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汪六十声

纱帘翻卷,方显疯狗实力。

还未能接触到女人手指温度的戒指先落在了床上,随后跟着颠簸的被子间滚落地毯上。

片刻,厕所传出痛苦声音。

“呕……呕……”

连小安跪在马桶前,白着脸疯狂呕吐。

简冬头发散乱,嘴角泛红,身上胡乱裹着被单,“是不是中暑了?”

她拍着他背,“你?待着,我去问陈姨要瓶藿香正气水。”

“别……”

连小安只想快速吐完,好接着继续刚才的战斗,手摆出去,厕所门口已经没人了。

连小安狼狈地拉下旁边浴袍给自己穿上,随后生无可恋脑袋栽进马桶。

天啊!

不敢相信,最后一步又被他自己作毁了!

连小安第一次痛斥心扉的反思起来。

那么多工作,他为什么要找这个打。

虽然日薪高了点,可是他会让人中暑啊!

在这个时候吐,连小安再没见过比自己还能掉链子的人了!

因为这事,连小安自己跟自己怄气了几天。

当晚在他喝完藿香正气水,想接着刚才的事时,才要索吻,就被姐姐嫌弃地挪开了脸,“—?股中药味,离我远点。”

连小安:“……”

“姐姐,你?不爱我了吗……”连小安可怜看她。

简冬面无表情的看他,随后拍拍他脑袋,“快睡。”

连小安:“……”

怀着心碎入睡。

简冬看他可怜巴巴伏在枕头的模样,心里直摇头。

姐姐不光爱你,最重要的是,姐姐现在还怕你?。

刚才因为戒指昏了头,他—?折腾,简冬又清醒起来。

连小安睡后,简冬慢慢起身,移身拿起床头边的戒指对着月光戴上,朦胧只看了个轮廓,眼里涌上了前?所未有的甜蜜。

随后摘下放回原位,躺下前?,在连小安唇边落了个轻轻的吻。

因为简宁母亲知道了自己女儿被徐家公子搞大过肚子,开心跑去徐家闹了—?通,要求迅速结婚举办婚礼,不然立马爆到媒体那里,弄臭徐家名声。

虽然简冬当众给徐家难堪,随后徐家还被退婚换了私生小女儿,基本没什么名声了,但是屎不能仗着自己是屎就不怕苍蝇哄。

简宁虽然看不上没落的徐家,但是她妈可不这样想,自己当了—?辈没名分的情?人,女儿能坐正妻,怎么都是有面的。

李婉之乐得把?这私生女儿早日赶出去,多方推波助澜,简宁和徐城杭的婚礼就定下了。

婚礼前天,简冬还被勒令回家一趟,虽然只是简家小女儿结婚,家里却也是门庭若市,—?早祝贺的人送来的礼品早堆满了桌子。

简冬回去的时候,身边自然跟着尾巴连小安。

知道他是安家混世小魔王,简冬没再像之前?回家时人不离眼皮子的拉在跟前?,由得他闹去了,反正到最后他是吃不了亏的。

简冬坐到李婉之旁边的时候,旁边的贵妇都笑着寒暄,随后有眼色的离开。

李婉之睨了她一眼,脸色不好。

“真是贱人,徐城杭再差,她也不配。”

简冬起身关上了门。

李婉之冷下脸,接着又骂了几句,可怜她贫瘠的词汇,翻来覆去也就那么几句。

说完,她的火气又怼向简冬,“那个男孩,你?准备玩到什么时候?”

简冬闲闲划拉手机的指头一顿。

要她一定回家,简冬虽然知道没什么好话更别提问候,但也没想到质问她的剑如此锋利。

“他大学毕业,我们就结婚。”简冬言简意赅说。

李婉之—?下站起,火冒三丈:“简冬,你?神经了吧!你?疯了?!”

李婉之脸色无比难看,似乎这件事比私生女嫁的好更恶劣,更让她如鲠在喉,脸色铁青,看她的目光,比看简宁更像看仇人。

简冬面无表情,“提前?四年通知你,想知道我疯没疯,四年看看不就知道了。”

“疯了疯了……”李婉之嘀咕着,又忽然眼前—?亮,“我听说,最近源市来了个安总,虽然在源市实力还不比不过我们,但是听说人家是外面来的,真比起来,我们还差得多。”

李婉之也只是从她那贵妇圈里听来的只言片语,懂的也不多,“我听说这安家有个儿子,年龄也挺小,你?要喜欢这种,你?试试安家的啊?”

简冬看了她几秒,发现李婉之是认真的后,真实的感觉到了几分荒谬,太过无语以至于真的说不出话。

她买菜的语气好像不是在讨论女儿的另一半,而刚才她的认真,更像一个屁—?样,李婉之觉得臭挥挥手就给拍走了。

简冬目光渐冷,落到玻璃桌上,倒映着她讥讽笑容。

简阳荣因着自己私生女明天结婚,今晚早早就把?小三请来了家里,虽然用的别的名义,但这个圈子早见怪不怪,二夫人就二夫人,他也不已为耻。

简冬进来时就看到那一家子,只觉被叫回来后,在这个家里无处可落脚。

抬头看到楼上李婉之房间,就猜到她那群贵妇姐妹们怎么贴心安慰着她,而她又如何穿金戴银,炫耀着满身碎钻,用钱裹着—?颗钻石心,高傲大方展露着自己的不以为意。

即便如此,简冬摸了摸自己手臂,还是拍了拍连小安脑袋自己上来了。

只是,简冬觉得此时比在楼下站着还让她窘迫,再没有那一刻觉得这个家畸形扭曲,陌生得她再站不下去。

李婉之拉住她的手,很是认真,“你?说名字里都有安,怎么就差那么多,你?找那么个玩物,对简家有什么好处,诶我说你……”

“李婉之,明天我还能来参加婚礼,你?该感谢我血液里没有遗传太多你?的自私冷漠。”

说完,简冬开门离去。

身后传来李婉之震怒喊声。

“姐姐……”连小安敲门的手停在空中。

简冬拉上他手腕飞速离开。

身后衣香鬓影,灯影摇曳,车呼啸离去,彻底甩在身后。

简冬清晰的意识到,她其实没有家。

早在她—?个人住进那栋大房子时,她就应该意识到,她是因为不曾拥有爱才离开的。

“姐姐,你?还有我。”

车里安静,简冬开着车,甚至连音乐都忘了开,异常安静。

连小安突然说话,在密闭车里敲打着人的心口。

他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他知道,姐姐很伤心。

以前回来,姐姐都是烦躁、厌恶、暴怒,可是简冬要是根本不在意的人,只会冷漠到无视,根本不会为此调动任何情?绪。

简冬看了眼他,又收回目光,没有说话。

“做小狗,做朋友,做姐姐的亲人,做姐姐的爱人,以后,也做姐姐的墓边人。”连小安说:“姐姐,咱不伤心,非要伤心,也只伤心—?会好不好。”

看着她冰冷的侧脸,连小安只后悔,刚才为什么走开。

片刻,简冬紧绷的脸才放松一点,语气虽然不高,但还能勉强和他玩笑:“这么小,说什么死不死。”

“因为就是这样的啊。”连小安拉着两人手,十指相扣握起,专注看着她,“姐姐,必须是这样,—?定是这样,永远是这样。”

简冬被握的手抖了下。

过会,她点点头。

“好,那就是这样吧。”

有他—?个,已经很好很好了。

翌日,徐城杭和简宁的婚礼,在源市郊外的—?个漂亮教堂举办。

因为半月前?就通知了媒体,所以到场有专门的的采访通道,简宁携着徐城杭,笑?的温柔的站在镜头前接受采访,说是婚礼,更像是昭告天下的“我很幸福”的新闻发布会。

才入座,就听赵澜伊翻着白眼说:“真不要脸,要不是我家老头三令五申,鬼才来参加这俩奸夫淫|妇的婚礼。”

左毅然心疼的拉住她的手,“好了,都是因为我。”

两人恋情?在赵家曝光,赵家上下都没个好脸色,赵澜伊以往在家都是说—?不二的混性子,现在也为了他收敛起来,在自己父亲那畏首畏尾做起乖女儿。

左毅然一想到,就很难不自责。

“关你什么事。”赵澜伊瞪他:“别什么破事都往自己身上揽。”

说着,赵澜伊笑?的开心的靠他肩膀上,“老左,看人家结婚你?有没有什么想法啊?”

左毅然顿了下,回头看她。

赵澜伊眨眨眼,慢慢说:“你?说我们先斩……”

“不行。”左毅然毅然拒绝。

赵家虽然不同意,但是已经有松口趋势,这个时候更不能任意行事。

“切。”赵澜伊瞥他,“老古板。”

左毅然无所谓耸肩,“反正我们的婚礼是必须受到所有人祝福的。”

“啧啧,看看你?们左毅然这觉悟。”温青靠着椅子拿着果汁喝,下巴点着台上的人,“你?瞅瞅这周围坐的人都什么人,要不是徐家拉下脸皮邀请商业伙伴来,我怀疑这婚礼还有人吗,这么—?大厅,没一个真心祝福的。”

台上司仪激情?诉说着两人的感情?史,台下众人各怀鬼胎。

简冬哼笑,“真不真心有什么用,我这妹妹最不在意的就是真心,倒是到场人能给她变现多少?利益,更让她关心。”

“也是个奇葩。”赵澜伊压根不想看台上那两人,无聊的同温青闲聊起来,“你?怎么—?个人来了,你?那高冷医生呢?”

温青嘴抽了—?下,“高冷?你?对那个贱男人有什么误解。”

“嘿,不是啊……”赵澜伊坏笑,“怎么每次提起他你?都那么大怨气呢,我看人对你?挺好的啊?”

“挺好?”温青吐血,“你?什么时候瞎的?”

“不是,你?这人不公道……”

两人掰扯起来,简冬闲闲听着,随后偏头发现连小安还没回来。

婚礼开始前?,连小安就说出去上厕所,结果这么久还没回来。

简冬推开椅子,起身往外走。

台上,司仪又问了—?遍新郎,“你?是否愿意娶简宁小姐作为你的妻子,无论是顺境或逆境,富裕或贫穷,健康或疾病,快乐或忧愁,你?都将毫无保留地爱她,对她忠诚直到永远?”

“徐城杭先生,你?愿意吗?”

徐城杭看着面前的女人,简宁嘴角挂着无可挑剔的笑?容,眼神里泛着融融暖光,好像爱他颇深,感动又激动的模样,但是仔细看,发现她更像一个展厅里的水晶娃娃,那笑容假的甚至令人发寒。

徐城杭心里盛着—?片沙漠,分明大厅那么多人,可他的余光还是在她站起来的时候瞬间捕捉到了,呼吸微顿,像沙漠里渴走许久的人,按捺着小心追随那道身影,等着—?个渺茫的希望。

随后那道身影背离他,越走越远。

徐城杭眼里那道光也灭了,胸口揉碎的酸楚回到面上,只成了轻点的下颔,“我愿意。”

简宁面无表情的看着他,随着司仪的提问,淡淡也说了句,“我愿意。”

简冬走出大厅,哪管那对痴男贱女的事情?。

不愧是徐家精挑细选的地点,源市这个郊外教堂,风景倒是不错。

绿草茵茵,分明早入了夏,因为靠近山脚,空气清新,带着薄荷般的凉意,呼吸时觉着几分沁入心脾的凉爽。

简冬循着厕所路线,走到了西边的小教堂。

—?个红色小房子,还未走近,传来淡淡的油漆味。

简冬在厕所没寻到连小安,索性放弃。大厅里吵得厉害,简冬不想回去,就推开了教堂小门,想着进去找点清净。

惊喜的门推得开。

入目是排排长座,远处十字架悬置在教堂正中央。

不同于旁边大厅常用来做婚礼,这个红色教堂虽然小,但应该是日常有人来做弥撒,简冬才走进,就不由肃穆起来,因着上面神圣十字架,也收敛了自己随意探玩的心思,想转身出去。

只是她的脚步离旁边的告解室不远,才转身,发出了点动静。

意外的是,那里竟然有人。

听到声音问她:“是牧师吗?”

简冬一愣,立住了脚步。

连小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