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诗诗和叶芙被他惊得齐齐心中一跳，深夜的客厅里，差点手抖得将牛奶泼出去。
顾明半睁着一只眼将她的表现纳入眼中，若无其事地说：“他没有找你算账？”
“算账？”谭诗诗差一点跟不上他的节奏：“算什么帐？”
“还钱啊。”顾明从椅子上坐起来，单手撑着下巴凝视她：“虽然算不上大钱，好歹也不少，你就这么放弃了？”
谭诗诗这才定一定神，冷静下来翻了个白眼：“他说没钱，让我等着。”
咚咚咚加速跳动的心渐渐地平稳下来，大概刚刚顾明只是一时失语。她随手翻了翻桌上顾明准备的资料，叹道：“我现在都不知道我投资你这个决定到底对不对。”
“当然是再正确不过的选择。如果不是因为……怎么会轮得到你。”顾明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总算是两只眼睛都睁开了：“下一步我要和其他人联手进行具体的实际应用方面的研究，你可要准备好更多的钱。”
谭诗诗顿觉压力山大，手指揪着头发恨不能叫出声来：“你又不是没有钱！”
顾明：“你现在才是具体负责的人。”他对谭诗诗挤挤眼：“所以，不要把我钱变少了。”
一边这么说，他还一边轻描淡写地评价她之前作出的几项投资决定：“那个轻奢牌子的手表定位不错，感觉能赚；那个玩共享概念的记得早点退出；连锁健身房这个……”
谭诗诗恨不得抓点什么过来将他的嘴堵上。
明明在投资行业也有这样的天赋和能力，为什么……哦，不对，还是去做科学家吧。要不然自己怎么能搞到东西回自己的世界。
想到这里，她忍不住问顾明：“对一个普通人来说，最容易掌握的赚钱手段是什么？”
顾明大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慢吞吞地回答：“普通人这个说法太偏颇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独一无二的优点。至于你说想赚钱，没有本钱的时候，创意就是最好的赚钱方法。”
谭诗诗咕哝了一句，顾明也没有太听清楚，只是又半闭上了眼：“比如说，做个小游戏？”
这种不确定性是不是太大了？谭诗诗差一点就要脱口而出，下一秒又恢复冷静：“你说得对。”她深吸一口气：“财务方面明天会进行审核，下一步的资金需要什么时候到账？”
“当然是越快越好，否则我没必要大晚上将你叫过来。”顾明闭着眼睛又躺回去：“我已经联系了几位教授，已经有了初步的原型概念，等资金到位，我们就可以联系工厂进行初步设计了。”
谭诗诗瞪着眼看他：“这种时候倒是勤快得过分。”
顾明根本就不想回答这个问题，懒洋洋地摆摆手：“出去的时候麻烦带上门。”
谭诗诗看看时间，很好，晚上十一点半。她冲着顾明翻了个白眼，明知道对方看不到，也觉得心里面畅快了一点。
打开门差点与某个人迎面撞上。对方瞪着眼看着从房间里走出来的谭诗诗，仿佛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存在。
“对不起，这里是……”他探头看了一眼，确认了地方，再去看谭诗诗，更加觉得震惊了。
他看到了什么，居然能在半夜看到有个人从顾教授的房间里出来！
不，等等，顾教授居然还没睡觉吗？他难道不要命了！？
谭诗诗就看着对方脸上的表情变幻莫测，站在那里死死地堵住了她的去路。
“抱歉，让一让？”
颜桓下意识地往旁边走了一步，一个激灵回神：“抱歉，请问你是？顾教授还没休息吗？”
“他已经连续工作三天了，每天睡眠时间不超过四个小时，现在应该让他好好休息的。”
谭诗诗脱口而出：“他居然还能这么勤快？”
两个人面面相觑，都觉得对方眼中的顾明和自己知道的人完全不是一个模样。
“抱歉，”谭诗诗率先镇定下来：“我刚出来的时候他大概已经睡了，不过你可以考虑进去将他挪到床上。”
颜桓点了点头：“好的，谢谢。不过，请问你是？”
谭诗诗想了想不知道该怎么介绍自己的身份，只好含糊地说：“一个朋友。”她对颜桓笑笑，急匆匆地走了。
后者盯着她西装外套下面露出的黑金礼服裙摆，又看着她打理得整整齐齐的头发，蓝宝石的耳坠在脖子旁边晃过来晃过去。
一个穿着礼服深夜过来见顾教授的朋友？
总觉得好像发现了什么。
因为顾明半夜将人叫过去的举动，谭诗诗第二天一早就接到了来自叶小山的电话，隐晦地问起昨天那个电话是怎么回事。
睡眠不足而气压低沉的谭诗诗在差一点出口骂人的间隙回神，强行将这种冲动压制了下来。
“是顾明。”她打着呵欠狠狠地戳破了叶小山的粉红泡泡：“我和他之间有过一些合作。昨天合作出了第一步的成果。”
不过，这个动作确实有点快了。
谭诗诗一边回答叶小山的提问，一边在脑海中对叶芙说：“太快了，短短三个多月，就拿出了可以验证的理论，就感觉像是东西就在那里，只等着他去取一样。”
两个对科学研究一窍不通的人盘算了一阵，最终只能认为，这就是顾明的能力。
“要不然人家二十八岁当博导呢，我们二十八岁的时候……”
“一定能成为出色的投资人的。”叶芙自信满满地说，谭诗诗忍不住笑起来。
笑过之后，就再也睡不着，干脆起身将顾明昨天说的事通知机构的其他人。因为这个项目的特殊性，其实也早有盘算，只是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
“刚放了一批资金出去，现在要收回来，大概需要一点时间。”负责人也愁眉苦脸，看谭诗诗的目光都不自觉带上同情，俨然一副以前就被顾明折腾得狠了的样子。
谭诗诗摸了摸头：“算了，我这边还有一笔钱。”从叶小山那里拿过来的五千万还剩一千来万，现在看起来，倒是正好用上。
正在讨论近期的投资是不是太过激进以至于现金不足的时候，薛琪琪的电话过来了：“你之前说，带着我们一起去发财，还算不算数了？”
谭诗诗的头顶陡然亮起了灯泡：“当然，非常欢迎！”
薛琪琪提着包走进大厅。地面光可鉴人，隐约有一股淡香。
看起来不像写字楼，到好像是哪家的商场。
容貌靓丽的前台站起来，笑容可掬：“您好，薛女士？”
薛琪琪居然感受到一点心虚。她还没被人叫过女士，大家都叫她薛小姐。“是，”她对前台说：“我找叶芙。”
“请跟我来，叶总已经吩咐过。”
宽大的会客室阳光明媚，咖啡与茶的香气残留。
薛琪琪在里面坐了一会儿，外面忙碌的人群让她生出淡淡的羡慕。刚毕业的时候，她也曾经想过要不要去找点工作。但是家里说也不差她这点工资，以至于无所事事地蹉跎到了现在，就等着什么时候找个合适的人嫁了。
她扭过头去看着窗外，不一会儿，叶芙过来了。
听着叶芙侃侃而谈，说起曾经投资过的一些项目，将曾经交易过的一些东西拿给她看，薛琪琪再次意识到，叶芙已经完全改变。
如果她可以，那自己，应该也可以吧？
“我们，”她艰涩地开口：“几个人凑了一笔钱，大概有两千多万。做实际的管理，我们都知道我们做不来，所以，我们来找你了。”
最开始的时候，还说得有些磕磕碰碰，后面就已经不自觉地带上热切与渴望。末了，她的目光落在谭诗诗身上，如同烈火灼灼。
谭诗诗心中一跳，脸上还带着笑，说话谨慎许多：“投资有风险。”
薛琪琪莞尔：“我们知道，这笔钱，都是大家的零花钱，就算没了，也就是少用一点的事。”
她扭头看向窗外，叹道：“其实我们也不知道自己能干什么，只是觉得，要稍微改变一下自己的处境。不能这样下去。”
薛琪琪走了，留下一句话，只要找到合适的项目，现金立刻就可以到账。
原本打定主意将他们的钱忽悠过来的谭诗诗心里面却忽然生出一点愧疚。她原本的打算是投到顾明的项目当中去，这个项目在赚钱上可不好保证什么。自己是奔着技术去的，但他们呢？
她深吸一口气，将筛选过一遍的档案都放到自己面前来。
总有可以试试的东西的。
顾明那边的事情对谭诗诗而言更为重要，所以钱还是优先给了他。负责人叹道：“近期确实不适合有什么大动作了，几百万的小钱还好，大钱是拿不出来了。”
他瞥到谭诗诗桌上的东西，笑道：“有什么看中的吗？”
“想给几个小朋友找点合适的项目，”谭诗诗将东西丢到一边：“都是没经验但是想赚钱的，这些都不适合他们。”
没想到，去见顾明的时候，这个问题倒是迎刃而解：“学校里有个学生……”
“你居然也会做这种事。”谭诗诗惊奇，顾明挑眉：“我也是投资人。”
他将那个学生的联系方式推送给谭诗诗，目光在她身上转了一圈：“看起来最近还过得不错。”
“托你的福，忙忙碌碌。”
“你的那个妹妹和她的未婚夫，这些时候表现怎么样？”
“不知道，忙起来好久没回去了。”谭诗诗看一眼顾明，小心地问：“你觉得，学计算机这种东西需要天赋吗？”
顾明的唇角浮现出懒洋洋的笑：“哦？”
“我帮一个朋友问问，”谭诗诗装作若无其事：“她想学点这个，然后自己做个游戏赚点零花钱。”
顾明又笑了：“可以试试，不试试，怎么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无能。”
然后，就被谭诗诗气呼呼地瞪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