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庆结束后,直到十一月才?放假。
阮虞提着书包走进门的那瞬，看见客厅里?站着的沈聿怀，还有几分不适应。
男人也像是没料到她会这个时候回来,放下水杯：“怎么没给我打?电话去接你放学？”
“跟同学顺路就回来了。”阮虞合上门，换了鞋往里?走,“你怎么没去上班？”
沈聿怀揉了揉脖子，手心里?的几片药物被恰到好处的藏匿起来,侧目盯着她看了会儿才说：“这段时间公司里不忙,今天就回来的早。”
“噢。”阮虞沉默不少?。
两人无声对峙片刻,沈聿怀叹了口气：“想吃什么我去给你做。”
“我叫了外卖。”阮虞直接回应。
她顺势抬眼看向沈聿怀，两人视线交汇的那瞬间彼此都明显晃了晃神?。
沈聿怀瘦了不少?，阮虞的头发已经齐肩，刘海儿也长长被她往耳朵后边别去，露出那张小巧精致的瓜子脸。
距离上次见面已经过去大半个月,他们之间的关系好像又拉远不少?。
阮虞皱了皱眉：“哥哥,你最近工作太忙吗？”
“怎么了？”沈聿怀收回思绪好笑道。
阮虞往前走了几步靠近他,目光丝毫不加以掩饰的在他脸上一寸寸的扫过，眉心拧的愈发?严重：“你怎么瘦了，感觉比上个月见你的时候还要瘦。”
“你身体不舒服吗？”
没想到自己的状态已经明显到这样的地步,沈聿怀揉了揉脸说：“可能最近换季,我晚上睡得不是太好也有点吃不下饭，等过段时间就好了。”
沈聿怀一直有这个毛病，阮虞听闻才稍稍放下心来。
正好外卖送来,阮虞转身过去取饭。
提着东西坐到餐桌前才?小声嘀咕了一句：“还是要好好吃饭的啊，都瘦成什么样了。”
沈聿怀扯了扯嘴角。
看见阮虞认真解着外卖袋子，他侧身拿起水杯，将手里?的药送进嘴里喝了口水咽下去。
药片的味道实在是有些苦,沈聿怀闭了下眼。
阮虞叫的是别墅区附近的一家巷子里?的云吞面，她小口吃着，沈聿怀从冰箱里?翻出辣椒酱递过来放在她面前，顺手拉开椅子坐下。
“最近学习累吗？”
阮虞想了想，摇头回应：“也还好。”
“哥哥。”阮虞捏着筷子的手指停顿片刻，她舔了下嘴角问：“你是谈恋爱了吗？”
沈聿怀面色僵硬一瞬，他笑意略显艰难：“怎么这么问。”
“我们最近的每一通电话，我发?现你都在医院……”阮虞垂眼，指尖动了动说：“还是说你在追那个在医院上班的李思宁姐姐？”
沈聿怀没说话。
知道自己应该是问不出什么来，阮虞故作自然地笑了下：“要是你喜欢的话，我觉得白姿姐姐和李思宁姐姐都挺好的，你喜欢就好了。”
她以为自己这番话最起码能引得沈聿怀的否认，可饭吃到尾声，沈聿怀都始终沉沉垂着眼一言不发?。
收拾了餐桌，阮虞起身跟沈聿怀打?了招呼上楼回到卧室。
她靠在门板上，回想起刚才?沈聿怀的表情。
校庆那晚鼓足的所有勇气又在这一刻全盘泄出，才?忽然发觉原来暗恋这件事，就是从喜欢到放弃，再从放弃到喜欢这样无限制的循环过程啊。
胡思乱想一阵后，阮虞洗了个澡开始写作业。
写到一半，沈聿怀从外面敲响门。
阮虞磨磨蹭蹭的过去拉开门，沈聿怀端着牛奶杯站在外面，看见她出来就将杯子递了过去。
“早点休息。”沈聿怀低声说。
阮虞咬着杯子点点头，在他转身时喊住他：“哥哥。”
沈聿怀回头，阮虞小声说：“我明天下午就要去学校了。”
高三开始周末就只放一天假，沈聿怀知道这个，他嗯了声随口说：“我送你。”
“那你明天不去医院吗？”阮虞抬眼看他。
闻言，沈聿怀忽然顿住。
阮虞塌下了肩膀：“没关系，我自己去学校就好，反正很快就会回家的。”
沈聿怀看着面前的小姑娘欲言又止，到嘴边的话却终究还是说不出口，他慢慢后退一步，在阮虞关门的时候退出了她的视线。
回到卧室，沈聿怀站在床头柜前，拉开抽屉看了眼里面的药瓶。
那些全都是这个月刚刚从医院带回来的，上次医生的检查结果对他来说并不友好，二?次详细复查以后，王医生建议要有重新做手术的准备。
最近去医院从来都不是为了什么李思宁。
他一直都没别人，只是为了治病。
身体再度陷入病痛这件事情，沈聿怀不敢告诉阮虞和沈母，只简要的告知了沈老太太和沈嘉铖。沈嘉铖刚知道那会儿，甚至欲意强制他去住院，直到他保证会好好看病才?罢休。
医院那边眼下对他的病也没什么结果，只说先吃药抑制，治疗方案正在研究。
可是时间越长，沈聿怀心里?就越没底气。
他会觉得是不是因为病的太重，所以才一直没有解决的方法。但是想到阮虞，又会觉得目前并不是做手术的最好时机，没有办法也还好，至少拖到明年高考结束。
日复一日的自我安慰与心理折磨交织，沈聿怀肉眼可见的瘦了下来。
小姑娘的心思越来越明显，他同时也在担心着会不会有一天忍不住直接说出了口，要是阮虞说出那句话他要怎么办。
阮虞从小就缺少?别人对她的爱，养成了敏感的性子。
好不容易大胆说一次，他不能轻易随便的拒绝，不仅要时时刻刻提醒自己今年是她最重要的一年，还要担心自己如果说出不好的话，会不会让阮虞对她这份情窦初开时的爱意产生怀疑。
他希望阮虞学会爱。
也希望他永远相信爱。
这些莫名其妙的压力担在他身上，沈聿怀几乎崩溃。
所以今晚，那是他第一次对阮虞说了谎话。
他间接承认自己在医院就是为了跟李思宁谈恋爱，这明明是拒绝别人婉转又温柔的操作，可是看见阮虞失落的眼神与骤然委屈起来的面色，沈聿怀下意识的否认到了嘴边却又被他咽下。
这是沈聿怀从来没有过的犹豫模样。
收拢思绪，抽屉被沈聿怀猛地合上，里?面的药瓶碰撞在一起发出声响。
他慢慢滑坐在地，低下脑袋无措至极。
-
阮虞到最后还是自己去了学校。
秋去冬来，十一月份的明城早已吹起冷风，小杨叔叔将她送到门口，阮虞拉紧校服外面裹着的呢子大衣，朝他挥挥手头也不回的进了学校。
日子慢慢流逝，早起的雾气一天比一天严重，高三终于迎来了期中考试。而在她本以为跟沈聿怀的下次见面还遥遥无期时，机会就这么到了眼前。
办公室里?。
阮虞垂着头站在办公桌前，老师皱着眉头翻着她的几科试卷。
等到了最后，班主任将试卷整理好，才?双手交握抬头：“阮虞，能说说这次的考试是什么情况吗？”
“这次是我的失误。”阮虞像个复读机，翻来覆去都只有这一句话。
班主任深吸口气：“我不是要你解释，我是想知道你最近到底是怎么回事？”
阮虞低着头，抿着唇角始终不吭声。
“我听说你最近跟文?科班的有个男生走得很近？”
班主任面色严肃：“是因为谈恋爱吗？”
前段时间文科班有个男生在追阮虞，追的动静很大，甚至连两个班的任课老师都听到了风声。
班主任这么猜测也没问题，可阮虞仍旧没有动静。
见怎么问她都不说话，班主任摇摇头说：“那既然这样的话我就给你的家长打电话了，你最近这段时间的状态很糟糕，你要清楚已经不止是我发?现了这个问题。”
阮虞听见前半句话，眼睫动了动。
……
沈聿怀到学校时正好是下午的班会课。
阮虞趴在桌上闭着眼睛，陆正宁回头看了她一眼有点担心。
教室里一片安静，班主任推开门说：“阮虞，你出来一下。”
这次阮虞期中考试考砸已经不是什么秘密，她撑着桌子慢慢站起身往出走，班里跟她关系比较好的几个同学看着她的背影面面相觑。
阮虞跟着班主任走回办公室，沈聿怀就坐在沙发?上。
他两只胳膊放在膝头，微微低着脑袋不知在想些什么，听见动静，他抬起头。
沈聿怀的视线越过班主任直接落在阮虞的脸上。
两个星期不见，阮虞好像又长高了不少?，头发也又长了些，不仅如此，就连她的眉眼似乎都发生了不小的变化，比过去成熟不少?。
沈聿怀看着稍许陌生的她有些愣怔。
班主任跟沈聿怀寒暄几句后才切入正题，提及这次的考试，沈聿怀侧目看了眼阮虞，小姑娘垂着眼睛，看起来蔫蔫的情绪也不高。
“我叫您来呢，也是真的担心她的状况。”
“这真?的快高考了啊，就再有几个月就要上考场了，她拼一把可是状元的苗子，但要是再这么下去谁知道结果是什么。”
“还有你们家长也要关注学生的生活，尤其要正确引导早恋这种?情况。”
班主任循循善诱，沈聿怀道谢后将阮虞带出学校。
两人在外面找了个餐厅要了个包间，点了几个菜后，沈聿怀给阮虞清洗着杯子问：“考完试成绩出来以后，有找问题所在吗？”
阮虞点了下头。
其实考砸一回不算什么，最近她自己也知道自己的状态不好，从得知沈聿怀跟李思宁可能谈恋爱开始，她就感觉干什么都有点提不起劲，但也勉强能克制。谁知考试那天正好碰上生理期，大抵是着了凉，阮虞手脚发?冷硬逼着自己考完全程。
这些都是原因，可现在说出来没人会相信。
等不到回答，沈聿怀疲惫地揉了揉眉心。
将水杯推到她面前，眼神微转，回想到班主任说的话后，又像是猜到什么一样看向她：“现在这个阶段还是好好学习的好，你说呢？”
这句话一出，阮虞霎时间抬起了头。
似乎是被他刺激到，不可置信地歪了头：“哥哥，你说什么？”
沈聿怀嘴唇泛白，想起这件事情莫名心慌，但还是问出了口：“我听你们老师那话的意思……阮虞，你在早恋？”
阮虞忽然笑起来，备受质疑的委屈涌上心头，眼底泛了红：“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阮虞：早恋？请问你年龄允许吗（手动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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