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虞在办公室里陪着沈聿怀待到下午。
中途陈秘书给阮虞拿了平板进来,她脱了鞋子盘腿坐在沙发上追剧，沈聿怀便就在不远处的办公桌前处理工作。
房间里安安静静。
明亮的太阳光从窗户外面照进来，映的整个屋子都格外亮堂。
阮虞早上起来得早,这?会儿有点困。
还没来得及放下平板就已经偏头靠着沙发睡了过去。
沈聿怀抬眼朝她看过来，压低声音起身从休息室里的床上拿出空调被走到沙发前,手指穿过阮虞的后脑发间，小心翼翼地扶着让她躺平盖上空调被。
锁了平板放在旁边,沈聿怀半蹲在沙发跟前定定看了她一会儿。熟睡中的阮虞不知觉的张开嘴,睫毛卷翘,皮肤细腻光滑的好像是煮熟的鸡蛋白。
蹲了会儿，沈聿怀撑着沙发站起身。
正要转身回?到办公桌前时，衬衣袖口就被眼前的人拉住，他怕把人惊醒便只能这样弯着腰停滞住。
房间里的空气间流动着好闻的淡淡花香，沈聿怀的视线胶在她脸上,忽然伸手撩起阮虞颊边的碎发,表情淡淡地勾起给她别在了耳朵后面。
抽出自己的袖口,沈聿怀才意识到自己刚刚做了什么。
他就像是魔怔后被人控制了一般，做出的举动连他自己都有些不可思议。
回?到椅子前，沈聿怀的眼始终落在沙发上。
他仰了仰头有?些疲惫地叹息,那样不受控制的情绪似乎很早就出现了,可回顾具体时间，他竟然也不知道该追溯到什么时候。
有?些东西好像就是这样。
越是在意，便越是找不到破绽与缝隙,甚至连什么时候放进心里的都想不清楚。
手指紧了紧，沈聿怀稍稍弓了下身子。
他抬手拉开办公桌下的抽屉，从里面翻出白色药盒，那里面是沈母给他分配好的药片,一日两次。
就着桌上的温水将?几片药尽数喝下去。
沈聿怀没再抬眼，像是被痛感重?新敲回了现实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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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城的高考成绩公布是在六月底。
阮虞却是在所有?成绩查询之前就已经得知了自己的成绩，总分721，理综成绩高达290，是今年的省理科状元。
这?天早上阮虞起得很晚，一切都好像还是跟平时一样。
接到班主任电话，她刚坐在餐桌前喝了口牛奶，阮虞平静的回?应电话那头的班主任：“是吗？721……我觉得还行吧，嗯……打算去S大。”
沈聿怀听见声音将目光从平板挪向她，等挂断电话诧异挑眉：“这?么快就出成绩了？”
“对。”
阮虞故作自然地喝了口牛奶，撕着面包小口递进嘴里说：“哥哥，我拿到状元了，有?奖励吗？”
沈聿怀对上她的眼：“想要什么？”
“我想要……”你。
最后那个字终究是被阮虞咽下去，她眨了眨眼睛轻笑：“等我想到再说吧。”
沈聿怀没答应也没拒绝，重?新低下头。
只不过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挑了下唇，看起来似乎心情很好。
志愿填报结束，阮虞接受了两家新闻媒体的采访。录像中，少?女穿着干净的白色连衣裙，身形笔直笑的眉眼弯弯。
有?记者问到她对自己考状元这?件事情会不会有?惊喜感时，少?女回忆两秒笑道：“说不惊喜也是假的，毕竟这?是我刻苦十几年得来的，但最重?要的还是要感谢某个人。”
她停顿两秒，随即说：“是跟他的约定让我有?了冲劲，也完成了心愿。”
这?段话播放量很高，在盛夏的某天甚至还窜上了热搜的小尾巴。
评论里大多都是善意的调侃以及对学霸女神的瞻仰。
陆正宁和高中班里的几个拉了个小群，商量要出去旅游的事情。阮虞没什么意见，在群里插科打诨两天之后，终于在七月初确定下来去沿海的古镇。
明城最炎热的七月被阮虞逃开，等到她回?来后天气?已经逐渐开始转凉。
暑假流走的极快，在某个吹着凉风的傍晚，阮虞收到了S大的录取通知书，紧跟着到来的还有?阮虞十?八岁的生日。沈母得知两件事情重?合在一起，非得张罗着要在家里聚餐。
这?天来沈家的人很多，阮虞的同学朋友也都被沈母邀请到来。
楼上，阮虞刚午睡起床，门就被人敲响。
她走过去拉开门，沈聿怀站在外面靠着门框：“睡醒了？”
“昨晚睡得有?点太迟了。”阮虞揉着惺忪的眼睛，软绵绵的打了个呵欠。
盯着她不设防的模样，沈聿怀眼神微暗，手指捻了捻，而后将另只手上的偌大礼物盒递过去：“生日快乐，这?是今年的礼物。”
阮虞双手接过来晃了晃：“可以打开吗？”
“随意。”
阮虞小心地撕开了粉色的包装纸，才发现里面是个黑白色系的鞋盒。她愣愣的看了两秒钟，这?才掀开盖子睁大眼睛朝里面看去。
是双高跟鞋。
再说的详细些是双镶满了碎钻的高跟鞋。
鞋码不算是太大，能看得出来应该是沈聿怀专门去定制的。
从鞋身到精巧的鞋跟上都是闪闪发光的钻石，鞋后跟处还有?根银色的细链子缀着小鱼形状的镂空吊坠。
阮虞不可思议道：“怎么想到要给我送高跟鞋了啊。”
“现在不是成年了吗，哪个小姑娘不喜欢这样的高跟鞋。”沈聿怀语气随意，低垂着眼睑盯着她的表情，缓缓说：“你不喜欢吗？”
阮虞回?过神来赶紧摇头：“没有不喜欢。”
抿着唇角笑了下，细致的合上盖子说：“我很喜欢。”
等到沈聿怀离开了以后，阮虞才悄悄翻出手机搜索了一下。
“男人送你鞋……”她仔细的盯着屏幕上的字眼，低声喃喃自语：“表达善意和喜欢，……送鞋子是分手的意思，要送你走？！”
盯着那条回答看了两秒，阮虞将?手机丢到床上嘀咕：“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
看到这个，阮虞难得心悸了几秒。
她发现从古镇回?来后，沈聿怀似乎又变回?了先前那样冷冷淡淡的样子。虽说也是会开玩笑，可是无形之中总是让她觉得颇有?距离感。
楼下的阿姨上来喊阮虞下楼去吃水果，她应了声后把东西放进衣柜里，洗了脸换了身短袖短裤走下楼。
客厅里，钟灵跟班长正坐在落地窗前逗二次玩，体委跟另外两个男生在沙发上开黑，陆正宁盘腿坐在地上跟沈霜在电视上打游戏。
阮虞脚步顿了顿，陆正宁看见她挑了下眉：“阮小玉你是猪吗，睡这么久。”
“你才是猪。”阮虞走到沙发前抄起抱枕朝他脑袋上丢过去。
陆正宁反手抓过垫在背后说：“你干爸干妈给你送的礼物我放桌子上了啊，就那个粉红色蝴蝶结纸袋的那个，好像是条裙子。”
“嗯，回?头我给干妈打电话。”
阮虞掏出手机翻了翻，四处看了眼没作声。
沈霜看着电视屏幕，脑袋后面却像是长了眼睛似的：“三哥出去了。”
闻言阮虞撇撇嘴，哦了声。
沈父在后花园搭了烧烤架子，临近傍晚，一行人都朝室外走去，沈母和阿姨在架子前烤着肉，其他人都坐在椅子上打扑克玩游戏。
阮虞看手机看的瞌睡，略一抬眼正好瞧见消失好久的沈聿怀。
索性起身，拉开后花园的门走进客厅。
“哥哥，你出去了吗？”
沈聿怀听见身后的动静回?头，瞧见是她嗯了声：“出去给你拿蛋糕，顺便托人带了个东西。”
阮虞上下打量他，好奇地问：“什么东西？”
“礼物。”沈聿怀把礼物盒放桌上，见阮虞神色不解便说道：“你白姿姐姐送你的。”
阮虞也没过分诧异，走过去拆开盒子：“是什么？”
沈聿怀没回应，一片安静下偶尔只有几声阮虞拆盒子的声音。
里面也是条裙子，不过是某家的限量款。
阮虞单手捏着盒盖抬眼，猝不及防的撞进沈聿怀眸色沉沉的那双眼，心口一紧：“怎么了？”
沈聿怀：“我有?朋友的家人在你学校任职，前几天了解了一下S大的临床医学，听说十?一月有?个医学交流项目，导师带人外?出学习的机会，大一有?七个名额。”
阮虞眼皮跳了一下：“说这个干什么？”
“我想了想，八月二十?开学的话，正好现在准备申请材料时间宽松些，你……”
话没说完，阮虞就猛地打断：“我今年去了以后这才是大一，可什么知识都还没学到呢，就算是申请去国外短期交换的话，也得大二起步吧。”
“不是交换，只是导师带你们外出学习，时间大概在半年到一年。”
沈聿怀莫名其妙的跟她解释这?些，阮虞听的频频皱眉：“可是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你不是还想考研吗，这?个机会对你后期考研有?很大帮助。”沈聿怀的手指触碰着桌沿，他舔了下嘴角说：“出去并不是暂停校内课程，学校会给你们增加线上教学，很方便。”
阮虞的脸色逐渐变得难看，她明白了过来。
抿起唇角死死咬着牙齿：“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看见小姑娘这?个样子，沈聿怀甚至觉得自己的心口被什么捏住了一样，比前段时间忽然发病前去医院的那种痛感还要令人窒息。
他闭了闭眼，略微有?些艰难地说：“我是想问……”
“小虞，你打算出国吗？”
这?句话是沈聿怀从来都没想过，自己有?朝一日居然会对阮虞说出口的话。
可是不到万不得已，他又怎么甘愿开口。
高考刚结束，就在他以为都在好起来、甚至他察觉自己正在慢慢沉沦的时候，偶尔夜深人静醒来时加速的心跳以及频繁加重?的伤痛给了他重?重?一击。
让他回?过神来清醒不已，难免不会责问自己：你凭什么？
直到半月前的复检报告上显示异样，王医生捏着检查结果?深深呼吸：“聿怀，不能再拖时间了。”
他知道，自己可能没机会像小时候那样送她入学了。
作者有话要说：【二更老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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