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8、番外:度假一渣

人烟稀少?的街道,

窈窕纤弱女子手执艳红的伞缓缓而行,雨中漫步。

红伞遮住了她的脸,只露出一截线条极美,苍白的让人怜惜的下巴尖,她的背影妙曼婀娜,莲步芊芊,如同一幅朦胧的江南烟雨泼墨画。

而她,正是自画中缓缓走出来的人儿。

偶尔冒雨,疾步匆匆的行人不知觉的便看着那背影入了迷,失了神,呆呆愣在原地。

【宿主,你要去找野男人,啊呸,游玩了吗?】

‘你当野男人是大白菜呢,再说没有好脸蛋我可看不上。’

厄琉斯嘴角挂着笑,优雅的走着,雨幕泠泠,却好似隔绝在外,连她的绣鞋都未曾打湿,干净如初。

如果仔细注意便能发现,她并非是走路,而是离地面极近的飘着。

一路顺着感应来到山上,停在埋藏这具鬼躯的尸骨墓前,当然,经过百年时光洗礼,当初的墓穴早已变成平地。

没人知道这下面有着一具年轻女子的骸骨。

掌心带着鬼力一拍,地面登时崩裂,一具骸骨正静静的躺在里面,骨身莹白如玉,一眼便知不是寻常的尸骨,但根根尸骨却寸寸裂纹。

似只要一碰便会碎成渣渣。

这也正常,毕竟尸骨真正的主人已经嗝屁了。

接近白骨,厄琉斯浑身便充斥着温床般的舒适感,好似有用不完的力气。

自己的尸骨,还是自己随身携带的好。

手一抹,凭空出现一口棺木,棺身雕刻着精致繁复花纹,把尸骨收敛后,棺木随之消失。

002:嗯,它都习惯了。

宿主不是第一次凭空变出什么东西了,虽然超级好奇,不过它知道宿主坏得很,不会回答它。

下山的时候好巧不巧竟碰到令原主一见钟情,也令原主魂飞魄散的白面书生。

虽然这具鬼身的容貌受厄琉斯的魂力改造,比之从前更美更精致,但也是在原有的轮廓五官上进行最优的优化,不会突然变了脸,让人认不出。

擦肩而过之际,徐徐微风,书生嗅到清浅幽香,下意识侧头回眸,红伞下女人半张熟悉面孔映入眼帘,他登时瞠大眼,闪过惊惧与惊艳,身子便僵在原地。

“你又?想做什么?”

书生捏紧了拳头,以为她又来缠着自己,又?惊又?怕,同时又为惊鸿一瞥心动,回过神恨不得给自己一拳。

这可是鬼物,他都在想些什么啊。

本来厄琉斯不预备搭理他,全当空气也就是了,这般相貌还无法入她的眼,奈何这人偏要出声,摆出受害者嘴脸,活像她是瘟疫,会对他如何似的。

不识抬举!

停下脚,伞微微举高,侧过身偏头看他。

琉璃般的黑眸清媚,微漾涟漪,像是江南烟雨朦胧,寒潭飘升的薄雾般醉人,又?带着千年古墓般的幽深黑暗,神秘危险。

鬼身修复而变得殷红如血的花瓣唇开合,低软娇媚夹杂着些许幽冷之色的嗓音低低响起。

“难道不是郎君叫住了奴家吗?”

“你怕?”她唇角翘起讥讽弧度,凉凉的瞥了他一眼,轻飘飘道:“这可怪了,郎君有甚么可怕的,从始至终,奴家可有对你做过什么?伤害过你吗?”

那书生怔楞,细细想来,这女鬼好似真的没害过他,可是...

“可是奴家是鬼物,对吗?”

厄琉斯一眼便知他在想什么,上前,靠近书生叹息:“枉郎君读了那么多圣贤书,竟连人有好坏之分,鬼亦如此的道理?都不懂。”

“可怜奴家只是一只鬼孤寂了太久,见郎君在奴家坟头路过几次,人又生的俊俏斯文,心生欢喜罢了。”

“往日郎君温书习字弹琴作画,奴家悄然陪伴,可曾伤你扰你?”

“夜间郎君睡相不好,踢了被子,奴家忧你染风寒,守你身侧为你覆被。”

“山里多孤魂野鬼,郎君可知你如何过的这般太平,相安无事?是奴家呀,奴家为你驱赶邪物,护你周全,却不过到头来郎君竟是想要奴家的命,要奴家魂飞魄散。”

她睁着沁着雾气青烟的美眸望着他,一字一句,轻声慢语。

男女身份对调,在换个丑的,这行为可就不是情深,而是变态了,002在心里偷偷吐槽。

厄琉斯还在继续做戏,淡淡的声线凭白叫人觉得哀婉,白的没有血色的纤细指尖点在男人心口,摇了摇头,恍若低喃。

“书生呀,你真真没心,怎的能这般伤奴家呢。”

“郎君放心,经过这一遭,奴家在不会纠缠于你。”

她放下手,后退,缓缓转身,绵绵细雨中,声音轻的几乎被风吹散。

“罢,惟愿郎君往后余生,平安喜乐,觅一知心人共白首,也好安过奴家今时错付的一片痴心妄念,郎君且珍重。”

绣着红梅的裙摆自空中划过凄美弧度,渐行渐远。

书生瞳孔刹时一缩。

他好似看到她转身时眼角的晶莹,人还没反应过来,挽留的手却什么也没能抓到,徒留半空。

那声声戚戚怨怨质问,字字句句还在耳边。

女人美的苍白病弱的哀伤面容深深印在眼底心底,心脏迟缓的发闷发堵。

我错了吗?

他在心底问自己。

原来她只是心悦自己,他不知,不知她的陪伴,她为他做的许多事,所以他伤了她,险些害死她。

一种?自责,怜惜,懊悔后知后觉的包围了他,让他喘不过气。

书生垂首立在原地,雨水顺着脸颊滑落,眼前是自己以往温书习字的画面,好似真的能看到女人倚在桌前,温柔情深的注视着他的画面。

那视线里的专注宛若他是她的全世界。

却在下一刻寸寸成片,碎裂,瓦解。

是他,亲手毁了。

我悔了。

书生嘴唇蠕动,无声的吐出三个字。

【宿主你说你撩他干嘛,你又?看不上人家。】

厄琉斯伸手接住点点水珠,笑盈盈的‘你哪只眼睛瞧见我撩他了,我只是把原主对他的付出告诉他而已。’

【我信你个鬼,你刚刚那是什么眼神,什么语气,什么作态?书生能受得了?】

那么婊,茶里茶气的语言艺术,痴情无悔的做作戏,换成大佬还有点抵抗力,书生嘛,这会保证对作精又愧疚又?动心。

‘那不正好吗?占绮真那么喜爱书生,要是她知道了也会开心吧?诶,谁叫我善良呢。’

呵呵。

002冷笑。

它还不知道这渣女吗,什么善良,她就是纯粹小心眼,记恨书生找的道士伤了这具皮囊,就要去撩拨书生,让人家不痛快。

它敢保证书生现在肯定满脑子都是作精。

短时间内忘是忘不了了,自责的要死是一定的,没准还哭唧唧呢。

没心没肺,渣到人神共愤的厄琉斯还伸手在面前一抹,空气漾起波纹,浮现的画面正是书生。

她看着书生一脸要哭不哭,身上湿透了,脸色苍白可怜兮兮的样子,啧了啧舌,不甚在意的嘲笑。

“可怜呐。”

完全没有自己是罪魁祸首的自觉,妩媚的眼,眼底满是漠然无情。

002:恶劣,恶趣味,猫哭耗子假慈悲。

‘小二子,不要以为在心里诽腹我,我就不知道了。’

【没,我没,粑粑人美心善,宇宙超级无敌大仙女。】

‘嗤,蠢货。’怂的要死。

回到位于山下小镇,

阴气森森的宅子,厄琉斯吹了口气,荒废的宅子,从外看一如既往,内里却已经焕然一新。

她挑了间屋子,暂时充当寝室,放下手头的东西。

那是她在镇里买的衣物和吃食。

虽然做鬼不用吃东西,但谁叫她爱吃呢,话说镇东的烤鸡味道真不错。

撕了两块鸡肉送入口中,香而不腻,鸡肉外焦里嫩,外皮脆脆的,酱汁咸中微辣,搭配着清酒,苦中带涩,涩中香醇,简直绝配。

一口酒,一口肉,没一会便把整只烤鸡吃光,一壶酒也饮尽。

夜色当空,

正是阴气大盛的时候。

院中停靠着一口暗色棺木,棺盖未闭合,周遭石子不规律的散落,月光洒落,照射在棺中白骨上,散发着微弱的莹莹光亮。

在白骨上方虚浮着一具透明的女体,身段玲珑面容精致,那女体双目闭合,胸膛毫无起伏。

厄琉斯身体渐渐显现,翻身从棺木坐起。

夜半时分阴门大开,正是鬼物作祟狂欢的时间,她该出去找零食进补了。

至于骨身,就留在这里吸收阴气和月光精华吧,她还特意布置了隔绝结界,保证无人能看到棺木的存在。

身体化作一团黑雾,消失在宅子里。

夜色中,寂静的街道,空荡无人,女人由远及近缓缓走来。

她穿着白底红梅不知什么材质的裙子,裙摆随着步伐微微摆动,没发出任何声音。

她有一张极美面庞,让人见之难忘,心之向往。

最惊艳的是她的眸子,美而媚,清而幽,比常人要大一圈的黑澈瞳仁潋滟旖旎,眼尾天然微微上挑,美眸流转间,勾魂摄魄,满是魅惑人心的意味的同时,又?兼具了距离感的幽冷哀怨之色。

此时女人正手执着什么东西,轻嚼慢咽,发出渗人的‘咔嚓咔嚓’清脆声。

她的另一只手里还攥着几个黑色,压缩成片片的东西,不注意看很难发现。

忽地,她“咦”了声。

无他,

面前不远的路边有一棵粗壮大树,枝丫上垂着一根粗糙麻绳,着红衣的女人挂着脖子,吊在那麻绳上,紫红色舌头长长耷拉。

远离地面的身体前后摇晃,发出诡异的呜咽哭声。

这样的夜晚,这样的画面,怎一个毛骨悚然。

不过是只吊死鬼,厄琉斯不感兴趣的收回眼,继续边走边吃着自己的‘零食’。

然而,

没眼色的吊死鬼上赶着找死。

幽幽而僵硬的转身,绳子拧了个劲,正对着厄琉斯,一双泣血的大眼珠子就那么阴恻恻的盯着她,舌头蓦地探长,灵活如鞭。

“脏死了,滚蛋!”

厄琉斯一巴掌挥了过去。

女鬼瑟瑟发抖的捂着舌头,老老实实挂树,身体僵硬,掩耳盗铃,充当雕塑,一副‘你看不见我,看不见我’的蠢样子。

“啧”

比小二子还蠢。

要不是这吊死鬼身上没恶果,她就可以团吧团吧吃了。

女鬼见那位大人没打算打理?她,松了口气。

好可怕,下次她在也不敢随随便便对自己看不清鬼力深浅的同类出手了,还好大人没跟她个小鬼计较。

嘶,舌头好痛。

她爱惜的捧着舌头,忧心忡忡的想,自己的舌头不会被那位大人打断了吧?

不要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