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富贵地里浸润多年的人,尤悠的贴身侍女见她醒了就连忙让小丫鬟去厨房那边催一下早餐,没一会厨房的人就捧着碗碟鱼贯而入。
尤悠又打了个哈欠,还是困,她努力睁着眼睛,看向何燕:“师姐你也坐下我们先吃个早饭吧。”
何燕并不感兴趣,她并不如何重口腹之欲,何况也已经吃过了东西才出的门,现在并不饿,“你自己吃吧,我先去写会字。”
“哦,好,那师姐再见。”
“嗯,再见。”
饭菜摆上来的时候,香味刺激得尤悠都精神起来了。
皮蛋瘦肉粥、虾饺、薄荷绿豆糕、鸡汤小馄饨、金银夹花平截,不过虽然准备的品种丰富,但其实每份的量并不多,尤悠吃完的时候刚好觉得有点撑。
酒足饭饱之后,尤悠也没有其他事可做,就拿起了师姐送她的话本。
不看还好,越看是越生气。
这个什么《状元郎春风一度误卿卿》居然是个讲负心汉的故事,难怪叫误卿卿了,话本一开始就是这个叫揭生的书生上京赶考,因为盘缠不够留宿花楼。
等等,尤悠意识到一个大问题,为什么没钱住客栈却有钱留宿花楼啊,花楼不是比一般的客栈还贵吗???
总之这不要脸的揭生的就这样住进了青楼了,然后遇到了女主花魁卿卿,两人春风一度被翻红浪——这不是尤悠高度概括,是话本里就这十个字,然后卿卿就开始许诺终身了,而且把原本打算赎身的银两都给了这个揭生让他上京赶考。
揭生也是感动得泣涕涟涟,再三许诺高中之后必定会回来迎娶卿卿,结果揭生是真的高中了,还当了状元,但是他被榜下抓婿成了宰相家的乘龙快婿。
卿卿得知揭生高中的消息,一心等着他回来娶自己,没想到等来的却是他迎娶高门贵女的消息,之后便是一病不起,鸨母看她缠绵病榻终不见好,劝她男子本多薄幸,何故伤己伤怀,卿卿只道他待我情深似海这其中必定另有缘由,鸨母无法只能遂了她愿让她上京去寻那薄情郎,并约法三章,若是揭生不认,她就得老老实实回来做这花魁娘子。
谁曾想,鸨母一语中的,揭生就是个薄情寡义之人,不仅不认还差人将这一路奔波的花魁娘子打了个半死再扔出京去。
后面的发展简直峰回路转,卿卿刚被扔出去就遇到了贵人,绝色美人含泪带羞一下就把贵人给打动了,最后的结局非常世俗的大团圆了,卿卿在贵人的帮助下成功嫁给了揭生做妾,揭生娇妻美妾在怀最后还位及人臣了。
尤悠气愤地把话本扔到一旁,这什么狗屁剧情,要她说,这个揭生这么寡廉鲜耻就应该阉了送进皇宫当太监去。
尤悠正想着要不要去书店和老板讨论一下改写剧情,就听到外面突然吵闹起来了。
“怎么回事?”她看着旁边的侍女。
侍女福了福身,“奴婢这就出去看看。”
尤悠想想,“算了,我自己出去看看。”
尤悠刚出来院子门口就看到旁边院子边上管家和一个穿着华丽的少女在说着话,那个少女双手叉着腰,有些激烈地说着什么。
尤悠离得比较远听不太清,只隐约听到几句“表哥”“生病”“美人”,她刚想靠过去再听清楚一些就被发现了。
“这个是谁?”华服少女狐疑地扫了她几眼,问管家。
管家谦恭地低头回道:“回郡主殿下,这是王爷的师姐。”
李乐安翻了个白眼,“你当本郡主傻啊,师姐能安排到这个院子住?你倒是告诉我哪家师姐住主人家旁边院子的?”
管家:“这......”
“行了行了,知道你难做,我不强求了,你带着那些人退下吧。”李乐安挥了挥手,看向尤悠,“让我跟这个师姐来好好沟通沟通。”
管家最后还是拗不过她,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你好,本.......我是李乐安,你师弟是我皇叔祖。”
“你好,我是尤悠,额......秦宥是我师弟。”
“修真之人就是你这样的吗?”李乐安有点好奇。
尤悠有点摸不着头脑,“我这样,是什么样?”
李乐安很诚实,“就是和普通人没什么两样。”
尤悠点头,“那是,毕竟都是两个眼睛一个鼻子一个嘴巴的。”
“你不好奇我来找皇叔祖什么事吗?”
尤悠一点也不好奇,但是还是给她面子顺着她问:“什么事?”
“皇后娘娘要给皇叔祖送美人,我是跟着过来监督的。”
“嗯,挺好的.......”尤悠听得漫不经心,根本就没听清楚她说的什么,隔了半晌才反应过来,睁大眼睛看着李乐安,“等等,送什么?”
李乐安饶有兴致地看着她,“送美人啊,怎么,你吃醋啦?”
尤悠无语了,“吃什么醋,有哪门子醋可以吃。”
“那你这个反应是做什么?”李乐安不信。
“修道之人,听到你说的这种事都会是这个反应的。”
“真的?”
“真的!”
李乐安撇撇嘴,“哎,话说皇叔祖是个什么样的人?”
尤悠很实城,信誓旦旦掷地有声地说:“讨厌鬼白眼狼!”
李乐安被哽了一下,“...这怎么听起来充满了私人恩怨啊。”
“你不是叫他皇叔祖吗?你不了解他?”
李乐安老老实实解释:“还真不了解,他以前病弱,而且又有口疾,八百年都没见过一回,都是我父王跟我说起他的。”
“口疾?什么意思?”尤悠大胆猜测,“他以前是哑巴吗?”
“对啊,你不知道?”李乐安狐疑地看着她,然后又马上想到了原因,“都修仙了,他现在是好了是吧。”
尤悠思忖,也许也还没好得彻底,难怪秦宥这讨厌鬼话这么少,还有他那张面瘫脸,估计也是病,不然怎么可能不管发生什么事脸上一点波动都没有。
“等等。”尤悠意识到一个问题,“怎么你姓李,他姓秦?你们不是一家的吗?”
“其实也不能说算一家......好像也可以算。”
“什么意思?”
李乐安站着也有点累了,拉着她的手腕坐到一旁的石椅上,“说来话长,我们坐着慢慢说。”
“我父王其实不是皇室中人,姓李是因为之前打仗把外敌都打没了皇上御赐了国姓,还封了我爹当王爷,我也就因此捞了个郡主当当,而皇叔祖,刚才也说了他之前病弱且有口疾不是,后面就是有大师路过京城说他命格贵重不能受红尘侵染,就把他带走了,姓估计就是那时候给改的,毕竟皇室的姓也是因果吧。”
尤悠忍不住生气,一巴掌拍到石桌上,“到底是谁给他安的命格,都出身皇室了还弄个病秧子,但凡身体好一点也不至于这样!”
李乐安看着逐渐碎裂的石桌,沉默了,“......”。
“也没事,虽然人间富贵享受不到了,但是他可以修仙了,多好的事啊。”李乐安下意识安慰她。
“不好。”
“嗯?”李乐安以为自己听错了,奇怪地看向她。
然后就看到尤悠气鼓鼓地冷笑,“一点也不好,如果他不生病,他就不会上山和我抢师父了!”
李乐安:“......”
敢情拿的不是师姐弟你侬我侬的爱情剧本,是勾心斗角的师姐弟争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