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祸起

栾良砚闻言,思忖片刻,答道:“嗯,祖父在时与陈老也算故交,我年幼时曾有幸得陈老指点一二。”

“原来是这样,”陶茱萸笑起来,一本正经的转头道:“那苏姑娘和相公也算是……算是青梅竹马?”

她说“青梅竹马”这四个字时,似乎还认真思索了一番,像是在确认这个词用得对不对。

栾良砚无奈地摇了摇头,还伸出一个指头在她额头上戳了一下,“茱茱,青梅竹马可不是这么用的。”

“嗯?不对吗?”陶茱萸歪了歪脑袋,不解地看着栾良砚,“可是戏本子上都是这么写的啊。”

栾良砚没好气地瞪了陶茱萸一眼,“我给你的正经书不看,净看些不着调儿的野史话本!”

陶茱萸有些心虚地嘟囔道:“哪有。”

犹豫片刻,栾良砚有些别捏地说道:“青梅竹马是指……,罢了,我们来日方长,这些东西我以后慢慢教你。”

这么长时间下来,栾良砚早就清楚自己对陶茱萸是个什么心思,只是他有些摸不准陶茱萸对他有没有那份心意。

有那么些时候,他觉得他家小兔子对他也是动了心的,可有些时候,他又觉得这些都是他的错觉。

陶茱萸本在专心地练着字,可耳旁的气息着实扰得她有些心烦,她不自在地扭了扭身子,小声嘀咕道:“相公,痒……”

“忍着!”栾良砚一本正经地说道:“你这丫头,练字都这么不静心,嗯?”

陶茱萸听见他后面的语调有些惊异,便转过头来狐疑地问道:“怎了?”

栾良砚盯着她耳后瞧了半晌,嘴角慢慢勾起一丝笑意,眼神也有些意味不明。

他抬手轻轻摸了一下陶茱萸的耳背,温声道:“上次没来得及细瞧,你耳后这三颗痣倒是有些意思。”

“嗯?”陶茱萸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耳朵,笑道:“不就是三颗痣吗?这有什么特别的?”

栾良砚眼光在那三颗小黑点上萦绕良久,脸上的笑意也越发灿烂起来,他低声呢喃道:“这莫约就是命吧,缘定三生,注定了便是你……”

他见陶茱萸正一脸好奇地看着自己,便回过神来,柔声道:“无事,只是有些感概罢了,你日后自会懂的。”

天儿越来越凉,栾良砚便不许陶茱萸再去给他送吃食,每日下了堂,回家陪陶茱萸用过午饭,再接着去听课。

学堂里其他学子少了个盼头,倒是很恹恹了几日。

陶茱萸渐渐适应了城里的生活,得空了也时不时带着琴音、墨香两个丫头上街逛逛。

琴音、墨香这两丫头是栾良砚找来的,专门给陶茱萸打下手用。

这日,她见栾良砚身上的衣物都还是往年的,便带着琴音去街上挑选做冬衣的料子,待她们从一家布庄走出时,恰好瞧见了抱着几本书的苏莞儿。

陶茱萸有些迟疑要不要上前打招呼,她不确定苏莞儿是否还记得她。

苏莞儿此时也瞧见了陶茱萸,便笑盈盈走上前来:“好巧,这几日怎的不见栾嫂子去学堂了?嫂子这是在买布料?”

“相公说他自个儿回家吃饭,不叫我送了。”陶茱萸笑着点了点头,“这不,今日得空,便出来挑些做冬衣的料子。苏姑娘这是去书肆了?”

“这是爷爷要的书,我给他带回去。”说完,苏莞儿又一脸难为情地看着陶茱萸,“爷爷也该添衣服了,可我却不知该挑些什么料子,嫂子可否帮我一起瞧瞧?”

在这浔阳城,陶茱萸也没个相熟的人,刚好她对这苏莞儿很有些好感,有心与她交往,便笑着应了下来。

二人在铺子里挑挑拣拣了小半个时辰,越聊越投机,只觉相见恨晚。

待出门时,一阵风将陶茱萸腰间的帕子吹到了地上,琴音麻利的将帕子拾了起来,递还给陶茱萸。

这时,苏莞儿瞧见了帕子上的绣花,只见是两只蝴蝶绕着一簇雏菊飞舞,栩栩如生,她赞叹道:“好精致的帕子!这些花儿是嫂子绣的?嫂子手可比我巧多了。”

陶茱萸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苏姑娘这双手该用来拿笔杆子,哪是用来做这些粗活儿的?”

她见苏莞儿一脸喜爱地看着她手里的帕子,便将帕子递了过去,“苏姑娘若是喜欢,拿去便是,只是莫要嫌弃这是我用过了的才好。”

“不嫌弃,不嫌弃。”苏莞儿连忙接过帕子,有些爱不释手地瞧着上面的花儿。

陶茱萸正想邀请苏莞儿去她家里坐一坐,却听见不远处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你做什么?放开我,放开我,再不放手,我可喊人了。”

“你喊啊,任凭你喊来了谁,你今儿也得陪爷衣裳。若是赔不起,哼,那你就将自个儿赔给爷。”

陶茱萸皱着眉头看过去,果真是陶秀儿,只见她正被一个穿的花里胡哨的公子哥儿拉着不放。

这时,一脸慌张四处乱看的陶秀儿将陶茱萸看了个正着,她立马扯着嗓子叫唤起来:“陶茱萸,陶茱萸,你个贱皮子,还不快过来帮忙!”

本不欲理会的陶茱萸,见四周的目光都聚集在了她身上,甚至还有人对着她指指点点,她只得跟苏莞儿道了声抱歉,然后沉着一张脸朝陶秀儿走去。

“闭嘴!叫什么叫?”陶茱萸撇了陶秀儿一眼,想到过世的陶家奶奶,便强压住心头的厌恶,转头对着那公子哥儿说道:“公子,这位姑娘也算跟我有那么点关系,公子这身衣服我陪了,还请公子放她走。”

谁知那公子哥儿一见陶茱萸,连身子都酥了半边,咽了几下口水,直勾勾地盯着陶茱萸道:“好说,好说,只要小娘子你陪我去喝两杯,这银子便免了。”

说完,他将陶茱萸从头到脚看了好几遍,只差直接将眼珠子黏在她身上了,还伸出手准备去摸陶茱萸的脸。

陶茱萸一惊,连忙后退几步,正色道:“公子请自重。公子只管说你这身衣裳价值几何,我们照价赔就是。”

“小娘子这是自讨苦吃了,一会弄疼了小娘子,可别怪爷我心狠。”那公子哥儿说完,便示意身后的家丁去抓陶茱萸。

这时,有一小厮走到公子哥儿身侧,低声说道:“爷,这好像是栾解元的夫人,我们……”

“栾良砚?”那公子哥儿思索片刻,便恶狠狠地将小厮瞪了回去,仍旧示意家丁将陶茱萸团团围住,还调笑到:“小娘子,你家男人整日里只知道看书,哪有什么风趣儿,不如你随本公子回去,本公子定叫你快活。”

陶茱萸哪听过如此下作言语,涨红一张脸,怒目道:“亏得公子长得人模狗样的,却如此不知廉耻,公子再围着我不放,我可就报官了。”

“报官?哈哈哈……”那公子哥儿像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笑得甚是张狂,“爷我可是菱州知府家的小舅子王子杰,便是县太爷来了,也得给我让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