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
悲天悯人,圣洁出尘的和尚推开房门,面色如常的退了?客房,捻着佛珠离开。
背上的包袱不知装了?什么沉甸甸的。
被白色僧袍掩盖的脖颈处,隐约可窥见一点红色痕迹。
“和尚,身材很好哦。”
女人妙曼娇娆的声音响起,只有清一一个人能听到。
与过路行人中,气质独特眉眼清隽,谪仙般的和尚耳根微红,捻动佛珠的手?微顿,嘴唇蠕动,冷声冷气。
“女鬼,休要?放肆。”
厄琉斯寄身的木雕无风自动,轻轻刮过和尚腰腹,轻哼了声,有恃无恐。
“这就放肆了??我还能更放肆,比如说”
一缕黑色鬼气吹过清一耳畔,带来酥麻之意,徘徊在他脖颈露出一点的红痕处,像是在提醒着什么,在那块打转不肯离开。
“阿弥陀佛,女鬼,在不老实老子就要打你了?。”
没人听到那如仙般圣洁的和尚嘴唇开合,吐出来的是何等粗俗之言。
不经意拂过?颈间的大手粗暴的捏碎鬼气,威胁般的用佛珠碰了碰木雕,佛珠是法器,充斥着佛光,而木雕内寄宿的厄琉斯是鬼物。
即便伤不到她,也会让她本能的觉得不适。
黑光一闪,厄琉斯忽地从中飘出,白生生的精致小脸凑到清一眼前,黑眸漾着笑意,红唇似血。
“和尚,你说你生的这般好看,怎么一张嘴就破坏的干干净净呢。”
“贫僧乐意。”
清一乍看温和包容万物的眼,实则满是散漫流气。
他斜睨着女鬼美到无可挑剔的脸,伸出手指嫌弃的推开“人鬼殊途,就算你是好鬼,贫僧也不会看上你,离贫僧远点,别想着跟老子发骚,勾引老子。”
厄琉斯气笑了?。
“你从哪得出的结论,我看上你勾引你,这么能耐你怎么不上天呢。”
和尚用一种‘别装了?,我看透你了?’的眼神看着厄琉斯,也不知道他是怎么顶着圣光普照的脸蛋做出这么贱兮兮的表情。
“阿弥陀佛,女鬼,用贫僧提醒你,你昨晚上对贫僧做了?什么虎狼之事吗?”
“哦,那难道不是你自愿且主动的吗?”
“并不,是你这骷髅架子用金钱诱惑了?老子。”
“什么诱惑,别往自己脸上贴金,说白了就是我花钱嫖了?你,装什么贞洁烈女,收钱收的不是挺高兴的吗。”
论嘴炮厄琉斯没在怕的,噎的和尚想打人。
清一瞅这女鬼得意的样子,深觉自己吃亏了,早知道,早知道他就把自己卖的价更高点了,并暗搓搓决定,下次女鬼在提出这种要?求的时候一定要?加价。
“哟,这就想第二次了?”
耳边传来女鬼轻慢的声音,原来他不知不觉把最后一句话说了出来。
“贫僧想的又不是你,是银子。”
厄琉斯这渣女多?坏呀,嘴皮子一挑,故意挑剔道:“鉴于你现在残花败柳,态度不好技术差,我决定下次降价。”
涉及到银子,清一绷不住了,直接沉下脸,想也不想反驳。
“不行!”
“你那烂技术也就值这点钱,我还觉得亏了呢。”
“老子可以学。”
“哦,那就等你什么时候学会了?,技术提高了?再说。”
002一言难尽的看着大佬,甚至想揪着大佬脖子摇晃:你是个除妖降魔的和尚啊喂,你还记不记得自己的身份了?!
正在走路的和尚停下脚,径直看向天空,眉头拧起。
“有妖气。”
他顺着那股妖气而行,直到来到一户府邸,在府邸上方聚集着浓郁的紫黑色妖气,隐含红色恶果的血煞之气。
而那府邸外的石狮子正缠着吊丧的白布。
清一捻动佛珠,走上前扣响大门。
“你是谁?”
穿着麻布素服的小厮探出头来,看着门外的清一道。
“阿弥陀佛,贫僧路过?此处,发现贵府妖气横生,恐有妖物作祟,特来此收妖。”
正常人听到这话第一反应定然是哪来的骗子,胡言乱语,但那小厮却未曾怀疑,他想了想近来府上发生的离奇之事,又见这和尚不似常人,便颇为尊敬的冲清一躬了躬身。
“大师还请稍后片刻,待小的去报给我家老爷。”
“无妨。”
“里?面那玩意光靠你的佛珠估计不行。”
厄琉斯眯起眼看着面前的府邸,她感觉的到,那妖物有些?道行。
清一不言不语,身板挺直如松,神色不变,瞧着悲悯,厄琉斯却从他身上看到了傲气,那是一种根本不把任何事物放在眼里的轻狂。
过?了?会,门打开,一个四十来岁的男人脸上堆着笑:“大师,失敬失敬,小人乃这刘府的管家,我们老爷请您进去叙话。”
清一念了句佛:“阿弥陀佛,施主可唤贫僧清一。”
“原来是清一大师,大师请跟小人来。”
管家躬身行了?个礼,在前面带路,边走边道:“不瞒大师,近来府里?确实不太平,自打我们少爷去郊外打马游玩回来后,就莫名的病了?,还总是说胡话,嘴里嚷嚷着有妖怪,有好几个下人突然被发现惨死,死状可怖。”
管家似乎回忆起那恐怖死相,眼里闪过后怕,脸色发白。
“下人们也就算了?,紧接着又轮到老夫人,夫人,她们的死法都一样,形若干尸,一滴血没了。”
清一指尖点在管家青黑眉心,管家浑浊的眼登时清明,这才?发问。
“死去的可都是女子?”
“正是,正是。”管家忙不迭点头,满目激动。
刚刚那一下子他只觉得总是沉重的身体骤然一轻,让他更确定了?这位大师的不凡,态度也更为尊敬。
“大师,您可看出了什么?莫非真有那...那妖物作祟?”
清一微微颔首,肯定了?他的话。
“这,这可怎生是好?”管家又慌又怕。
说话间就到了正厅,刘府年迈的老爷正坐立不安的等待着,才?看到清一,立马迎了?上去“大师请上座。”
“多?谢施主。”
“不知大师如何称呼?”
“阿弥陀佛,贫僧法号清一。”
刘老爷拱了拱手,脸上的笑容有些?勉强,眉眼满是忧虑,还有几分怀疑“清一大师,不知大师先前在门外所说之事...”
“阿弥陀佛,出家人不打诳语,贵府却有妖孽作祟,那妖孽实为赤篂蛇妖,以女子血液精气为食,贵府近来亡故的女子皆命丧那孽畜之口。”
“啊”
刘老爷一听这和尚说的有门有道,当下惊叫着腿软的瘫坐在地,脸色吓的煞白,哆哆嗦嗦的抓着清一裤脚。
“大师,大师您可得救救我啊,若大师能除了那妖物,我愿奉上黄金百两。”
清一瞧着高洁出尘,没人看到他在听到黄金百两时眼底迸射的奇异光泽,除了厄琉斯。
只见他嘴角扬起悲悯笑容,气息柔和:“阿弥陀佛,施主请勿担忧,贫僧正是为此而来,那孽畜作恶多端,贫僧饶他不得。”
他说着自顾自的往外走,循着妖气找到一处房间。
根本不敢自己独处,步步跟在清一身后的刘老爷等人见状紧张道:“这是我儿的房间,大师,可是有什么不妥?”
“那妖物就在里面。”
“怎么会?那我儿...”
刘老爷就刘生这一根独苗苗,怎么能不担心,当即连自己的安危都不顾了,就要推门进去。
“施主安心,里?面的人虽为妖气所侵,但那妖物惧怕门将神威,还需借助他人之躯来躲避,所以贵少爷并无性命危险。”
所谓的门将就是古人大门之上所贴的镇宅门神了?,它们对妖邪来说有天然的镇压威势。
刘老爷心中一定,心想自己日后一定虔诚信佛,没事多?烧烧香,在给门将磕两个头,要?不是那门将,岂不是他儿性命不保?
至于厄琉斯为什么能堂而皇之的进来,自然是灵魂的问题。
她呀,本来也不是人,即便现在为鬼物之身,灵魂却满是金光,便是门将也无法直视,更论阻止了?。
“我猜这位刘老爷自今日之后必然会是个虔诚的佛教徒。”
她飘坐到房顶,两条细腿调皮的荡着,裙摆绣着的诡艳花朵栩栩如生,单手?支着瓦片,半截身体后仰,任阳光穿过虚幻缥缈的身体。
清一淡淡的瞥了眼女鬼从房顶垂下的腿,也不理她,单手?凌空画了个卍字。
那卍字金光一闪没入门窗,封住了妖物逃跑的后路,他这才?推开门。
屋里?昏暗,静悄悄的。
只有床榻上躺着一十来岁的少年。
他就是陈生,陈老爷的老来子,陈家唯一的独苗。
少年面无血色,眉眼间满是常人看不到的青黑色,嘴唇干裂的躺在那,只着寝衣的身体单薄削瘦的厉害,对清一一行人的到来毫无反应,依旧昏迷着。
“大师,现在该怎么办?”陈老爷心疼的望着自己昏迷了好些日子的儿子。
“阿弥陀佛,孽畜,还不快快从陈施主的身体中出来!”
清一低喝,双手?合十眸子微阖,半张侧脸虔诚的禁欲圣洁,句句经文?从他口中飘出,形成链条样的奇景。
那链条散发着金色光芒缠住陈生,原本动也不动的陈生身上忽地迸射黑紫波光,把经文链条挡在外面。
但也只是挡住一时,随着清一不停的念动经文?,链条的曾多,黑紫色本与金色旗鼓相当,渐渐弱势开来。
陈老爷和管家早因着神奇画面呆住了,瞠目结舌的看着,不敢出声打扰。
待到紫光完全被金光瓦解,陈生也被经文?裹的严实,不似人声的粗粝叫声尖锐震耳,赤篂蛇妖占据着陈生的身体不肯出来。
它知道一旦自己离了这具身体,没了依仗,定然会被那和尚收了去,何况还有门将神威,没想到这秃驴这般厉害,它恨恨的想。
唰的睁开猩红的眼,咧起嘴,神情扭曲狰狞,得意大笑:“哈哈哈哈,死秃驴,你在厉害又如何,我就不离开这人身,你又能奈我何?”
“有本事你杀了?我啊,你敢吗?你能吗?”
清一睁开眼,不悦的沉着脸:“冥顽不灵。”狗东西!
我佛慈悲,小畜生,敢骂老子,贫僧这就弄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