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周本来以为自己在校门口被堵的事第二天能传遍全班,甚至已经做好了被议论的准备。
可是在他如坐针毡好几天后,才发现同学们该补作业的补作业,该睡觉的睡觉。找他借练习册对答案的也风雨无阻,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可不是什么都没发生呗,”虞少淳说,“大家都很忙的,没时间管那些和自己没关系的事啦。”
黎国豪终于熬到了语文课快下课,眼看着?还?有五分钟打铃,悄咪咪弯下腰开始换球鞋。
语文老师正在留作业,看见下面有个不安分动来动去的后背,捏了根粉笔飞过去:“你干什么呢?”
黎国豪连忙抬头:“老师我在找笔记本。”
“找笔记本?”语文老师说,“我都看见你臭鞋摆外面了,再编一?个我看看?”
黎国豪只能老老实实地把屁股钉在座位上,眼睛却仍然时不时向窗外瞄两眼,丝毫不掩饰对操场的渴望。
不只是他一?个,还?有几个男生也频频看向墙上挂着?的时钟,几乎读秒一?样盯着秒针慢吞吞转过一?圈又一?圈。下课铃刚打响的一?瞬间,一?群人欢呼雀跃,把校服外套脱了穿着短袖就往操场上跑。
高?二是最好的时光。没有高?一?的拘束,也没有高?三的压力,完全有时间在学习之余做些自己喜欢的事。
体育老师领着?他们做了些伸展运动后就放人去自由活动了。黎国豪早就把二班的足球带了下来,男生们闹成一?团,绿茵场上的白沙被踢起,飞到半空又落下。
冯周一个人坐在柳树下的长椅上,低头做手?机上的在线数学题。他刚写了两道,就觉得身后多了个人。那人两手撑着?长椅背,上半身慢慢压了下来:“在干嘛?”
一?股清香撞在冯周的鼻尖上。他不动声色地像前挪了挪:“一?身汗,离我远点。”
虞少淳问:“你怎么知道是我?”
这?不废话吗?冯周想,那瓶香薰就放在他床头格外助眠和你身上味道一?模一样再闻不出来他应该挂号去看看鼻科。
但是他没说,勾了两个选项后跳转到下一?页。虞少淳站在他身后看了半天,忽然说:“CBDB,不谢。”
“???”
冯周连忙点开答案,发现和他说的一?模一样。他转头对虞少淳怒目而视,就看见这?人好像阴谋得逞,一?脸欠揍的得意洋洋。
“你他妈,”冯周少见地爆了句粗口,“你死定了。”
虞少淳见势不妙,撒腿就跑,边跑边喊:“卧槽!冯学霸要杀人了!来人啊!救命啊!”
没人救他,二班人都在看热闹,看看到底是虞少淳能逃脱升天还是被冯周追上就地掐死。
他俩一个追一?个跑,绕了大半个操场还自带吆喝效果,成为了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陈驷戳了戳唐谦:“你说他俩的塑料友谊是不是终于走到尽头了?”
他问完觉得有点不对劲,好像把自己放在了什么“求而不得转爱为恨”的奇怪位置。
“尽头?”唐谦习以为常地笑了笑,眼中充满了慈爱,“尽不了头,我都习惯了。”
他坐在虞少淳旁边,三天两头看他使出浑身解数挑战冯周的底线,并以此为乐。
唐谦之前也好几次以为这二位又要回归最开始水火不容的关系,可时间一长他发现原来这事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虞少淳愿意逗冯周,冯周也不和他真的生气,两人就这么保持着?微妙的关系,每天因为数理化生的什么奇怪竞赛拔高?题吵上半天,最后一起去任课老师那里评理。
真是好奇怪的关系哦。
唐谦用看透一切的表情拍了拍陈驷的肩,飘然离去,留陈驷一个人在原地咂摸其中的滋味。
虽然他也看不明白这二位大佬到底什么情况,但发现有人比他还?懵逼他就放心了。
那边两位不知道陈驷一个人在这边心潮澎湃,跑了一?会儿后虞少淳往地上一?倒,举手投降:“我错了我错了,别追了要死了。”
冯周自己也累得够呛,但还?保持着?最后一丝理智没直接倒在地上,叉着?腰在旁边慢慢走着?恢复体力。两人十?分有默契地闭上嘴保留体力,各自掏出了手?机。
【莪昰迩的命】2021/03/0611:13:46
·小哥哥在干嘛呀_(:з」∠)_
·体育课好无聊哦
冯周想了想,敲字回她:“我也在上体育课,刚刚差点被狗咬了。”
“狗?”对面问,“你们学校有狗吗?”
他冷笑一?声,恶狠狠地打字回道:“是啊,一?条毛色鲜艳的,很爱叫的狗。”
虞少淳在他身后打了个喷嚏:“你是不是偷偷骂我呢?”
“怎么可能?”冯周微笑着?向他点头,“我们是可是共患难同享乐的前后座,我怎么会骂你呢?”
虞少淳揉了揉鼻子,低下头打字:“那小哥哥你要是被咬到记得打狂犬疫苗哦QAQ。”
他从地上爬起来,探头看向冯周的手?机:“干嘛呢?背着?我和谁聊天呢冯学霸?”
冯周面不改色地收起手?机:“你管我和谁聊天?”
“我醋了,”虞少淳说,“你得哄我。”
“有病。”
冯周惦记着?没解完的数学题,走回那把柳树下的长椅。
虞少淳没事做,也讨人厌地坐在他旁边:“冯学霸,你有没有什么想要的东西?”
“有。”冯周说。
虞少淳来了兴趣:“说来听听?”
“想要你闭嘴,”冯周和颜悦色道,“你很闲吗?一?直跟着?我?”
虞少淳少见地沉默了一?会儿:“你这?样很伤我心。”
“这?么伤你心都没能让你闭嘴,你的心是金刚钻做的吗?”
“是施华洛世?奇联名水晶玻璃心,”虞少淳和他贫,“别看题,看我。”
冯周在最后一道选择题做斗争,脸色肉眼可见地变得不耐起来:“不看。”
“你想想嘛,比如什么高?考真题啊,竞赛卷子啊,文具啊,书啊什么的,有没有什么想要的?”
“你问这个干什么?”身边有这?么个聒噪的人一直哔哔叭叭,冯周彻底放弃了好好做完这?道题的想法。
“我要送一?个朋友生日礼物,但是不知道送什么好。”
“那你应该问他,不是问我。”
“你俩差不多嘛,”他说,“都喜欢这些东西。我送人家生日礼物怎么好去问人家喜欢什么呢?对吧?”
“哦,”冯周眨眨眼,心里那丝不快又张牙舞爪地爬了出来,“男生女生?”
“女生。”
虞少淳想了想,又补充道:“很可爱的女生,最喜欢物理,热爱天文,我们有很多共同话题,虽然不如我聪明但脑子?也不赖,成绩很好,唯一一?个缺点就是总爱和我吵架。”
“你喜欢她?”
“我不知道。”
冯周低头看着?脚下的地砖。开春的土壤被蚂蚁翻开,聚成小小的一?堆,几棵泛着?新绿的草从地缝中钻出来,在尚算料峭的春风里瑟瑟发抖。
而他现在的心情就像旁边那堆去年死掉的干草,没精打采地抱成一?团,打着?纠结又解不开的结。
“我没什么建议,”他最后说,“我不懂女生。”
“是吗?”虞少淳偏头看向他。少年的侧脸在中午的阳光下被晒得有些苍白,黑框眼镜遮住了大半皮肤。
他忽然想,如果冯周不戴眼镜的话,会是什么样子?
虞少淳着了魔一?样伸手?去碰他的眼镜,手?伸到一半时才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刚要收回来,冯周就转头了。
他的手?停在半空,将落未落的,有些尴尬。
“你干什么?”
“你头上有片叶子,”虞少淳信口胡诌,“我想帮你拿下来。”
冯周信以为真地伸手?去摸:“在哪?”
“没了,被风吹掉了。”
初春的柳树又哪来的叶子呢?
虞少淳觉得自己的谎话蹩脚得很,但冯周却好像接受了“初春的柳树会掉叶子”的说法,没反驳他。
两个人各怀心事坐在一棵还没抽芽的柳树下面,彼此之间的距离间隔不过半米,但好似隔了天堑。
“你喜欢她,”冯周轻轻说,“那个女生。”
“你又不懂什么叫喜欢。”
“你和她一起的时候会开心吗?”
虞少淳愣了一?下,点点头。
“你告诉我的,如果和一?个人在一起开心,那就是喜欢,”冯周说,“所以你喜欢她,听你说起来她也很优秀,配得上你,你加油。”
“不是,”虞少淳皱眉,“你不懂......”
冯周站起来,拍拍腿上的灰尘:“是啊,我不懂,帮不上你的忙。你慢慢想,我先回教?室了。”
他说完就走,只留给虞少淳一个背影。
可是你真的不懂啊。
虞少淳很烦躁。
他发狠地踹了一?脚旁边的垃圾桶,垃圾桶脆弱的铁皮发出一声哀鸣,张着?大嘴无辜地看着?他。
之前他和陈驷打听冯周的时候,记住了他的生日。
三月十?四,爱因斯坦出生的日子,霍金去世的日子。
也是白色情人节。
虞少淳第一?次听说时就莫名觉得这?个时间和冯周绝配。
是相对论的开始,是宇宙黑洞的结尾,又是弥漫着浪漫巧克力香气的情人节。
和他这?个人一?模一样。
明明在别人眼里孤僻又古怪,却不为人知地喜欢哈利波特和星空,爱着这?些浪漫的东西。
于是虞少淳刚才描述的那个“女生”完全照搬了他眼中的冯周,为了不让他起疑心失去突然收到礼物的惊喜,只能把“他”换成了“她”。
所以当冯周说虞少淳喜欢“她”时,虞少淳有点被拆穿隐秘心思的慌张,又有点烦燥。
你懂个锤子啊,他想,笨蛋一?个。
作者有话要说:每天两条知识点
(生物)限制性内切酶大多存在于微生物中
(地理)人口增长率下降只要高于0,人口就是增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