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送客

平子虽小,但也知道看人脸色,见状一把抱住栾母的腿哭道:“阿奶,阿奶,你别赶我娘走,我不让娘走。”

栾母心疼地抱起小孙子,将他放在陶茱萸跟前,“平子乖啊,等你娘想清楚了,我们再去把她接回来,你先跟着你小婶儿。”

平子虽不大清楚出了什么事,但也知道她娘是因为害了小婶子才会被赶走的,当即摇头反抗道:“我不要!我不要!她是个扫把星,会把我们都害死的。”

陶茱萸听到这话,倒是没多生气,只是有些担心平子。这娃子才这么小,便被教成如此模样,长大后可怎么得了。

她拉着平子的小手,轻声说道:“平子乖,先跟着小婶儿住几天。”

谁知平子拉起陶茱萸的手,一口咬在了她手背上。

陶茱萸吃痛松开了手,平子便一溜烟儿地跑到栾刘氏身边。

栾母见状,只觉自己都要踹不过气儿了,指着栾刘氏骂道:“看看,看看,好好的孩子都被你教成啥样儿了?老二,还不给我把平子抱过来!”

栾刘氏却一把抱起平子,冷笑道:“好,好,既然你们如此欺负人,那我们娘儿俩都不活了!”

言罢,栾刘氏抱着平子一头朝墙上撞去。

还好,栾良砚反应快,一把将人给拽了回来,平子被栾刘氏这一举动吓得哇哇大哭。

陶茱萸连忙将平子拉到怀里,这时,却又听到大嫂栾李氏惊慌失措的声音:“娘,娘,你怎么了!”

栾母自是被栾刘氏给气晕了。

栾家三兄弟此刻也顾不上撒泼耍赖的栾刘氏,只将她关回了自个儿屋子,便火急火燎地去找大夫。

第二日,还未到晌午,刘家接人的来了。

栾母强撑起精神带着栾良砚和陶茱萸见了栾刘氏爹娘,她将前因后果都说了一遍,又表示要栾刘氏回娘家去好好反省反省。

刘父却不以为意地说道:“亲家母,这才多大点事儿?我闺女确实做的不大厚道,可这木箪媳妇儿不是好端端地回来了吗?又没出啥事儿。”

刘父眼珠子一转,又换了一副讨好的模样,“我闺女嫁到您家也有不少年了,伺候了您这么些时日,好歹也饶了她这一回吧?若真是让她回了娘家,您让这街坊四邻的今后咋看她?”

栾良砚倒是被刘父的话给气笑了,“刘世伯这话可真有意思,我娘子没出事那是她福大命大。难道非得我娘子有个好歹,在刘世伯眼里才算得上大事?”

刘父最是见不惯栾良砚这种目无尊长的人,他们长辈在说话,小辈插什么嘴?

可他想到栾良砚如今身份不同了,是个举人老爷,便强忍下不快,呵呵笑道:“你这孩子,又多心了不是?我就这么随口一说而已。”

栾良砚哼了一声,并没有再说什么。

他前世也和刘父打过几次照面,最是捧高踩低之辈,那看碟下菜的本事让人叹为观止。

刘父瞧着坐在栾良砚身侧的陶茱萸,撇了撇嘴,眼里明晃晃地带着不屑,但嘴上仍旧笑着说道:“茱茱这丫头我瞧着越发水灵了,比在陶家时可长好了不少,她能过得如此松快,那不也是因着你二嫂把家里的活儿都干了,你就不能看在你二嫂对茱茱的关照上,饶过她这一回?”

栾良砚一愣,他倒是小瞧了这刘父蹬鼻子上脸的本事,不由冷哼一声道:“刘世伯这话我就听不明白了,我娘子嫁来我们栾家这么些日子,家里里里外外的活儿一样也没落下,我一年到头补贴的银子也都在公中,二嫂到底关照我娘子什么了?关照到她差点丢了命?”

刘父被栾良砚这话堵得哑口无言,便拿出了胡搅蛮缠的本事,“我闺女在你们栾家做牛做马这么些年,你们到好,嘴巴一抹,便想不认账了。我今儿可要找左邻右舍的评评理,你们凭啥要赶我闺女走。”

“刘世伯只管找人去便是,”此刻栾良砚却是一脸的气定神闲,“刚好我也想让人来瞧瞧,我的好二嫂是如何想害我娘子的性命。”

刘母见自家男人与栾良砚越说越不对头,干脆将他扯到一边,自己同栾良砚道:“木箪,你刘伯伯是个粗人,不大会说话,你别理他。不过,咱们都是一家人,你将你二嫂的事儿闹得人尽皆知,栾家面儿上也不好看不是?”

她又看了一眼栾母接着说道:“再说了,平子还那么小,离了娘可得多可怜?我这做阿嬷的,想想都心疼。”

正巧,栾二刚好抱着平子从外面走了进来。

“阿公,阿嬷!”

平子一把扑到了刘母身上,不料刘母却照着他屁股打了一巴掌,板着脸道:“你这没心肝儿的臭小子,你娘都要被赶走了,你还不去求求你阿奶,让她原谅你娘。”

平子倒也不傻,见状立刻抱着栾母干嚎起来。

刘母此刻又开口道:“亲家母,你就真狠心看娃子这么哭?罢了,若你非要赶我闺女走,那我这外孙留在这儿估计也没啥好日子,我便将她娘儿俩一同带回刘家吧。”

栾母一惊,忙道:“那可不行。”

往日里有她看着,平子在栾刘氏的教养下,已经有些不成样儿了,再脱离了她的视线,她这孙儿还不知会歪成什么样子。

她当下也觉有些难办,这刘家看样子是不会只带走栾刘氏,若要将她孙儿一起带走,她是断然不会答应的。

这时,栾二也低声下气地哀求到:“娘,我知道此番是委屈弟妹了,可这孩子确实离不开他娘,回屋后我定会好好说说他娘,不然这一次就先算了?”

栾母叹了口气,揉着眉心道:“要不是看在孩子的面儿上,我定饶不了你媳妇儿!不过,到底要不要饶过她,我说了不算。木箪,这事儿你看着办吧。”

她话是这么说,实际上却是想让栾良砚借坡下驴,顺势给栾刘氏一个机会。

栾良砚却是像没听懂一样,淡淡道:“娘,这事儿最委屈的是茱茱,该由她来做主。”

陶茱萸垂着眼,感受着手背上栾良砚掌心里的温度,整颗心也热乎起来。忖度片刻,她抬起头笑道:“二嫂得在家照顾平子,二哥屋里也离不开人,我就不再说什么了。不过刘姑娘来我们家做客也有些时日,也该回家了。”

栾良砚当即皱起了眉头,这小兔子还是心软了。罢了,只得他日后多护着点。

他也不想留在这听刘家那些不走心的感谢话,便拉着陶茱萸的手回了自个儿屋子。

回屋后,陶茱萸见栾良砚还是阴沉着一张脸,便明白他定是不满意自己就那么轻易的放过了栾刘氏。

她捏了捏衣角,有些不自然的没话找话:

“相公,你想看哪本书?我去给你拿。”

“相公,我见你早上没吃多少,要不我再去给你煮点面?”

“相公,这是我前日练的字,你瞧瞧有没有长进?”

不过不管她怎么找话,栾良砚就是不接茬儿。

半晌后,陶茱萸突然皱着眉头,捂着脚,朝一边倒去。

栾良砚吓了一跳,一把抱起她,边朝床边走去,边没好气地说道:“能不能让我省点儿心?脚还没好全就这么不安分,非得我把你绑在床上是吧?”

陶茱萸抿着嘴轻笑,朝栾良砚眨眨眼,“我一向都很安分,我可最怕疼了,不过只要相公愿意同我说话,我便不觉得疼。”

栾良砚眼里闪过一丝无奈,故意收起脸上的疼惜,板着脸道:“你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