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盈盈一边刷牙,一边好奇地看着镜子里?的男人。
镜子里?的男人捧着水杯,微微低着头,垂着目光,像是在看着杯里的水,又像是穿过了杯底,莫名就显出了两分忧郁和惆怅,加上那一夜间冒出来的胡茬,整个人居然就透着点暗黑风。
沈盈盈心想,好像有点像……像传说中一夜放纵堕落的样子。
咳。
这是她第一次看到陆斌长胡子的模样,一直以来,他都是比她先起床,甚至在她起床之?前就已经出门了,她看到他的时候,永远都是他收拾妥当的样子。
“怎么了?”
镜子里?的男人抬起眼,跟她的目光对了个正着,沈盈盈吐了吐泡泡,指着自己的下巴,比划了一下,一脸惊奇地说:“才一晚上,你就长了好多胡子,斌哥,你以后人到中年肯定不会秃头。”
陆斌:“……”
沈盈盈一脸羡慕地看着他,不愧是大佬,连毛囊都比普通人强,想想当初她为项目加班掉的头发,都是血泪。
少女昨晚睡得很熟,精神十足,眼里半根红血丝都没有,眼中黑白分明,更显得目光澄澈。陆斌一想到昨晚那乱七八糟的梦,再面对这干净的目光,只觉得脑仁更加疼了。
沈盈盈见他眼里有红血丝,有点担心地问:“斌哥,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看你昨晚咳嗽,是生病了吗?”
她越是这样,陆斌心里?就越煎熬,简直一个头两个大,只得含糊地说:“没什么,昨天来之前吃了点油炸物,上火了,喝点凉茶就行。你动作快点,别又迟到了。”
上火这种事情确实常见,沈盈盈一听,心放了下来,又听到“迟到”两个字,头皮发麻,连忙加快了速度。
陆斌出了浴室,把位置腾出来,沈盈盈飞快地在浴室里换好迷彩服,抹防晒霜,顺便涂了个口红。因?为时间充足,她还好好地弄了一下头发,扎了个蝎子辫,即使今天再跑步,头发也不会那么容易乱。
“阿盈,还没好吗?”陆斌在外面敲门。
“好了好了!”沈盈盈连忙应了一声,打开浴室门走了出去。
陆斌早就已经收拾妥当,脸上的胡茬已经刮干净,除了眼里那点红血丝,看着又与平常没什?么不同?。
他看了沈盈盈一眼,目光在唇上顿了顿,很快又移开了:“走吧。”
沈盈盈点了点头,两人离开房间,下楼到前台退房,然后又到餐厅处取昨晚订好的两份早餐。
沈盈盈的东西都是陆斌帮拿着,他将保温杯递给了餐厅服务生:“昨晚还订了几杯甜牛奶,都灌到这里?面就好。”
服务生接过保温杯:“好的,请稍等。”
“斌哥,你怎么这么好!”趁着等待的间隙,沈盈盈星星眼地看着陆斌,“简直想得太周到了!”
她昨晚就只顾着吃夜宵看杂志,根本没发现陆斌什?么时候订的早餐。
服务生将保温杯送了过来,陆斌接过后提着挂绳背到肩上,笑?了笑?:“这有什?么,好了,咱们走吧,不然你又得迟到了。”
昨天跑了十几圈,沈盈盈今天腿上肌肉又酸又痛,是无论如何都不想再被罚跑了,连忙跟上陆斌的脚步。
陆斌的时间算得很准,两人到学校操场时,刚好才五点五十五分。
教官们早就已经到了,每个班的学员陆续到场,都是小跑着过来。
陆斌朝观众席里昨晚他坐过的位置指了指:“我?把东西放在那儿,待会儿歇息的时候你再吃,今天早餐就不用挤饭堂了。”
听到他这么一说,沈盈盈抬起头,抿了抿唇:“你要走了吗?”
她是没有说让他不要走的,但眼里委屈巴巴,声音软软糯糯,陆斌心里?软得一塌糊涂,但最终还是说:“高叔让我今天下午走一趟。”
在这年头里?,一个职工一个月才几十块,昨晚他们住的宾馆一夜就五块钱,但陆斌眼都不眨就付了。
这些年他们虽然在陆家村,但实际上吃的用的,比城里大多数人都要好,甚至说得上是奢侈,这一切都是要付出的。
沈盈盈当然也明白这个道理,虽然她没见过那个什?么高叔,但她知道他是王铁的师父,陆斌能得他信任,这些年也受他不少提携,他要陆斌走一趟,陆斌自然就要过去。
“那好吧。”沈盈盈只好说,“那你路上小心点。”
陆斌笑?着点了点头,本来想摸一摸她头顶,但还是忍住了:“我?下星期再过来。”
沈盈盈应了一声,刚想说话,操场上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吹哨声,是集中时间要到了。陆斌握着她的肩膀,将她转了过去,轻轻地推了推:“好了,快过去。”
孙红梅朝她喊:“晓晓,要集合了,快过来!”
沈盈盈只得回头朝陆斌点头示意,然后匆匆忙忙地走到自己班上集合。女生们都一脸羡慕地看着她,方雪说:“春晓,你哥可真好。”
沈盈盈笑?嘻嘻地说:“我?从小就省心啊,很好带的。”
孙红梅回头朝后排的一个男生说:“庄岩,我?看待会儿你不用给晓晓打早餐了,她哥肯定都给她准备好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又转了回来,朝沈盈盈挤眉弄眼:“对吧,晓晓?”
沈盈盈点了点头,也回头笑着朝庄岩说:“今天是不用了,但明天还是要麻烦庄同?学的。”
庄岩连忙摆摆手?,脸色微红:“不麻烦不麻烦,同?学互相帮助,应该的。”
沈盈盈刚说了声谢谢,隔壁历史班的萧宝君又阴阳怪气地说:“有的人真是有手?有脚也不能自理,还要家里人当保姆,都跟到学校来了。不过有的女人也真是心大,自家老公大老远跑来给妹妹送东西,还在外面一晚上,知道的是妹妹,不知道的还以为——”
“你觉得自己又可以了是吗?”沈盈盈朝历史班那边看了一眼,冲萧宝君和善地笑了笑?,白牙森森,“萧同学,不知道有没有听过‘温故而知新’这句话?看你挺善忘的。”
好了伤疤忘了疼,又不知道“后悔”两个字怎么写了吧?
昨日开训后,大家都被折磨了个半死不活,也就没人顾得上萧宝君这个反面例子了。
这种事本来也不会被记很久,大多数人更多记的是台上耀眼的发言人,军训里跑圈时偶尔看一眼这才情出众的校花,缓冲一下高压体训带来的痛苦。
于是萧宝君还真就觉得自己又可以了。
孙红梅“切”了一声,搭着陆春晓的肩膀:“晓晓,你哥这么好,也不知道什?么样的女人才配得起你哥。”
她这么一说,其他人都知道是什么意思了,不用沈盈盈出口,打脸这种爽事,不管哪个时代都有人喜欢的,邓丽马上说:“那谁知道呢,人家春晓的大哥还没对象,这哪儿说得准。”
萧宝君:“……”
什?么?没对象?可那西装男不是说自己已经结婚了吗!
外语学院的学生之?前没少被人吐槽“说洋话放中国屁”,沈盈盈替他们在开学典礼出头,在那之后就没有一个其他院系的学生再比比了,毕竟其他人再怎么厉害,都厉害不过全国唯一满分文状元,人家可是主动选择了外语学院。
现在沈盈盈简直就是外语学院所有师生的小宝贝,当着外语学院欺负他们的小宝贝,这谁能忍?
萧宝君那脸色十分精彩,一时间却没有吭声,有聪明的已经能从孙红梅和邓丽的话里?,看出来了苗头。
法语系一个男生就在队列边上,顺口就接了句:“虽说暂时说不准,但总归不会看上张口就喷粪的泼妇。”
萧宝君又跳脚了:“你说谁呢?!”
集合时间到,教官们再次吹哨,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即使有矛盾的也都先偃旗息鼓休战了,萧宝君只得脸色铁青地闭了嘴。
*
陆斌一路公交转渡船,又转公交,回到禅城时已将近中午。
他一路穿过大街小巷,走到一处不起眼的小宅,敲了敲门。
门内很快就打开了,一个五十来岁的男人,叼着根烟头,一双眼睛虽小,但炯炯有神,陆斌一看到他,尊敬地喊了一声“高叔”。
高叔点点头:“没人跟着吧?”
陆斌说:“高叔放心,没人注意。”
高叔也没再多说,拉开了门,陆斌一个闪身进去了。
高叔将门关上,看了陆斌身上一眼,吐了口烟,指了指房间:“去换身行头,今天这几位HK过来的,你也知道那边的人爱装比。人靠衣装,咱们可不能上来就先?失了阵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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