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同学?们,”黎国豪举起手里的杯子,“为了倒数第三干杯!”
运动会的第二天就是周末,所以他?们才能肆无?忌惮地打?着庆功的名义出来吃火锅,顺便还悄悄订了啤酒。
接力赛最后一棒靠着冯周舍己为人的精神,往前一扑守住了第四的位置。最后二班的总成绩居然也奇迹般地没拿倒数第一,而是排在了倒数第三,就比倒数第二多?了两分?。
虽然因为某人言辞举动过于激烈没了精神文明?奖,但好歹也是倒数第三。
这命运般的两分?!
黎国豪思及这些事?,难免有些感动和热泪盈眶,又举起杯子:“那我简单讲两句。”
他?两句话还没开讲,就听周围的人一阵惊呼:“锅开了锅开了可以下菜了。”
黎国豪脸部抽动了几下,把要讲的两句话悄悄咽进肚里。
他?们一共来了十多?个人,但是只点了一个大鸳鸯锅,左边清汤,右边辣锅,一红一白泾渭分?明?。
点菜的时候也统计过谁不能吃辣,本?来大家都觉得不能吃辣好像是什么丢人的事?,结果冯周推了推眼镜,率先说虞少淳不能吃辣。
于是剩下的几个不能吃辣的像见到了救星,纷纷举手表示自己也只能吃清汤锅。
路小南叹了口气,在菜单上的“鸳鸯锅”前面打?了个勾:“不能吃辣是什么人间疾苦?对吧,虞总?”
虞少淳面色不善地瞪了冯周一眼。
冯周轻轻说:“我记得有人上次和我说因为吃了麻辣味的自热火锅回去嗓子疼了两天。”
“那是我吗?”虞少淳干笑一声,“你?记错了吧。”
辣锅总是比清汤锅先煮开,里面早就漂起了形形色色的菜肴。牛羊肉不用说,丸子豆腐土豆大白菜也不甘落后,在红汤里起起伏伏。
虞少淳中午没怎么吃饭,下午又拼尽全力跑了个4x100,除了一肚子矿泉水之外再没剩别的东西,早已经饥肠辘辘,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辣锅里的菜,悄悄咽了口唾沫。
冯周坐在他?旁边低头刷手机,给朋友圈发奖杯奖状的二班人点赞,刷着刷着就发现?虞少淳似乎什么地方不对劲。
餐桌上那块他?这个强迫症看起来都毫无?问题的餐巾被?这个人重新摆了三四次,连带着盘子里的筷子碗里的勺子也难逃一劫,好端端地被?虞少淳从原先的地方挪到另一个地方。
强迫症还会传染吗?
冯周正满心疑惑,忽然发现?他?的目光时不时装作毫不在意的样子从汤锅上一次又一次地扫过。
原来如此,他?心下了然,居然是饿了。
第一批菜在“咕嘟咕嘟”的声音里慢慢漂浮上来,众人一阵欢呼,伸着筷子进锅里捞自己的菜。冯周不紧不慢地放下手里原先拿着的筷子,换了一双全新的,从饿狼们的手下抢来两片牛肉和一个丸子。
他?在自己的碗里倒上白开水,把菜在水里涮了一下,待水面上浮起一层红油后才停手,将肉和丸子丢进虞少淳的盘子里。
虞少淳看了他?一眼:“给我的?”
“吃吧,”冯周说,“不然别人会误会你?三天没吃饭的。”
“......原来我已经表现?得这么明?显了吗?”
冯周点点头:“是啊,你?的眼神告诉我你?要把面前的玻璃杯吃了。”
黎国豪清了清嗓子:“在这大喜的日子,让我先讲两句。”
他?话音刚落,手边就被?怼来一个杯子。
路小南在旁边支着下巴,满脸的不耐烦:“吃饭都堵不住你?的嘴。”
他?们要了大概十瓶啤酒,打?着不醉不归的旗号给每个人都满上。有些人的脸上很快就红了一层,显然已经开始上头。
冯周之前和外婆一起住过一段时间,也曾经被?撺掇着舔外公筷子尖上沾的白酒,被?意外地发现?酒量很好。
所以一小杯啤酒被?他?当饮料喝的,没多?久就见底了。
他?来参加聚餐却?不怎么吃饭,眼前的盘子几乎是干净的,而唯一爱好便是偶尔从辣锅里抢来点什么好东西,顺手在白开水里涮了之后给虞少淳。
虞少淳觉得这人好像有种喂宠物?的感觉。
唐谦端着杯子摇摇晃晃地走过来,一巴掌拍在虞少淳后背上:“虞总——你?怎么不——喝呀——”
冯周这才注意到虞少淳几乎没动杯子里的酒。
“我D市酒仙,”虞少淳说,“酒仙不和凡人喝酒的。”
唐谦嬉皮笑脸地把手往桌上一撑:“虞总,你?不会是,不会喝酒吧!”
冯周不动声色地观察了下四周。
这群人嘴里说着千杯不醉不醉不归,但有几个还没怎么开始就快要结束了。
黎国豪腿不方便,被?人强行要求待在椅子上不许动,用忧伤的目光看着天花板,嘴里哼着一句也不在调上的情歌。
还有点自我意识的三两个扯着不听使唤的身子蹭到包厢自带的点唱机前,使出浑身解数阻止别人点歌《姐就是女?王》。
这还算好点的。
陈驷和另一个男生?勾肩搭背地把包厢空着的地方当成了舞台,两人无?师自通了什么不知名的舞蹈,正深情款款地对视着,似乎下一秒就能亲上。
冯周不动声色地拿出手机拍下这一幕,盘算着以此要挟能诓来陈驷多?少零花钱。
旁边的唐谦还没放弃游说虞少淳喝酒。虞少淳被?他?磨得没办法,只能英勇就义一般端起酒杯,和唐谦的一碰:“我干了,你?随意。”
冯周抱着胳膊靠在椅背上,准备好好欣赏一下酒仙英姿,但没想到虞少淳所谓的“我干了”只是喝了一口。
感受到冯周探究的目光,虞少淳满脸得意:“反正他?也醉了,我喝一杯和一口没什么区别。”
冯周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觉得虞少淳还是个很有分?寸的人,至少知道不能喝多?了像其他?人一样群魔乱舞。
但是十来分?钟后,他?看着死命揪着自己袖子不放的虞少淳,才发现?原来“有分?寸”是迫不得已的。
“你?……”冯周试着和他?讲道理,“松手,我们有话好说。”
可虞少淳依旧攥着他?那片已经开始发皱的衣服,丝毫没有要松手的意思。
“你?醉了?”
冯周不敢置信地又看了一眼只被?人动了一口的酒,确信他?只是喝了一口,而不是一瓶。
他?摇了摇怀里的人,发现?虞少淳脸上已经泛起了红,这才恍然大悟。
这D市酒仙八成有点酒精过敏。
但是别人好歹一杯倒,您一口就倒是什么水平?
虞少淳似乎觉得他?怀里挺舒服,压根没有醒过来的意思,又往里钻了钻。
这人酒品倒还算不错,他?乐观地想,至少没像其他?人那样。
“其他?人”已经双双坐在地上抱头大哭,从理化生?骂到语数外,痛诉应试教育让大家只能去新东方炒菜蓝翔开挖掘机,甚至连盘子都端不上。
另外几个人觉得物?理老师的小地中海反光严重让人看不清黑板,决心研究出一项发明?来作为物?理老师专属秃顶的遮光器,借此提高大家的物?理成绩。
如果不是因为他?们用筷子沾着红汤在餐巾纸上画草图,冯周都要信以为真了。
他?认命地叹了口气,不抱希望地摇了摇怀里的人,用尽量温柔的语气说问:“你?一会儿怎么回家?”
二班的人一直折腾到快十点多?才意犹未尽地结账出店,喝高的吐了两轮,脑子清醒了不少,虽然偶尔还会直挺挺地往墙上撞,但至少不会再伸出双手站在大厅里喊“奥特?曼变身”或者“巴啦啦能量”了。
脑袋清明?的没剩几个人。
他?们合伙把最后一个醉鬼搬进出租车,唐谦挣扎着把头探出来,45°角倔强仰望天空。
师傅问:“去哪啊?”
黎国豪在车里说:“泉海小区。”
“不,”唐谦伸出爪子搭在他?肩头,“我要去西藏。”
师父看了他?一眼,没看出来他?醉了还是没醉:“到底去哪?”
“去西藏,”唐谦的声音格外严肃,“就去西藏,我想看布达拉宫,还有自由的飞鸟,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
黎国豪把他?按在车座上:“师傅他?喝醉了,去泉海小区就行。”
路小南看着远去的出租车松了口气,看见依旧挂在冯周身上的虞少淳:“虞总怎么办?”
冯周手忙脚乱地从虞少淳口袋里拿出他?的手机:“我送他?回家就行,我俩顺路的。”
上了车的虞少淳也乖巧得很,没有即兴演唱,也没有哭哭啼啼地说生?活的苦难,安静地继续抱住冯周的胳膊,歪在他?身上闭着眼。
一派岁月静好现?世安稳的模样。
冯周戳了戳他?:“你?家里有没有人在?让他?们下来接你?。”
在他?锲而不舍的骚扰下,虞少淳似乎终于清醒了一点。他?在一片昏暗中微微睁眼,一眨不眨地看着冯周。
“你?别这么看我,”冯周有些不自在,“我问你?家里有没有......”
他?最后一个字忽然消音。
虞少淳不知怎地微微抬起头,在他?唇角落下一个浅浅的吻。似乎又觉得只亲一下还不够,又用唇摩挲起他?脸上那一小块儿皮肤。
他?唇上的酒精好像隔着皮肤也能起作用,让冯周本?来十分?清醒的大脑也混沌了起来。
到底谁醉了?他?想,我又醉了没有?
虞少淳亲完他?后并不觉得哪里不对,依旧静静地靠在他?身上,双眼微微眯起来,温柔又多?情,在黑暗中显得格外明?亮,就像住进了一弯月牙。
冯周手忙脚乱地低头,抓着他?的大拇指按在手机屏上解锁,想找找有没有沈盈盈或者他?别的家人的电话。
锁屏解开后弹出来了没来得及关?上的QQ界面,被?置顶的“关?联账号”那栏几个标志着未读消息的红点在黑暗中格外显眼。
他?好像一直都不知道虞少淳的QQ是多?少,虞少淳也从来没告诉过他?。
冯周鬼使神差地点开了那个“关?联账号”,倏地瞪大眼睛,本?来就混沌的脑子彻底炸开——
虞少淳唯一一个关?联账号的昵称,居然叫做“莪昰迩的命”。
这一串火星文的名字冯周可太熟悉了。
他?颤抖着掏出自己的手机,找到了那个一直和他?网聊的小姑娘,点开资料卡。
QQ号一样,头像一样,个性签名也一样。
他?俩为什么会关?联?他?们又是什么关?系?
虞少淳喜欢的那个女?生?会不会就是这个“莪昰迩的命”?还是说......
他?就是“莪昰迩的命”本?人?
作者有话要说:每天两条知识点:
(化学)乙炔又叫电石气
(生物)病毒无细胞结构,但有DNA和RN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