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第二十五章

轩和殿内的气氛有些凝固起来,在座的朝臣和诸位使臣都是满脸正色,重兵手持兵刃,将殿内围了个水泄不通。

宁安眼底露出满意的淡笑,让隐匿在暗处的四名金丹修士听令捉拿苏念。

今夜这一局,从苏念踏入轩和殿的那一刻起就成功了。

原本是只打算拿下苏念一人,她现在魔气缠身,动弹不得,即便是皇家重军也能顺利擒拿。

没想到青玄又派了一人,对苏念倒是姐妹情深,直到现在还在旁边相护呢。

不过无碍,那边的消息说的很明确,这个女人也只不过是一个无用的丹修罢了。

四名金丹期修士,对付一个元婴也是绰绰有余了,更何况是这两人?

苏念半倚在陆徵的怀内,她能清晰的感受到魔气的暴涨,强横的扫荡经脉,不过好在师姐给她输送了灵力,才能勉强压下丹田内的暴虐气息。

她抽回了自己的手,强行掐断了陆徵继续输送灵力的举动。

刚刚师姐传音入密,告知了她有关曲乐之事。

动灵力是不可能动的,要不然就让宁安的计谋得逞了。

苏念在心里念了几遍清心诀,勉强压下肆虐的魔气。

她直起身子,眉目肃然。

声音虽然虚弱但透着坚定。

“诸位,能否听我一言。”

“刚刚那番话皆是宁安片面之词,我暂且不说我与宁安之间的恩怨如何。她不过是凡人而已,如何识破魔修身份?单单一句魔修就定了我的生死,这是何来的道理?”

“我可以自证清白,诸位可从宗派内任意请来一位仙师,查探我究竟是不是魔修。”

宁安听到苏念开口就觉得有些不妙,心下怀疑她是不是已经发现了自己的计策,不仅没有反抗,反而如此条理清晰的重新掌控住了局面。

不行,不能这样继续下去了。

有些使臣已经开始怀疑了,连看她的眼神也多了几分质疑。

宁安赶紧给身边的金丹修士使了个眼色,而后高声压过众人的议论声。

“诸位不要听她妖言惑众,她究竟是不是魔修,本宫派人一试便知,何必如此麻烦去仙门求请仙师?”

其中一位金丹修士得到示意后,直接运起功法,飞身一跃,灵力酝在掌心,朝苏念猛的拍了过去。

这一掌,含了金丹修士的七分威压,若苏念不运起功法抵挡,怕是必死无疑。

宁安得意的扬起了下巴,这回她倒要看看苏念这个小贱蹄子怎么翻盘。

然而,宁安还未笑出声,那位金丹修士就被击飞躺在了大殿门口,呻‖吟了半天还未爬起。

宁安瞳孔骤然一缩,硬生生收住了所有的表情。

这怎么可能!?

苏念身边的那个丹修为何会如此厉害???

她,她不仅轻而易举接过了这一招,甚至直接将金丹修士掀翻在地!

宁安下意识的后退了半步,她究竟是何人?

原本气定神闲坐在高位之上的国主国后见到这一幕,也被吓得不轻。

他们看向宁安,小声问道:“这怎么回事?”

“你们问我?我怎么知道!”

宁安有点容忍不了这两人的怯懦了,凡事都要过问她,一点自己的主见都没有。

难怪先皇会选择大伯继承王位而不是自己的父亲。

她一直在怀疑就他们这点胆量是怎么敢策划五年前的那次谋逆的?

这回要是搞砸了上面那人的交代,他们家的王位怕是都要坐不稳了。

宁安看向剩下的那三位金丹修士,眼里暗含了几分警告。

那三人见状,面色有些为难:“长公主,您之前说这两人很好应付……”

宁安心里暗骂了几声废物,然后咬牙道:“紫晶石再加一成!”

三人的神色渐缓,要不是这女人手里有紫晶石这种可遇不可求的宝物,他们才不愿干这种没有把握之事。

刚刚那人是不好对付,但他们的金丹修为可不像之前那个废物一样是用丹药堆砌起来的。

他们掏出了各自的法器,全然不顾在场还有众多凡人,各种术法加持朝陆徵砸了过去。

距离苏念较近的几个女眷慌乱尖叫出声,惊惧到连步子都迈不出来,只能呆呆的站在原地。

陆徵拉过苏念的手,将她挡在身后,几乎是默咒瞬发,数道咒法同时落下,同时护住了呆愣在原地的女眷。

他指法快速的施下诀印,挡消了大半的伤害,而后身形转换,咒术突降,分别打中了他们的腹部。

这一切的发生不过是电光火石间,等众人反应过来时,地上又躺下了三人。

陆徵收回手,眉目冰冷,一身气场泠然,他此时的不耐已经到达了临界。

盯着宁安的眼睛,似笑非笑的问道:“宁安公主似乎听不懂人话?”

“还需要我师妹再给你重复一遍?”

“说不过就动手是谁给你长脸了?”

宁安对上陆徵那冷若冰霜的眼神,不禁打了个寒颤。

她突然意识到,小瞧这个与苏念一道来的女子是一个多么错误的认知。

这个人远比她想象的要可怕的多。

可若是今晚的布局失败,她是万万承担不起后果的。

她掩在袖中的手紧紧的攥了起来,掌心被尖锐的指甲刺痛到,宁安才回过神来,她勉强挂起一丝笑:“这位仙师,刚刚本宫的确是做的不太妥当,但事权从急,有关魔修之事,不可马虎。”

陆徵闻言轻笑了声:“这么说是非要委屈我师妹不可了?”

宁安听出了陆徵话里的威胁之意,额前冒了些冷汗,她陪笑道:“这哪能是委屈?苏念仙师是本宫的堂妹,本宫只是不愿她在这泥潭里越陷越深罢了。”

“看来宁安公主对于我师妹是魔修之事甚是笃定啊?”

陆徵勾了勾唇角。

“今晚你着手安排的曲乐到底是何曲种,需要我给你说明吗?”

“在座诸位不懂,难不成这九州大陆就无一人能听懂此曲吗?”

宁安眼神一闪,果然她们已经得知了这背后的真相,但那又如何,刚刚那段舞乐又无他人知晓。

就算将这事捅了出去,也不会有人相信她一个凡人公主能得到九州禁曲的。

于是她立刻矢口否认,“本宫不知这位仙师在讲什么,这支曲乐可是得到了诸位的赞赏的,为何全场单单就苏念听不得此曲,这不是魔修还是什么?”

苏念倒被宁安这颠倒黑白的能力给气笑了,她撑着桌角站了起来。

手里握着一块流光溢彩的琉璃珠。

“宁安公主,若凡事都能靠你这张嘴辨出个孰是孰非,我恐怕早就在你的抹黑中万死不辞了。”

“这是记忆石,从宴席的那段舞乐开始我便在记录了,这段光影中可是把一切都记载的一清二楚。”

“我敢和众仙门当面澄清此事,你呢?”

宁安是万万没想到苏念竟然还留了后手,她的脸色突然变得刷白,不可置信的喃喃道:“不可能……”

众人就算不明白曲乐究竟有何古怪,单从她们的神情都看出了这其中的是非缘由。

那位苏仙师底气十足,正气凛然,而宁安公主则一副做贼心虚的表情。

任谁都能看出今晚宴席之事究竟是何人在捣鬼。

坐席上的使臣更是对宁安的做法心生不满,他们不辞辛苦远道而来捧他们南玺国的场。

结果人家不安好心,想陷害自家堂妹,还把他们都当做棋子来使。

南玺国五年前的兵变他们多多少少都有所耳闻,本以为那些秘辛不可信,现下看来,怕是八‖九不离十了。

本就是来路不正的王位,还如此心狠手辣,眼里都容不下一粒沙子。

最重要的是,宁安刚刚不顾在场人的性命,强行想要拿下两位仙师。

要不是仙师法力高强,护住了他们的家眷。

那个恶毒的女人根本不会管他们的死活。

一时之间殿内的言论风向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逆转。

苏念方才说完这段话,突然感觉到阵阵晕眩袭来,错手抓住了陆徵的衣袖才不至于跌坐到地上。

体内的魔气始终没有散去,若再不引出,她恐怕要抑制不住了。

陆徵伸手扶住她,冷声对宁安道:

“今夜之事和此段光影我会一并呈交青玄,此事最终定夺如何,青玄自会判断,还望南玺国能给我们一个满意的答案才是。”

说完,陆徵便牵过苏念的手,离开了轩和殿。

甫一离开众人的视线,陆徵便传召出剑域里的凌渡,抱着苏念御剑离开了此处。

暗阁。

“大人,有人闯进来了。”

暗卫半跪在地,声线中难得有一丝慌乱。

“那还不拦下?”男子把玩着新得的黑色面具,蛮不在乎的说道。

“拦不住。”暗卫低头,如实相告。

“什么?”

男子从卧榻上起身,眸中闪过惊愕之色。

话才刚落下,这平日连精英暗卫都不能随意进出的阁主内卧,就进来了一人。

此人身着月白锦袍,袖口银线纹绣精致,银白发冠垂下柔顺的墨发,他的气质隽秀淡然,与暗阁的不见天日格格不入。

他抬眸,屋内的黯淡光线正巧照在了他的脸上,额间的那一点淡痣被照的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