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殊有些诧异。
前天从秦家徒步行走到灵溪学院的时候，他就觉得祁昧的体质好得过分——他累得像条狗，祁昧却连气都没喘过一下。
本以为是御灵一族体质太弱，没想到魅族竟是个战斗民族，那体质不好才奇怪。
话说祁昧这么柔美的长相，要不是他自己说出来，秦殊还真没法把他和战斗民族联系到一起。
“这反差，我爱了。”秦殊说。
祁昧愣了一下，显然没料到秦殊会是这个反应。
不等他回神，秦殊再次开口：“所以那把剑叫什么名字？”
“利牙。”祁昧乖乖回答，迟疑了一下后补充道，“它是……上一任魅族族长所用之剑。”
“呃，这么重要的剑，为啥会出现在拍卖会上？”秦殊疑惑。
“我也不知道。”祁昧说这句话的时候，半垂下长长的眼睫，神情变得有些落寞，“这把剑，是前族长亲手打造，陪伴了她几十年。后来，为了养活魅族全族，她将它卖与他人，不知为何会出现在这一届的拍卖会上。”
今天之前，祁昧不愿意向秦殊透露跟魅族有关的任何信息，因为他担心秦殊会对魅族不利。
可今天看到秦殊用剑的背影后，他突然觉得，这个主人是可以信任的——如果这个世上有哪个御灵族人能理解魅族的话，那一定是主人了吧。
秦殊听完祁昧的话后皱了下眉，不知怎么的，胸口有些闷痛。
他并不是个同情心泛滥的人。曾跌入过谷底的他，比谁都知道努力的重要性。所以，看到比自己惨的人，他第一反应从来都不是同情，而是恨其不争。
若是换了别人与他说这些，他第一反应一定会是——既然缺钱，为何不想办法去赚？为何一定要把这么重要的剑卖掉？
可现在，听完祁昧的话，他说不出半句质问的话，而是从灵魂深处腾升起一股悲哀。
“魅族现在……过得好么？”秦殊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对魅族这么关心，不过他从来都不是个会在一个问题上纠结很久的人——既然关心，那便问，没什么好多想的。
“托主人的福，魅族现在全族上下都不愁吃穿。”祁昧说着，朝秦殊鞠了一躬，“感谢主人的慷慨赠予，祁昧愿一辈子侍奉主人。”
秦殊沉默地看着他的姿势，看着他那条因为他的动作而从他肩上滑下来的辫子，有那么一瞬间，错觉看到了另一个人。
那是谁呢？
总感觉是对他而言很重要的人。
他却是一点记忆都没有了……
还在失神，忽然听到两个声音。
“我们身为御灵师，凭什么要做这种消耗体力的事？”
“就是！制定这个考试规则的人有病吧？”
——是许家大少爷和二小姐。他们也成功爬了上来。
紧接着爬上来的是尤家四少爷，上来后远远看了秦殊一眼，发出一声冷笑：“可不是？这垃圾规则，反倒让一个用剑的低贱下民拿了第一。”
这话秦殊可不能当没听到：“厉害啊你，一句话骂了所有人。我是低贱下民的话，连我都不如的你们又是什么？”
“你……”
尤子辰想要骂回去，可才说了个“你”字就被许涟漪打断道：“不会说话就别说！”
尤子辰：“你什么意思？我怎么就不会说话了？你也看到他用了剑！身为御灵师居然用蛮族才会用的剑，真是莫大的耻辱！”
许涟漪：“是，四大家族的脸都被他丢尽了，可你说他低贱下民？四大家族，朱秦尤许，你我两家排在秦家之后，他是低贱下民的话，你又是什么？”
尤子辰：“……”
噗，秦殊最喜欢看反派互怼了，这样他什么都不用做，只要看戏就行。
可不等他多看一会儿戏，又有两个人爬了上来，是朱家的那对兄妹。
妹妹朱遥率先登上山顶，将哥哥朱原拉了上来。
然后紧跟着他们上来的，便是男主秦炎。
秦炎拿到刻有数字“7”的金属小圆牌后，朝秦殊投来冷冷一瞥，就好像在说——算你走运，改天再杀你！
秦殊默默转头避开他的视线——你杀不了的，放弃吧。
不过这样下去确实不是办法，他得快点想办法把男主的好感度刷上去才行。
*
一段时间后，新生们陆陆续续抵达了山顶。
因为召唤御灵破坏规则的人太多，所以最终晋级第二阶段考试的只有46人，剩下的二十多人全被分进了普通班。
第二阶段的考试形式是两两对战，具体规则是：所有人按照号码牌的顺序依次选择自己的对手进行战斗。
号码牌，就是大家登上山顶时从导师手里领取的那个金属小圆牌。
拿到1号是秦殊。
他没想到自己居然能拿第一，也就没想过对战的时候要选谁。
当导师宣布他可以选人的时候，他完全是一脸懵。
反正肯定不能选男主啊。
这么想着的时候，秦殊本能地往秦炎的方向看了眼，果然见他正皱眉看着自己。
看到他这个样子，秦殊突然忍不住想逗逗他，于是故意看着他说：“我选……”
秦炎的眉头果然皱得更深了，却是毫不退缩地与他对视着，一副“来就来，谁怕谁”的样子。
周围已经有人打算看好戏了。
许涟漪：“早就听说秦家大少爷与三少爷不和，看来这是打算公报私仇了。”
许凌轩：“别提了，三少爷的伤可不就是大少爷打的？亲兄弟之间也下得去这样的狠手，啧啧。”
“不是同一个妈生的呗。”尤子辰嗤笑，“我可听说秦家大少爷的母亲被赶出了秦家，二少爷也是因此才出走的，谁知道三少爷的母亲在其中充当了什么角色……”
“你嘴巴放干净点！”秦炎瞬间将视线从秦殊脸上挪开，朝尤子辰冷冷地瞪过去。
秦殊便也将视线转移到尤子辰脸上，懒懒一笑：“那就你吧。”
尤子辰：？？？
周围的人还在看戏，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秦殊已经选好了对手。
秦炎反应过来秦殊选的不是自己后，愣了一下，再次看向秦殊时，眼中带上一丝困惑。
然而最困惑的还是尤子辰：“不是，你选我做什么？我可是在帮你说话……”
“帮我说话？”这话秦殊可不认同，“也不知道刚才说我是低贱下民的人是谁？”
“我……你……”尤子辰被怼得差点忘记该怎么说话，好半天才把舌头捋直，“就因为这个选我？”
“这还不够？”秦殊用看智障的眼神看着他，“说话最难听的就是你，我不选你选谁？”
尤子辰回以“恨铁不成钢”的眼神，压低声音道：“你是不是有毛病？这是干掉秦炎最好的机会，你就这么浪费在我身上？”
“谁说我要干掉他了？”秦殊一脸无辜，“就算我跟他之间确实有点误会，那也是我们自己的事，关你屁事？”
“啧。”发现跟秦殊说不通后，尤子辰果断选择放弃，换上轻蔑的语气，“选我就选我，怕你不成？一个用剑的御灵师能厉害到哪儿去？我会让你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的！”
秦殊懒得理他，转身便朝山顶最中间的一个圆形地坪走去。
这块圆形地坪是用碎石铺就的，直径少说也有十米。
显然，这是个擂台。
第二阶段的考试将在这个擂台上进行，通过以下三种方式决出胜负：
第一种：一方投降，则另一方获胜。
第二种：一方掉出擂台，则留在擂台上的一方获胜。
第三种：一方失去战斗能力，包括但不限于失去意识、无法召唤御灵，则尚有战斗能力的一方获胜。
战斗中不排除双方同时失去战斗能力的情况发生，遇到这种情况则由现场的导师投票决定胜负。
总之打平是不可能打平的。
秦殊踏上擂台后，深深地呼吸了一下。
说不紧张是不可能的，毕竟今天之前他只进行过一次实战，还是稀里糊涂就结束了的——就是打伤秦炎的那次。
他还记得自己第一次召唤御灵时的感觉，可他并不确定他家小穷奇会不会回应他的召唤。
毕竟它两次出来两次回去都很突然，简直我行我素。
更不用说，它一次也没听从过他的命令。
可现在，秦殊也只能把所有的赌注都押在他这只特立独行的御灵身上了。
于是，就在尤子辰把自己的御灵召唤出来的同时，秦殊也把注意力集中到自己体内的某种力量上，将它牵引了出来。
黑色的雾气在他的身前凝聚，很快便从薄薄的一层变成了浓厚的一团。
没多久，一只有着黑色条纹的白爪子从黑雾里伸出来，“啪嗒”一下踩上地面，亮出黑色的利爪。
黑雾朝四周散去，小穷奇的身形渐渐清晰。
它看着尤子辰的方向昂起自己高贵的头颅，头顶两只黑色弯曲的角透着满满的不祥。
“这是什么啊……”
“看着好邪恶。”
周围响起细碎的议论声。
就是在这样一片窃窃私语中，小穷奇“刷——”的一下展开了它背后的双翼，然后猛地往下一扇，掀起一阵气浪，将自己托举上半空。
紧接着，它没给任何人反应过来的机会，“嗷”了一声便朝尤子辰和他的御灵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