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的脚步渐行渐近,声?音也越加清晰。
厄琉斯懒散的支着头俯在石桌,充耳不闻亦不关?心?,只有?一搭没一搭的拨弄鸟雀。
雀儿欢快的啄着她的手,并未用力。
“吱吱,吱吱呢?”男人声?音含着焦急,到?处寻找。
找着找着就找到?了厄琉斯所在的凉亭。
看到?桌上的鸟雀时,男人快步跑了进来,捧着鸟雀,认真的对鸟说话:“吱吱,你乱跑,不是好孩子,奶娘说过乱跑的是坏孩子。”
鸟雀扑棱着翅膀从男人手中?飞走,再次落到?桌面去啄厄琉斯的手,见她不像刚刚那样摸它,还吱吱的叫唤。
“你是谁?”
男人的视线跟着鸟雀,才注意到?这凉亭有?人。
他澄澈见底,干净的不可思议的眼眸闪过好奇与胆怯,像是稚嫩的动物幼崽。
在看到?厄琉斯的脸时,眸子瞠圆,呆呆喃喃:“好,好看。”
“姐姐,你真好看。”他说着蹲到?她面前,蜷缩成一团,仰着脑袋一眨不眨的盯着厄琉斯。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越是心?性单纯的越容易被美丽事物表象吸引,何况男人还是个什么都不懂傻子。
男人身后的婢女?急急跪了下来。
“贵妃娘娘恕罪,王爷,王爷并非有?意冒犯您。”
王爷因痴傻的毛病不认人,她却在方才宫宴上瞧到?贵妃,当时她还满心?震撼,觉得贵妃实?在美极,感?叹天下间竟有?那样好看的人儿。
这样的脸,这样的容貌,只要看过一眼,任谁也无法在忘记吧?
“本宫若偏要计较呢?”
厄琉斯轻声?漫语,只是一句话,几个字,那妖媚到?似恶魔低语的声?音便叫婢女?红了脸。
“奴婢,奴婢...”清秀婢女?咬着唇,不知如何是好。
“噗嗤”
只见贵妃掩唇轻笑,眼眸盛着醉人风情,虚幻缥缈,白皙的手摆了摆。
“本宫同你说笑呢,快起来吧。”
婢女?看呆了眼,她知道按照宫规自己不该冒犯的直视上位者,可是贵妃真的好美呀,她没见过仙人,但她想若是真有?仙人,大抵便是贵妃这样了吧,心?里这么想着,老实?的垂下头。
“姐姐,仙女?姐姐,你为什么不理我?”
闲王一直保持蹲着的姿势,扯了扯仙女?姐姐的红色袖摆,鼻子还凑到?那袖口?嗅了嗅,眼睛一亮,雀跃道:“姐姐,你香香的。”
“闲王殿下不可无礼,快放开贵妃娘娘。”婢女?忙劝慰阻止。
“我不,姐姐好看,姐姐香香,喜欢。”
厄琉斯知道面前这人虽有?着成年人的体魄,内里却是个傻的,比孩童还不如,也不计较,只微微用力抽出?袖摆。
不妨这小?傻子还挺执着,转眼又黏了上来。
这次直接抱住她的手,整张热乎乎的脸都贴在她手背上。
“小?傻子,松开。”
因着她声?音清软柔媚含着甜腻,明明该是羞辱性的小?傻子三个字,从她嘴里发出?,反而像是含着蜜糖般亲昵。
“我不。”
“再说一次,松开。”
“不要,姐姐香香,不想松开。”
厄琉斯空置的手按了按额角,两指一挑,捏着男人下颌强硬的迫使他抬头,脑袋也终于与她的手分开。
也看清了他的模样。
他的长相与他身上痴傻的纯净气息截然相反,这是一张浪荡风流的渣男脸。
就那种,一眼看去会认为这人只撩不娶,满世界开后宫,见一个撩一个,撩一个丢一个的类型。
单论样貌出?色程度来看的话,与小?疯狗不相上下。
【宿主?,你这么想别人不会心?痛吗?】002突然冒头,痛心?疾首。
明明最渣只撩不娶,满世界开后宫见一个撩一个,撩一个丢一个的是她自己的,还好意思说别人。
‘小?二子你胆儿肥了?’
【不不不,我刚刚出?故障串码了,我什么也没说。】
‘蠢货,叫爸爸’怂就怂吧,偏偏老爱作死。
【粑粑。】
002叫的那叫一个顺口?,反正平时没少叫,识时务者为俊杰。
“这么张脸长在你身上真真浪费了。”
厄琉斯叹息着,指尖缓缓上移,在那傻子脸上勾勒,最后落到?多情的桃花眼眼尾点了点。
低低的用只有?面前之人听到?的声?音道:“这桃花眼生的倒比荆砚那狗比好看的多。”
荆绍羲脸微微发红,觉得被姐姐碰过的地方好热啊,还痒痒的很舒服。
他不舍得动,想让她多碰碰自己,眨着茫然的眼,不解的问:“什么叫狗比?”
“就是狗加老阴比的结合体,简称狗比。”
“哦。”
荆绍羲还是不懂什么意思,不过他没追问,只是记住了这个词,因为这是仙女?姐姐教?给他的。
逗弄了一会儿懵懂无知的小?傻子,瞧着时间不早,自己该回宫宴了,厄琉斯慢条斯理站起身,拂平裙摆,一举一动无不优雅如画。
“好了,小?傻子,我该走了。”
荆绍羲哪里肯,想说什么,一根沁着香味的手指抵在了他的唇上。
“嘘,不乖的孩子会让人讨厌的哟,所以小?傻子要乖乖听话。”
男人澄澈的眼里闪过难过,蔫头巴脑的缩着,他不要被讨厌,遂瘪嘴乖巧点头。
“我乖,我听话。”
不要讨厌我。
“这才对。”
她捏了捏傻子的脸,不带丝毫犹豫的离开。
猩红的背影那样无情,原地心?智懵懂的男人还恋恋不舍,痴痴追寻,直到?再也看不到?。
路过假山时,斜地里蓦地伸出?一只手,钳着厄琉斯的手臂把她拖拽到?假山的凹陷内,厄琉斯余光瞥到?黑袍就知道是谁了,没好气的踢了他一脚。
“发什么疯呢。”
男人没回到?她的话,只用力箍住她的腰,接着便是狂风暴雨般的啃咬,好一会儿才松开,沉着脸阴恻恻。
“去哪了?这么久没回来找野男人了?”
“秦,咬!”
“叫你疯狗,你还真当自己是疯狗了不成?”
厄琉斯舔了舔唇,又痛又麻还有?股子血腥味,肯定破了。
这天杀的狗东西,她多爱惜自己的皮囊呀,这可都是用她的魂力加持改造的,就是红了点都会生好大的气呢,他倒好,直接给她咬破了,狗男人就是不识惯!
小?脸整个沉了下来。
那双妩媚的,多情似无情的眸子冰凉凉一片。
她笑时风情万种,愿意的时候勾魂摄魄,但真正不高兴却像一块永远无法融化的千年寒冰,能冻伤所有?妄图接近的人,叫他们自食恶果。
而现在,就处于后者状态。
“啪”
清脆的声?音响起,力道之大,打的男人偏了脸,嘴角淌血。
秦咬用舌尖顶了顶侧脸,满口?血腥。
他只觉得苦。
心?苦嘴也苦。
她可真狠啊,他只是咬破了她的唇,还在控制力道,她却狠劲打他的脸。
不怒反笑的扯起嘴角,把另一边脸也凑了过去,讥笑着道:“打够了吗?不够继续,正好给我来个对称。”
厄琉斯却不愿意在搭理他,手一拨,直接把人拔开,边走边背对着人道:“秦咬,我们玩完了。”
男人么,下一个更乖。
这是何等的无情。
秦咬瞳孔登时扩张又收缩,惊惶痛苦害怕不知所措,种种情绪充斥其中?。
胸膛急促起伏,脸唰的惨白,连唇都没了血色。
他只觉得耳朵鼓胀轰鸣,眼前白茫茫一片,不知今夕何夕,好像魂魄离体,整个人都恍惚的愣在那,只有?胸口?收缩着,收缩着,像是被一只手用力的攥紧,碎成一摊烂泥。
那痛让他甚至没法呼吸,没法动作。
她说了什么?
她刚刚说了什么?
是他幻听了?是他出?现错觉了对吧?
模糊的视线中?,女?人渐行渐远,如隔了万水千山,中?间横阻着永远也跨不去的天堑,是比生离和死别还要遥远的距离。
他忽然意识到?如果放她走了,他会失去她,永永远远。
不行,他不许!
“鱼萤!”
那凄厉狠绝的声?音犹如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
腥红着眼,满目狰狞戾气,如果仔细观察定然会发现他凶狠的表面下掩藏着的脆弱、惶惶不安,还有?破釜沉舟。
但女?人没回头,脚步也不曾停顿。
秦咬脚尖一点飞快上前,拉着人的手都在发抖,急急的携着人回到?东厂。
“砰——”
房门闭合,空荡昏暗的内室安静的吓人。
“我说了,我们玩完了。”
厄琉斯背靠着门扉,半张脸隐在暗中?神色不明,声?音异常冷漠,她并不想跟他在宫道上纠缠,所以才没挣扎。
“没有?。”
男人按着心?口?疼弯了腰,艰难的从喉咙深处挤出?两个字,沙哑隐涩,眼眶红红的,怕自己多说一个字就会控制不住哽咽。
没出?息,太?没出?息了,他在心?里唾弃自己。
攥了攥拳,骨节发白青筋暴绽,深呼吸口?气,秦咬抖着嗓子极力让自己声?音平稳。
“鱼萤,我们没完。”
他说的是肯定句,一个满是祈求的肯定句。
“鱼萤,我会杀了你的。”
他无望的试图以这样威胁的方式挽留她,除此之外想不到?任何法子,他根本没想过她会翻脸的这么突然,完全不给他一丝机会,也没想过原来短短的时间,他竟在意她在意到?死。
“鱼萤,别走,我会杀了你。”
权势滔天,狠辣跋扈的东厂督主?此刻红着眼,重?复了一遍。
比起威胁人他看上去更像那个被威胁的受害者,无望的、天塌了的模样,好像一句轻飘飘的言语便能击溃他,杀死他。
【5555宿主?,你别这么狠心?呀,小?疯狗多可怜啊。】
002咬着手帕哭唧唧,它在旁边看着都为他感?觉心?疼,怎么就遇到?它这么无情冷酷又渣的宿主?呢。
原来多吊炸天个大佬啊,让这作精祸害成什么样了,这让它想起了被祸害疯、祸害死的大佬们。
可怜,太?可怜了,瞧那哭唧唧的样子,多招人疼。
‘狠心??我本来就没有?心?。’
厄琉斯在意识中?嗤笑,男人于她只是无聊生活中?的调味品,奈何她想走肾,每次野男人们都死活非要走心?,她又没特意掩饰自己的渣,这难道要怪她吗?
哦,是了,确实?怪她。
谁让她是这么美丽呢,欸,这无处安放的魅力呀。
按照她的想法,最好现在就跟秦咬断了,及时止损,总归她一回应不了他,二身体总要死的,越拖着对他越不好不是?
如是想着的厄琉斯觉得她应该在无情点。
这个时候秦咬抱住了厄琉斯,小?心?翼翼的模样生怕被推开,埋首在她颈项,终是哽咽。
“别这样...”
“你瞧,因为你我变得这样懦弱,你怎么能,怎么能抽身离去,说不要就不要我了呢?”
有?什么凉凉的东西落到?她的肌肤上,厄琉斯垂眸,手指动了动。
我的生命因你所有?都黯然失色,只有?你,只能看的到?你,只在乎你,只想拥有?你,没有?你我要怎么活。
他突然抬头,恶狠狠从宽大袖摆中?抽出?袖箭,袖箭短而小?,闪烁着幽冷锋芒。
【啊啊啊啊,小?疯狗黑化了,他真要杀了你啊。】002疯狂尖叫。
然而,男人却胳膊一拐,把袖箭抵住自己心?口?,疯狂阴郁,嘴角咧起,眉眼情深,声?音轻柔悚人。
“鱼萤,我不舍得伤你。”却可以结束自己的生命。
【大佬被你玩坏了,病娇了。】竟然以死相逼。
浅浅的叹息响起。
她终究不舍得这样的美人,除了狗了点还算合胃口?,厄琉斯柔软的手指握住男人的手,抽出?袖箭。
“好了,下次不许发疯,我不喜欢。”
声?音娇媚,又恢复平时的模样。
秦咬几乎狂喜的狠狠拥住人,想到?她的话,忙松了几分力道,哑着嗓子:“鱼萤,再不会有?下次了。”
只这一次就够了,他再也不想品尝失去她的恐慌。
“瞧你吓的,原谅你啦,我该回宴席上了。”
本来出?来的时间就够久,这会又因为他的发疯耽搁了。
说着推开他,转身就要离开。
“鱼萤...”
厄琉斯回头,只见男人垂首立在那,可怜兮兮的模样,心?软了软。
“我的小?疯狗还是张扬跋扈,目下无尘的样子更迷人。”这样虽叫人怜惜,总少了那么点劲儿。
“这样?”
男人下颌微昂,薄唇似笑非笑,狭长凤眸斜睨她,傲慢矜贵,勾人的很。
顺着女?人的力道低下头,唇齿纠缠,力道轻柔。
显然十分有?记性,眼中?闪过得意,他知道她喜欢自己何种作态,这幅皮囊微末之时引来的觊觎麻烦不少,他并不喜欢,但如今能得她的意,再好不过。
他想,自己也该寻些?保养的方子才行,这女?人惯是没心?没肺,他可不能给她机会丢下他。
一吻过后,厄琉斯拍了拍他的脸“督主?秀色可餐,本宫改日在来寻你...偷情。”
最后两个字特意压低了声?,顿生旖旎。
理了理裙摆发钗,昂首挺背推门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