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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安微“唉”了一声,“反正我是不相信。”她看着自己崴伤的右脚又觉得好遗憾:“本来还想着等到晚间去柳巷胡同呢,又崴着了,真倒霉。”

晓红压低了声音嘟囔:“都是因为小姐太能吃惹得事端……若不然,也不会过来德运堂。不过来德运堂就不会崴脚了。”

她觉得作为姑娘家,这么能吃真的不太好。

“你闭嘴。”程安微被说的小脸一红,咬牙看她:“你不说话没人拿你当哑巴。”这个丫头未免过于的心直口快,一张嘴就让人心头不郁。

晓红被骂的红了脸,却没有认错。

她本来也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她一直记得老夫人生前所说的话,在吃食这一块要时常的规劝小姐,不能让小姐生生地吃成个胖子。

婉悦闭眼养神。

肚子一阵阵绞着疼,她连和程安微搭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而且身下……裙子估计要染红了。

夏天炎热,本来就穿得单薄,今儿出门时还特地穿了雪白色百褶裙。早知道如此,就应该穿一件颜色深重的,最起码还能遮一遮。

程安微端起茶盏喝了一口热茶,打量着婉悦的气色,“悦表姐,你还好吗?”

“无碍。”婉悦吸了一口气:“你别……担心。”

“骗人。”程安微突然就红了眼眶,说道:“一定是很疼的吧。”她又觉得自己丢脸,转过身去:“悦表姐,你真的好温柔。是我见过最温柔的人了。季少爷好福气。”

婉悦哭笑不得,“好端端的,怎么突然说起这件事情了。”

程安微摇摇头:“不是突然的。”

人和人的相知,只有在相处之后才能深刻的了解。她在别人的口中听到过各种各样对悦表姐的评价……冷酷无情、自私自利、恶毒、骄奢等等。但是真正住在宁王府了,她却看到了悦表姐的温柔和大度。甚至对一个春华丫头的计较都会选择妥协和顺从。

悦表姐倒也真的淡漠,她却觉得可以理解。任何一个人被误会到一无是处,都会选择淡漠相对吧。这还是好的呢。要是她和悦表姐的身份对调,何止是淡漠,说不定还会闹个天翻地覆的。

婉悦看她沉默,也没有再问。

肚子疼的厉害,都快要支撑不住了。

马车终于停下来,宁王府到了。

夏月和晓红搀扶着程安微先下了马车,又嘱咐婆子去抬滑杆过来。

春华听着外边闹哄哄的动静,低声和婉悦说道:“郡主,奴婢也扶您下去吧?”

她的话音刚落,帘子就被挑了起来,季灏弯腰走进来。他看到蜷缩成一团的婉悦,桃花眸一眯,周身气质冷然一变,问春华:“郡主到底是怎么了?”

婉悦抬头看到是他,伸手去抓他的衣袖,泫然欲泣:“灏哥儿,我疼。”

离得近,季灏看到她的鬓角都被汗浸湿了,整个人脆弱的就像被风雨吹折的花。小鹿一般的大眼睛里泪花闪烁。

她仰起头看着他,眼里就只有他。

季灏何时见过这个模样的婉悦?只觉得一颗心都要被揉碎了。他立刻把她抱在了怀里,入手却滑腻一片,还带着血腥味。

季灏俊眉紧皱,伸出手看,果然是血。

他看向春华,冷厉地再次问道:“说实话,郡主她发生什么事情了?”

春华却不知道要如何开口,她抬头去看主子,嗫嚅地:“我……”

婉悦却往季灏的怀里偎了偎,贴着他,就觉得舒服又暖和。

疼痛似乎都减轻了不少。

她断断续续地吩咐春华:“你先下去……找人去送表小姐回庆悦堂。再请林大夫去咱们的院子里等着。”葵水的事情是要告诉季灏的,瞒也瞒不住。他问了林大夫或者是别人的话,总归也要知道的。与其这样,还不如她亲口说出来。但春华若是在跟前,她又不好意思开口。

春华应“是”,还有些不放心主子。

她往外边走,挑起帘子时,还回头看了一眼。

季少爷和主子正在低声说话,季少爷的声音十分的轻柔……她没有敢多听,探身走了出去。

“悦儿,你别怕,身体有哪里不舒服都说出来……咱们找大夫医治。”季灏为了让怀里的人舒服一些,半跪在地上。他因为紧张而止不住的双臂颤抖,手心里都是冷汗。

“灏哥儿。”婉悦握住他的手:“我真的没事。”

她停顿了一下,终究还是说了出来:“……是葵水。”

季灏愣住了,“葵水?”

“就是女孩子到了一定的年纪,每个月都会来一次……”婉悦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他才会明白一些,就尽量的多说几句:“流血是正常的……大家都一样。这就是葵水。”

这些话从她的嘴里说出来,觉得脸颊都火烧火燎的,连直视季灏的勇气都没有了。但是她又不能不说,以季灏的性子,不知道他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她低着头,刚好错过了季灏羞赫到满脸通红的模样。郡主不用说的那么详细,他其实是知道葵水的。不过是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以前去柳巷胡同的书肆买书,偶尔看到过一本医书。里面是这样解释葵水的——女子来葵水代表着一种成熟,是为了繁衍后代做准备。

他之所以一直没有吭声,是猛然间听到,不知道该怎样接话。

肚子的抽痛迫使着婉悦开口,她抓着他的手:“灏哥儿,咱们回去吧。”

季灏答应一声,却单手解开灰青色云纹直缀的系绳。

“灏哥儿?”

婉悦不知道他要干什么,疑惑的抬头。

季灏却已经脱下了直缀,盖在婉悦的身上,直到包裹住她的腰腹,确认妥帖了。才打横抱起来,走下马车。

程安微已经被婆子抬滑杆送进了宁王府。马车外边站着数十个丫头、婆子、小厮、护卫,眼睁睁地看着季少爷身穿中衣抱着郡主走下梯凳,皆面面相觑。

春华、夏月赶紧迎上来。

春华又说:“奴婢已经让人去唤林大夫了。”

季灏“嗯”了一声,大踏步往王府里走,吩咐道:“着人去烧热水。”

夏月应“是”,“奴婢亲自去。”

她跑着就离去了。

其余的众人都以为郡主是又病了,刚才表小姐也被抬着进的王府……怎地出门一趟,都看起来糟糕透顶。他们紧跟在主子们的身后。却被春华赶走了:“你们都各自去忙,郡主身边有我伺候呢。”

季灏抱着婉悦进了霁月殿的院子。

林大夫正站在廊庑下等候,看到他们过来,走过来问道:“郡主怎么了?”

季灏没吭声,径直迈上台阶。

守门的小丫头挑起竹帘。

春华跟在后面,解释道:“外头不方便说。林大夫,咱们屋里请。”

林大夫也不介意。她点点头,也跟着走进屋里。

季灏把婉悦放在内室的罗汉塌上,低声说道:“你别怕,我就在廊庑下守着。”这种事和别的不一样,他不能留在郡主的身边。

她有什么怕的?

婉悦望进他满是担忧的眼底,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她“嗯”了一声,“好,我知道了。”

季灏转身就出去了。

半夏就在外面候着,看着自家主子只着中衣……他说道:“少爷,咱们回去落霞阁换了衣裳再过来吧。郡主有林大夫照看着,不会有事的。”

季灏看了眼紧闭的隔窗,上了转角游廊。

半夏觉得自家主子就穿了单衣,却能丝毫不顾忌外人的眼神。也是个奇人。要是他,估计连大门都不敢出。

而屋里的春华也和林大夫说明了一切。

夏月端了半铜盆的热水进来,拧了热帕子帮婉悦擦手。

林大夫把了脉,“我这就开个方子,先去竹苑,看着药童煎了药再送过来。”她又转身交待春华、丽儿:“你们多抬些热水,给郡主擦个澡,换上舒适的衣裳。她疼出一身的汗,黏黏糊糊的也不舒服。”

春华应“是”,赶紧打发了丫头出去准备。

林大夫背着药箱出了霁月殿,身后跟了一个十岁左右的女孩海棠。是她本家的一个侄女,上个月才进来宁王府,跟着她学医术的。算是小药童。

俩人顺着夹道过了桃花林,却碰到了穿戴整齐折回来的季灏主仆俩。

林大夫行礼:“季少爷。”

季灏点点头,问她:“郡主可还好?”

“……无大碍,这是郡主的老毛病了。两剂药下去就会好转。”

季灏无意识地加重语气:“老毛病?”

“郡主身子骨不好,又时常的郁结于心,气血便不足。”

作者有话要说:月底了,还有营养液的,求一波哦。

痛经这个事情痛起来是真的要命。

所以,各位小仙女,要多注意自己的身体哦。注意保暖,例假期间不要吃冰激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