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第三十八只小猫咪

司景瞪圆了眼,使劲儿蹬后腿,气势汹汹。

“喵!”

怎么还带这么无耻强买强卖的?

可惜天生一副小可爱模样,即使这会儿瞪着眼睛也没什么威慑力?。那橄榄青的眼又大又圆,瞳孔清亮,更?像是摆在货架上的玩偶了,他蹬了半天腿也碰不到阚泽,不由得?气结。

反倒被阚泽趁机摸了把毛肚皮。

肚皮手感很好,绒毛细腻,摸上去时,像是个温热的热水袋,仿佛手一挤,那些软软的肉就能从?掌缝里头?水一样漏出来。阚泽摸了下,小肚子?这会儿瘪瘪的,显然是真的饿了。

“饿了?”

司景冲他大声喵喵。

这傻猫。

阚泽把他揣进怀里,单方面宣布了这是自己的猫之?后,顺理?成章给它投喂去了。司大佬原本还很有骨气地扭着头?,可这香气实在是重,没一会儿,他又慢吞吞把头?扭了回来。阚泽拽着小黄鱼,把尾巴去掉,一条条塞进他嘴里,时不时喂口水。

司大佬毛尾巴拍了拍他的手臂。

扔什么呢?

浪费粮食。

尾巴也能吃的好吗?

他一翘尾巴,把拽下来的那截酥脆的鱼尾也整个儿咬进了嘴里,嚼的嘎嘣嘎嘣作响。阚泽说:“慢点吃,这条鱼尾巴上的刺有点多。”

话音未落,却听?见外头?突然响起了声狗叫。司景的心就是一跳。

有人拽着德国?黑背的缰绳,把许久不见的黑背牵进了屋,俩月没见,这狗更?加高大了,浑身的毛光洁发亮,耳朵机警地高高竖着,兴奋地冲上来围着阚泽打转。

司景差点儿被噎着。

这蠢狗怎么还在这儿?

阚泽问?:“回来了?”

“是,”那人说,再三感谢,“表现非常好......多谢阚先生同意把它借给剧组。要?不是它,拍摄也不会结束的这么顺利。”

司景这才知道,为什么二?黑这么长时间都不见踪影。有剧组需要?宠物?出镜,可偏偏选中的那只又病了,一时半会儿找不出更?合适的。恰巧导演和阚泽有过合作,便让二?黑过去救了个场,当了个配角。

二?黑在剧组里待了几个月,俨然还没有自己已经?成为了明星的认知,兴奋地在屋子?里来回直蹿,一副要?拆家的架势。它吐着红红的舌头?先围着阚泽的裤腿转了两圈,上来就表演了两次直立行走。

黑背的腿又长又有力?,人立而起时,都够到阚泽的胸膛了。

司景看着,稍微有点羡慕。他悄悄把自己的后腿也踮起来,试着立了立——

他又重新放下来了。

......

别说是胸膛了,还没桌子?高。

平常以原形开门时,司景基本上都得?跳一跳。说起来就让猫中一霸浑身不爽。

“好了好了,别激动,”阚泽拍拍它,“回家了,先进来。”

二?黑从?玄关处撒腿跑进来,一眼就看见了桌子?上正在啃鱼的短腿猫。

它这会儿正是难得?回来的激动期,看谁都亲切,连看猫都像是见着了家人,立马哒哒哒迈动四条强健有力?的腿跑过来。司景瞪着他,含着嘴里的鱼叫了声。

蠢狗!

离我远点!

德国?黑背听?不懂,呼哧呼哧直喘热气,带着狗味儿的呼吸喷洒了司景一身。还没等司景反应过来,他已经?被一条狗舌头?舔了毛脑袋,舔得?脑壳都湿漉漉的,顶头?的几根毛黏成了一缕,高高翘了起来。

司景被猝不及防凑近的脑袋吓了一跳,猛地出声,“喵——咳,咳咳!”

一根没有来得?及嚼碎的刺扎进了嘴里,卡的他炸了毛,连声咳咳。二?黑还不知道自己闯了祸,舔完之?后就兴高采烈立在一边,狗眼里充满久别重逢的喜悦。

司景......司景一点都喜不起来。

他咳得?眼泪都快出来,让送了那人出门的阚泽回来就察觉到了不对,几步跨上前,掰开了猫嘴。

他对着光照了照,找来了个小手电筒,示意司景闭眼。

“小花乖,小心照眼。”

短腿猫蹲在他膝盖上,被迫张大了嘴巴给他看。

阚泽的手固定着他的头?,照了又照,最后确定了位置。他拿着小镊子?,实则是有一根极细的茎从?袖子?里冒出来,飞快地探进嘴里去,避开小舌头?,稳而准地卷住了那根细小的鱼刺,拔了出来。

“好了,”他说,将刺掰断,板起脸,又咔咔折成了几截,“让你欺负我们小花。”

司大佬像看傻子?一样看他,觉得?他在把自己当没断奶的小猫哄。

梗着的东西终于没了,司景咳了两声,舒服了不少,喵呜叫着要?水喝。阚泽摸着他的脑门,奇怪道:“怎么湿漉漉的?”

你特么还问?!

司大佬心想,你怎么问?我呢,你倒是看看你旁边的狗啊!

这蠢狗!

蠢狗坐在自己的尾巴上,呼哧喷出一团快活的气。

阚泽把二?黑领进去吃东西,随即又走出来,抱猫崽子?去洗澡。他揉揉湿漉漉的头?,哭笑不得?,“二?黑舔的?”

一股黑背的味儿。

司景没理?他,自顾自从?他怀里蹦到水池中,安安稳稳蹲下了。阚泽手上搓出一大团雪白雪白的泡沫,他几乎要?被淹没在泡沫里,要?洗哪一条腿,就先把那条腿伸出去。

阚泽揉着他的爪子?,把缝隙都洗的干干净净。肉垫子?光滑又嫩,相当有弹性,他捏了捏,哄着换另一只,“换脚脚。”

司大佬用?看变态的眼神?看了他一眼,把另一条后腿放到他手里。

抱出来后,司景被裹在毛巾被里用?吹风机对着吹,毛巾一掀起来,炸成了个小狮子?。他蓬松着卧在沙发上,两腿一伸,把整个儿沙发都画成了自己地盘。

不是说养他吗?

养他,那肯定就得?按他的喜好来。

司景在心里画了几个圈,这块儿,那块儿,还有那块儿......通通都是我的了。

二?黑吃完了饭,兴冲冲跑过来,也要?往沙发上卧,立刻收到了猫崽子?不欢迎的警告。

“喵!”

德国?黑背听?不懂,眼里仍旧写满热忱,呼哧呼哧喘气。

司景又拿尾巴拍了拍狗脑袋。

不能上,知道没?

这是我地盘!

二?黑似是听?懂了,真没再试着往沙发上卧,乖乖盘着尾巴在地毯上趴下了。司景看着它把大脑袋搁在毛毛里听?话的不敢动的模样,莫名觉得?,这狗蠢的,倒还有几分可爱。

这评价算是难得?的。

司景讨厌狗,更?多是由于经?历。在被第?二?任主人捡回去之?前,他在街头?流落了许久,刚刚断奶没多久,他甚至没什么能力?,不得?不去翻垃圾堆给自己找点吃的。

那时候人本就穷,垃圾堆里能有什么。司景饿极了,连塑料袋子?也会咬,稍微带点儿肉味儿的罐头?盒子?舔了一遍又一遍。好容易有天找到块鸡骨头?,还当是能多舔舔,却有村里养的狼狗跳出来,把骨头?抢了不说,还张大嘴追着他咬。

下雨天,土路滑,他腿又短。跌跌撞撞摔了好几跤,被狼狗撵上了,狠狠地咬了几口,差点儿死在路边上。

他不是没想过回家。

在流浪之?前,司景也曾摸索着回过公馆——可公馆里的小姐已经?逃向了国?外,留下看家的下人哪里还会在意只小姐扔掉不要?的奶猫,冲着他大声呵斥。司景还要?往屋子?里钻,见他们将扫帚都拿了出来,只得?转身跑了。

他被劈头?盖脸打了好几下,心里不是没有委屈的。

司景是只纯种猫。他已记不清父母,只知道是公馆的小姐花了大价钱把他从?国?外买来的,在那之?后锦衣玉食,绸缎绫罗裹着,脚几乎都没沾过地,永远在这个夫人或那个小姐怀里。她们亲他的头?,给他起各种各样的英文名,教他去玩毛线球、去奶声奶气地扯高声音撒娇。

他原本以为,自己就是这样度过这一辈子?了。——虽然不能说是荣华富贵,可的确也是被宠着的。

但事实证明,人的这种宠爱,从?来也靠不住。

司景眯起眼,竟然已经?想不起了那个公馆小姐的脸。他在流落时的确是恨,是不理?解,可到后头?,却又彻底豁然了。

能有什么呢?

那样艰难的时候,人和人都极难活下去。父子?、爱人、兄弟......多的是出卖和背叛。所有人都踩着骨头?和血往岸上游,只想找个方式活下去。

司景甚至不是人,只是只猫。不管他是叫安德烈还是叫乔伊,是叫哈尼还是乖乖,都不会改变。和平时,他可以被抱来逗趣;可战乱时,他就是个累赘,彻头?彻尾的包袱。

谁会想要?这样的包袱呢?

帮助他修炼的蛟龙曾问?他,“既然要?复仇,干脆把当初抛弃你的人一起收拾了吧?”

司景想了很久。

事实上,他并非没有再见过那位小姐。她并没有成功逃出国?,而是被困在了这座城市里。轮船停渡,她拿不到票和通行证,自然也就跑不出去。

再与?司景遇见时,她外出的马车被一小波侵-略者拦了,几个陪同的人哆哆嗦嗦说了半天情也不管用?,掏出了身份证明,却仍然有男人狞笑着踏上了马车。

透过掀起的帘子?,司景看到了那张脸。

她显然过的仍旧还行。她怀里有了新的猫,就蹲在她的膝盖上,仍然是只小猫,不大,也惊惶地蜷缩起自己的尾巴。被男人拎着,一把就甩了出去。

蛟龙蹙起眉,“后头?呢?”

“后头??”司景说的云淡风轻,“这种畜生,我留着干什么。”

——都杀了。

他的刀穿过去时,对上了小姐瞪得?极大的眼睛。她仍然在尖叫,声音很大,司景甩了甩手上溅到的血,对她比了比,“嘘。”

他把吓得?浑身颤抖的小猫拎过来,重新一把塞进他怀里。

这一次——

别再把它扔了啊。

随即,司景跳下马车。

他一次也没有再回过头?。

蛟龙显然并不赞同,“每多杀一个,你所要?承担的天罚就更?重一分——为了当初扔下你的人,是否值得??”

司景说:“她还是人。”

可那些东西,都是畜生。

他盼来了许多年,方才盼来了和平。和平,说着只是简简单单的两个字,放在现在这年头?,不过是教科书里印着的一个词,在国?际会议上偶尔会被提及到的两个字。

对司景而言,却是人真正为人的时候。

而在那之?前,他们只能沦为畜生,又或是牲畜。

司景有个梦想,经?常被粉丝拿出来笑。每逢生日或圣诞,记者采访问?:“有什么愿望和大家分享一下?”

司景说:“世界和平。”

于是底下笑声一片。粉丝们纷纷觉得?,自家正主真的是天真无邪又可爱,说话都透着股正经?的萌。

只有司景知道,他真是认真的。

或许是从?出生到现在,最认真的一个愿望了。

*

好在二?黑和村里头?凶的一批的狼狗完全不同,从?头?到尾都透着股傻气。导演打电话来夸赞,对它的表现赞不绝口,“特别听?话!让干什么干什么,而且外形又威武霸气,眼睛里好像真的有戏一样......除了专业训练的警犬,我没见过比它更?合格的狗演员了。”

司景难以置信,扭头?看二?黑。二?黑这会儿正在试图咬自己尾巴,跑的颠颠的,一个劲儿在地上转圈,龇牙咧嘴。

......哪儿霸气了?

司大佬心想,这个导演怕不是瞎。

以后不要?找我来谈合作,我从?不和瞎子?合作。

阚泽笑笑,“能帮到您就好。”

他挂断了电话,奖励性地揉了揉二?黑的头?,又扭头?看瘫在沙发上的猫。

短腿猫以死鱼眼看他。

阚泽:“小花,两天了。”

所以呢?

司景伸着两条后腿,姿势相当不文雅。

阚泽摸了摸他的肚皮,“你真不恢复人形了,就这么过下去?”

呵呵。

司景屏住呼吸,咕噜噜在沙发上翻了个身。

你可别当哥哥我傻——变成人形干嘛,你眼睛里头?基本上都明晃晃写着呢。

老子?这模样就挺好的,哪怕发-情了,自己蹭蹭也能解决,并不需要?和你玩逗猫棒,谢谢。

阚泽看起来很忧心,欲言又止,“自己来,对身体?不好的。”

他上回见了,这傻猫差点儿把自己弄下来一层皮,显然是没怎么碰过,相当不熟练。

司景拍拍尾巴,气势汹汹站起来。

用?不着你操心!

他冲着窗外叫了几声,没一会儿,阚泽的家里就塞满了猫——全是母的,个个儿油光水滑,漂亮的不得?了。二?黑被这突如其来的猫大军挤到了墙角,委屈巴巴贴墙站着,司景处在一堆母猫中间,得?意地冲着阚泽喵喵。

我都说了不用?吧?

“......”

阚泽忍笑,没忍心告诉他,他在这堆成年了的母猫里头?突兀地低了下去,就像是她们刚刚生出来的崽。

他伸手拨开几只,把里头?腿最短的那个拎出来,“你们不配。”

怎么就不配了?

阚泽:“尺寸不配。”

她们不会乐意的。

司景:“......”

见鬼的尺寸。

他不甘心地躺倒下来,自己扒着后腿,看了半天,又被阚泽趁机摸了把毛蛋蛋,脊背上的毛都炸成了剑背龙。

摸摸摸,摸什么?

哥哥我分明是尺寸相当惊人的!相当——惊人——

的小。

司景沉默片刻,重新一屁股坐下去,舔起了爪子?。

阚泽:“我说过了。”

司景没挪窝儿,更?没变身的打算,甚至还眯起眼看了看阚泽,很想上去打一爪子?,看看他脑子?里装的都是什么黄色废料。

猫薄荷草这会儿的确满脑子?都是人形的相亲相爱,想的分盆都蜷缩起叶子?低下了头?。他摸着猫崽子?的脊背,不动声色问?:“真不变?”

不变!

司景视死如归。

死也不变!

老子?就长这样,没人形!

你有本事,和这个模样的我玩逗猫棒去!

阚泽居然也不急,说了句:“好。”

便收拾收拾,准备睡觉了。

司景自动自觉地跳到床上,理?所当然占据了一大半,仍然用?余光看他,满腹狐疑。

人形六神?这又是打算折腾点什么呢?

睡之?前,阚泽说:“我们看会儿电视吧。”

司景坐的直了点,盯着电视屏幕,赞同地晃晃尾巴。

他和阚泽之?前拍的综艺现在还在播出,司景还没看过这几期节目,打算好好看看。

可阚泽经?过那个台,却飞快地调开了,对着遥控器猛按一气了。

司景不乐意了,拿毛尾巴拍他,“喵!”

干嘛呢?

有点儿敬业精神?好吗?台都过去了!

“不看那个,”阚泽说,把台固定在了一个频道,“咱们看这个。”

“......”

司景朝屏幕上望了眼,顿时头?都大了,脑壳砰砰跳着疼。

“我看了预告,”阚泽笑得?温文尔雅,“猎豹的春日,这是《动物?世界》特别节目。”

“......”

司大佬瞪着他,如同在瞪一个恶魔。

猎豹是猫科,他也是。

猎豹春天发-情,他也是。

这特么跟拉着自己来看猫片有什么区别?!

司大佬忽的想起了那些被他偷偷存进D盘秘密文件里的猫片,越想越口干舌燥。加上这会儿屏幕里的同科动物?已经?开始吭哧吭哧了,窗户开着,外头?也有野猫情意绵绵的叫声,正儿八经?地在叫-春,他听?着这些,耳根处慢慢就灼热起来,不受控制地张开嘴,吐出一口热气。

作者有话要说:心机草:哎嘿嘿

司景:......

变、变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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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一团团墨、Y君、神京、放风筝的猫、阿芜想睡觉亲的地雷,还有全幼儿园最萌亲的火-箭炮~

上一章有亲说隐形车。

说什么呢,作者君从来不开车,我是一个纯洁的作者(doge脸)

逗猫棒也好,营养膏也好,浇花也好下雨也好大太阳也好......都很纯洁的,从上一本追过来的亲都晓得的,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