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他们传来?信息,说打电话来?的那个号码,使用手机的位置已经定位到了。”就在段云扬愣神的时候,闻年从外面走了进?来?,对着?他道,“在城郊外头,离这儿有不少距离。”
“那事不宜迟,先去那儿看看吧。”
段云扬当机立断,直接站起了身。
一路上?,夫妻俩自然是一直跟着?,令他有些意?外的是,那个收破烂的男人——他自称自己?为老陆,也跟着?他们上?了车,说是既然来?都来?了,一起去也能帮上?点忙。
他都这么说了,段云扬也不好拒绝,只不过,他心里那点儿隐隐约约的疑惑,又适时地冒了出来?。
于情?于理,他是不应该怀疑老陆的。
作为这起案子目前的唯一证人,没有他,他们可能连许双究竟是在什么时候走丢的都不能确定,更不用提那辆面包车和男人给他们提供的线索。但?是他总觉得……
他皱了皱眉,稍微坐起了身一些。
车上?,夫妻俩就孩子又进?行了一番没有什么意?义的争执,这会儿大?约是吵累了,女人开始抽抽嗒嗒地独自掉眼泪,男人则是不耐烦地看着?窗外。段云扬从后视镜里看着?后排,刚好看到了老陆面无?表情?的脸。
他看起来?并?没有比旁边两个轻松多少,段云扬注意?到,他总是无?意?识地皱着?眉,搭在腿上?的手指偶尔会抽动一下,在这个时候,他那双显得有些涣散的眼睛就像是骤然回过了神一般。
这会儿,听到了女人的抽泣声,他的嘴角牵了牵,似乎是想嘲讽地笑一下,但?是最终还是别过了头,看向了窗外的风景。
“到了。”闻年停了车,看了眼手机,对着?段云扬道。
他往外看了一圈儿。
此时此刻,他们正停靠在一条笔直的大?马路上?,两边都是空旷的野地。正值城郊交界之处,来?往的汽车不断,只不过停留的只有他们一行人,这会儿日?薄西山,几丛高耸的野草随着?风轻轻地摆动,显得格外凄凉。
闻年对着?手机上?的定位,脚步不停,一路朝着?野地里走去,半晌之后,他从里面出来?,把手上?的东西递给了他。
那是一部屏幕已经被摔得四分五裂的手机。
它的下半部分陷在了污淖的泥水里,居然还很坚强地存活着?,段云扬按亮了屏幕,电量显示只剩了10%,通话记录中,最后的一个电话确实是打给了那位姓梁的班主任。
段云扬又翻了一下手机的信息,发现乱七八糟,几乎什么都有。
“手机的原主人是个富二代。”闻年道,“早就被送出国了,原来?的家就在学校边上?那个别墅区。据他所?说,手机这种消耗品,他都是一个月换一部。这个号码他早就不用了,不过前段时间?他们家好像搬家了,不知道是不是那个时候被清理掉的。”
“那手机周围……”
“没有。”闻年皱了皱眉,冲他摇了摇头,“我刚刚看过了,什么都没有。”
“应该是用完就扔掉了。”段云扬叹了口气,“走吧,上?车,在附近再转转。”
好不容易找到的线索又断在了这里,一路上?,车内的气氛都显得有些焦灼。
原本还在抽泣的女人不知道是不是预感到了什么,已经没了声音,只是神情?有些恍惚地靠在男人肩头,男人倒是没什么表情?,只是皱了皱眉,几次想去口袋里摸烟,最后还是放弃了。倒是老陆开了口:
“这附近没什么人住,只有一个废弃的车厂和旧品回收站,回收站那儿一直有人,凶手应该不会去那里,去车厂看看吧。”
段云扬开了导航,从后视镜里瞥了他一眼:“您对这儿很熟?”
“我一个收破烂的,经常来?这里,当然熟。”老陆道,“您要是让我坐前头,我还可以?给这小伙儿指路,都不用导航。”
他指了指闻年。
闻年有些意?外地笑了笑,看了一眼段云扬,没有说话。
难得被嫌弃碍事儿,段云扬挑了挑眉:“那是我疏忽了。”
为了不错过任何?的东西,闻年的车贴着?路边开得很慢,他一面看着?车窗外缓缓而过的萧瑟风景,一面道:“话说回来?,我还有个问题想问问您。”
“您说。”老陆道。
“一开始我听您的说法,一直以?为许双是被人强行带走的,还以?为您只是凑巧路过,看到了绑架。”段云扬慢慢地道,“后来?看了录像,小姑娘上?车的时候几乎没什么异常,就跟普通被家长?接送的孩子那样。您也说了,周围的人都没什么反应,为什么您会格外注意?她呢?”
这是一直以?来?,他心里最大?的疑惑。
拐卖孩子这种事,一般都不会发生在明处。
在闹市区,有诱拐、迷药等手段,不会引起别人的怀疑。在偏僻的地方,就更方便了,很多孩子被拐了找不回来?,就是因为缺乏监控和目击者。
像老陆这样,条理清晰、指向明确的证人,其实并?不多见?。他说得越多,细节越充分,就越让段云扬觉得有些奇怪。
“我知道你?在怀疑什么。”三秒钟之后,老陆沉沉地开了口。
“我和那小姑娘,有过一面之缘。”他看了旁边的夫妻俩一眼。
“我忘了是什么时候了,某天晚上?吧。”他道,“那小姑娘从家里跑出来?了,大?冷天的,我正好遇见?她,看见?她在掉眼泪,想着?大?晚上?的在外面不要出什么事儿了,问她家在哪里也不肯说,我就把她先带回家了。”
“是你??”一旁的女人有些惊讶地看着?他,“我说小双怎么一晚上?没回家呢。”
“当然是我。”老陆嗤笑了一声,“要不然大?半夜的你?觉得你?家闺女能在哪儿过一夜,桥洞还是公园?”
女人自知理亏,讪讪地闭了嘴。半晌之后不知是气不过还是别的什么,开口阴阳怪气地说了一句:
“您还是真是热心肠。”
这话,连段云扬都听出不合适了。他刚想出来?打个圆场,就在后视镜中瞥到了男人的眼神。
阴沉而惨然,就像是雷雨天气死气沉沉的天空。
他到嘴边的话一时之间?卡了壳,就听到男人缓缓地道:
“那个时候,是我女儿刚失踪不久。”
这话一出,全车人都骤然没了声响。
女人原本只是无?心的一句反驳,没想到引出了这样的事情?,张了半天口“对不起”仨字也没从嘴里蹦出来?,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其余人则是意?外,对于现场的这些人来?说,这已经是他们听到的第三起儿童失踪案件了。
就在这时,闻年踩下了刹车——
废车厂到了。
夫妻俩下了车,女人不知是羞愧还是心急,径直拽着?男人就往里去了。车上?就留了他们三个人,段云扬的手放在安全带的按钮上?,半晌之后还是轻声道:
“能说说么?”
“没什么好说的。”老陆低头点了根烟,没看他,手指微微地抽搐了一下,稳了稳才道:
“丢了快一个月了,一开始没日?没夜地找,后来?找着?找着?就麻木了,这么长?的时间?,要真是被拐了,搞不好连省都出了,也登记了,人家也帮忙了,就是找不到。”
他看了段云扬一眼,眼里有什么晶莹的东西一闪而过,被他抬手抹掉了。
“我会注意?到那个小姑娘,也是因为找的时间?久了,对这种事情?上?敏感了些,又刚巧认识,所?以?就多留了个心眼。”他道。
段云扬张了张嘴,想安慰他一下,却?发现自己?也说不出话来?。
快一个月了。
以?他的经验,找回来?的希望确实渺茫。这样的现实太过残酷,无?论什么样的安慰,都显得太轻了。
到了最后,还是老陆自己?打破了沉默。
“我认命了,这孩子跟我没有缘分。”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似乎哽咽了一下。随后,他的语气便恢复了往常。
“走吧,去看看,也许会有什么线索。”
段云扬“嗯”了一声,在他之后也下了车。
冷风吹得他头脑清醒了些,到现在,一连三起的失踪案一起在他的脑子里盘桓不去,让他总有一种不安的预感。
这起案子搞不好,远比他想象得要复杂。
还没等他们三个人走到车厂,远远地,就骤然传来?了一声女人的尖叫。
是许月。
他们对视了一眼,段云扬当机立断地冲了过去,直接踹开了摇摇欲坠虚掩着?的门。
潮湿的霉味儿扑面而来?,水泥地上?,七零八落地堆着?小孩子的东西,从漂亮的小裙子、发带到木偶、娃娃等小玩具,全都凌乱地堆在地上?,鲜活而触目惊心。还没等段云扬走上?前,一个身影就从他身后踉跄着?扑了过去。
老陆整个人仿佛都失去了力气,抖得几乎拿不住手上?的东西,半晌才颤抖着?举起被拆得支离破碎的娃娃,神情?恍惚地道:“这是……这是我给阿玉买的……”
段云扬的心猛然一沉。
与此同时,许月已经从车厂的里间?跑了出来?,径直掠过了段云扬,跌跌撞撞地跑出了门,男人追在她身后,只是叫着?“小月”,一眼也没有再朝这里看。
那扇通往里面的小门就这么半开着?,无?力地在风里晃着?,最终“嘎吱”一声,自己?撞了回来?。
段云扬对着?闻年使了个眼色,让他看着?点老陆,随后深吸了一口气,推开了门。
小孩子们的尸体整齐地躺在院子的最中央,有的已经高度腐烂,有的仍然勉强保持着?生前的模样,肮脏的水泥地上?,新旧的血液凝固在了一起,遍布每一个角落。
人间?炼狱。
作者有话要说:太人间真实的情节果然写得有点难受orz
所以趁此机会再说一次,本文所有的情节内容、人名地名、作案手法和涉及的推理心理方面的内容都是编的,看看就好不要当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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