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却黑沙那一掌,林云星所受多为外伤。昏迷三日,概因失血过多,损耗过度。年轻底子?好,加上自幼习武,林云星的康复能力远胜常人。出宫时,已能在三公主的侍女搀扶下自己行走。
三公主身边的嬷嬷甚是妥帖,早就收拾好了客房。只一番折腾扯动伤口便痛的厉害,林云星躺在床上也?没睡意。正想让司琴找人问一问眼下京中局势,就见林黛玉和林砚从外面跑进来,看到她就哇哇大哭起来。甄英莲在小姐弟之后,也?是捏着帕子?直掉眼泪。
林云星南下?时,林黛玉和林砚被接到公主府小住。贾琏夫妇不许他们出门,小姐弟关门读书不知外面风风雨雨。今儿三公主接了云星到府上养伤,府上嬷嬷叮嘱丫鬟们煎药,却被路过的林黛玉听了去,才知长姐受伤回京。
小姐弟平素吵个不停,遇到事了,林黛玉第一个却是找林砚商量。林黛玉跑去找了林砚,一同去寻贾琏。贾琏哄不住姐弟二?人,心?道林云星人已醒来,便是他们知道也?无事,就让人将他们送了过来。
从小到大,在林黛玉和林砚眼中,长姐都是无所不能的。从来都是姐姐照顾生?病的他们,何曾看到长姐这般虚弱地躺着要人照顾。
两人正要扑上去,诉一番思念,却被司琴司剑拦住。
“二?姑娘、小公子切莫碰了姑娘身上伤口。”
林黛玉闻言,动作一顿,泪眼汪汪道:“阿姐伤在哪里了?”
“姑娘肩膀、腿上、背上都有伤口,二?姑娘切莫触碰。”
“些许小伤,过些日子便好了。”林云星伸手揽了揽幼妹道。
“姐姐有伤,不要抱我!”林黛玉忙道,“且让我看看姐姐的伤口。”
“才换了药,重新包扎过,莫不是让阿姐把?伤口撕开给你检查?”
“那就不要了!”林黛玉忙道。
“阿姐是不是很疼啊?”林砚凑到林云星面前,见长姐脸色苍白,“阿姐脸色那么差,一定伤得厉害了。呜~都是阿砚没用,不能保护阿姐!”
“是我没有好好习武,不能给阿姐帮忙。”林黛玉和林砚越想越伤心,越想越后悔,不敢去碰云星,便抱在一起哭得稀里哗啦,差点没让泪水淹没了云星。
知道林云星在宫里晕倒,徒元义是心急如焚。后皇帝下?令将人安置太医院治伤,徒元义夜探太医院探视过,才放心一些。怕这档口上给林云星招惹麻烦,徒元义不敢现身,便托了三公主出面。
如今人从宫里接出来,徒元义少不得暗入公主府探视。才走到门外就听到林黛玉和林砚嚎啕大哭,以为林云星伤势恶化,疾步冲入房内,见林云星好好地坐着,才松了一口气。
怕小姐弟扰了云星养伤,徒元义连哄带吓,让小姐弟止了哭声,才坐到林云星身侧关心道:“阿星今日觉得如何,伤口可痛?”
“我伤的如何,难道你不知道吗?”林云星似笑非笑地看了徒元义一眼。
徒元义一时词穷,林云星在太医院第一日,他便夜探了太医院,亲自确认过。林云星多为外伤,昏迷不醒乃是虚耗过度,只需将养数月便可康复。若非如此,纵然如何大局为重,又怎能放心。
不过,徒元义很快就反应过来,上前握着林云星的手道:“你那会儿失血过多,内外皆伤,脉搏微弱。现下醒来,再看过才知内里伤势如何。你该知道内力损耗过度,容易伤及根本。”
林云星见林黛玉和林砚好奇地看过来,忙瞪了他一眼,低声道:“松手!”
“我看看你伤势如何。”徒元义一本正经道。
“信君哥哥也会看病吗?”林砚睫毛上还挂着泪水,一脸好奇道。
“信君哥哥不是大夫,不过与你姐姐一样都是习武之人。”徒元义握着林云星的手,煞有其事道,“你阿姐可教过你内功?外伤大夫可治,可内伤一般大夫治不了,我恰好会治。”
“阿姐竟伤得这般重,连太医也不会治吗?”林砚闻言,小脸皱成了一团,“这可怎么办?”
林黛玉擦了擦眼泪,骂道:“笨蛋弟弟,他肯定骗我们!琏表哥说,给阿姐治伤的是太医院院判,那是天底下?最厉害的大夫,专门给皇帝看病的。”
林黛玉说着,一手叉腰,冷冷地看着徒元义。
徒元义摸了摸鼻子?,对云星道:“你妹妹好凶!”
“登徒子?!”林黛玉生?气道,“这是姐姐的房间,琏表哥不能进来,你也?不行!”
林砚一脸懵,甄英莲与司琴司剑听到此言恍然大悟。方才他们只顾着安慰大哭的林黛玉和林砚,徒元义冲进来,开口就哄住了小姐弟,以至于他们完全没有察觉徒元义进来有什么问题。
“好妹妹,我只是看看你姐姐伤势如何。”徒元义小声道,“保证没有外人看到。”
甄英莲和司琴司剑犹豫地看向林云星,想着是否将人赶出去。
“我们玉儿倒是懂事了!”林云星淡笑道,“司琴,将我的外衣拿来。”
司琴见林云星没有赶人,忙取了外衣给她披上。对于甄英莲和司琴司剑而言,什么规矩都是虚的,他们只要听姑娘的话就好了。
披上外衣,林云星伸手搂了搂妹妹:“阿姐与他要谈事情,玉儿和阿砚先去外面可好?”
“我不走,我要听!”林黛玉瞪着徒元义道。
林砚闻言附和道:“我也?不走,我要看着阿姐!阿姐,我是家里的男子汉,你不要什么事情都瞒着我。”
林云星摸了摸弟弟的小脑袋瓜子?,叹了口气道:“那便坐在一旁听着,不管听到什么,都不准说话,也?不许去外面说。”
“好!”林黛玉和林砚在床前排排坐,两双眼睛一同盯着徒元义。
林云星见两个小的没有捣乱,便开口道:“案子?如今怎么样了?”
“父皇已经派人前往金陵查抄甄家,拘捕甄应嘉回京。你送回的帛书加上林大人那边搜罗的人证物证,此案甄家是无法翻身了。”徒元义知她记挂此事,倒是不曾卖官司,“宫中甄贵妃悬梁自尽,留书自承盐案幕后主使,将罪责尽数揽于自己兄妹。”
甄贵妃留书称暗中指使甄应嘉做下?此案的是她,大皇子?并不知情。甄应嘉是大皇子?的舅舅,甄家倒了,也?不会拖大皇子?下?水。不仅不会,甄应嘉还会全力配合贵妃,希望保下?大皇子?。大皇子?活着,甄家就能从轻发落,或能给族中老弱妇孺留一条生路。
“她想要将大皇子?摘出来?怕是没有那么容易。”
“想要摘干净自然不能,她是在赌父皇对她们母子?的情谊。若父皇记挂旧情,许能如她所愿,大皇兄尚能做个富贵闲人。若是失败了,原也?是死罪,不过是早几日晚几日罢了。”
“不管是金陵还是扬州,怕是还要等上半月才会有消息。京中近来如何?要做成此案,仅大皇子?和甄家不成,户部定然有人涉入其中,想来不会太平。”
“树倒弥孙散,如今依附大皇兄的人都四处寻求新庇护呢!”徒元义没说的是这几日他府上也?接了不少帖子?,全是示好想要投效的大皇子?一系官员。
“倒是预料之内。”
“京中还有一桩新闻,我想你该知道。”徒元义忽然道。
林云星看着他不语。
徒元义轻咳了一声道:“当日你在殿内提到京郊遇到伏击,刑部依你所诉,前去山中收尸,收回了三十五具尸体。”
“三十五具?”
“有些尸体已经残缺不全,被野兽咬过。”
若是有野兽咬过,尸体数目不对,也?不稀奇了。
“这有什么问题?”
“刑部收尸于义庄,将由仵作勘验记录在案后方可处置。京中有好事纨/绔出京看热闹,吓病了几个。”徒元义略有些促狭道。
当日林云星一身血衣回京,亲眼目睹之人不少。又有刑部带回的尸首为证据,林云星如今是“凶名”远播,数月前求亲之人络绎不绝,现下却是门可罗雀。
徒元义与林云星是刀光剑影中携手走过来的,这等江湖搏杀于他们已习以为常。京中这群“贵人”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但亲手杀人的却是少数。虽不乏曾杀到血染重衫的武将,然大家闺秀却是前所未有的一个。
“如你所愿!”
徒元义笑而不语。
林云星忽然正色道:“叶逍叶遥可回京?”
“叶逍已经回京,叶遥尚不知踪迹,希望一切安好吧!”徒元义脸色忽然凝重了几分:“还有一件事,你回京前,我因担忧,曾借打猎为名在京郊接应。”
隐虽然截断了扬州和京中的联系,但徒元义与林云星何等默契。知道他担忧,林云星却没有急信回京保平安,他便起了疑心?。若有人截断两地通讯,依着林云星的性子多半会亲自送信回来,故打着打猎的名头往京郊接应。
“我在官道发现有人埋伏了弓箭手,猜到他们可能冲着你来的,便摸到他们身后将他们解决了。”徒元义沉吟道,“这些人武功不高,但箭术极好,装备精良,仿佛出自军中。听他们言谈及看衣着,我怀疑是从平安州而来。”
“平安州?”
徒元义点了点头,旋即叹息道:“原想继续调查,可那时我急着找你,就没有善后。没想到后来那些尸体及弓箭都不见了。”
“死在我手上的都是江湖人,此事遮不住,便不再遮掩。若被人查到他们与军中有关,那牵扯就大了,这条线自然要藏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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