。

夜风轻轻地吹,空气中弥漫着桂花的香味。

徐至永往窗外看了一眼,影影绰绰的花枝晃动。他慢悠悠地开口:“我瞧着你和婉悦郡主的情谊颇深,你这样贸然离开……她也同意吗?”

季灏脸上的笑隐去了,却也实话实说:“正是郡主同意,我才搬出来的。”他好几日没看到她人了,心口空落落的。

她还好吗?

徐至永半晌没吭声。

月亮升至半空,透过半开的隔扇照进书房,洒下一地的银光。

“幼舒,我有件事情搁置在心里好久了,总也问不出口,就憋闷的慌。”

季灏放下手里的盏碗,抬头看他:“你说。”

徐至永俊眉皱了皱,“幼舒,我希望你能告诉我真话。”

季灏的眸光微深,大致能猜到徐至永要说什么了。

他笑了笑:“当然。我们是多年的兄弟,自当知无不言。”

徐至永端起小几上的茶盏,抿了一口,神情严肃:“你和婉悦郡主到底是什么关系?”

顾谷宣和他说起过这个事情,他大概也是明白的。但心里总是在坚持,或者说是执拗,总要亲口听季灏说出来才甘愿。

季灏的表情淡了下来,他不愿意有人当面提到郡主……而且是这种很私人的问题。

“我心悦郡主,郡主和我的心思也一样。”话既然开了头,他就索性直接掐断徐至永的念头,“皇太后也知道的。正因为如此,才有了我和威国公府的一段机缘。若是明年高中,我便会去宁王府向郡主提亲。”

他做事说话虽然习惯于同别人绕弯子,但徐至永同别人还是不同的。在某些事情上,徐至永没少出面帮忙自己,又讲义气,只要在郡主这一块不犯糊涂。他也不是翻脸无情的人。

徐至永是个聪明人,季灏的一番话说下来,他还有什么不懂的。

他想起母亲还百般的看不上婉悦郡主,现在想来只觉得嘲讽,“原来我还没有开始……一切就结束了。”

季灏拎起茶壶给自己满上热茶,只当没有听懂他的意思。

徐至永笑的一脸落寞,说道:“按你的才华,明年高中是板上钉钉的事情。”皇太后都插手了,季灏的前途一定是顺当光明。还没怎么样呢,和京师的第一勋爵之家就绑在一起了。

季灏也给徐至永满上热茶,手一伸,请他喝,笑道:“承你吉言。”

徐至永一饮而尽,却起身告辞:“幼舒,天色不早了,我得回去。不然太晚了,我母亲又疑惑我出去鬼混。”

季灏应“是”,也没有挽留。

他送徐至永出门,到影壁时却被拦住了。

徐至永摆摆手:“你歇着吧,咱们都是大男人,不必送来送去的。”

“好。”季灏说道:“回去的路上小心些。”

徐至永回头看着好友,微微笑了笑,头也不回的走了。

季灏在原地站了一会儿,转身也往回走。

半夏跟在他身后,不解的开口:“少爷,奴才瞅着徐小侯爷颇有些魂不守舍。”刚才不还好好的嘛,和少爷在书房说了一会儿话就变样了?

季灏抬头看了他一眼,“你瞅的还挺仔细。”

半夏:“……”

他辩解了一句:“奴才不敢。”

书房前面种了一棵桂花树,叶繁花盛。

芬芳四溢。

季灏驻目了许久,和半夏说话:“我记得郡主最喜桂花饼,每年到了这个季节,总让人特意去打桂花……”

“有吗?”半夏这下学的机灵了:“奴才只记得少爷的喜好,郡主的就不大注意了。”

但凡和郡主相关的任何事情,少爷都是亲力亲为的,更不愿意别人上心。他一个奴才,可不敢逾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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