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第 48 章

夜晚中燃着一堆篝火,不时的有飞蛾奋不顾身的扑进?去,化成噼啪的一声和一缕焦糊的肉香。

芥川坐在火堆旁,心?中思索着该如何处理面前的人。

太宰治坐在他的对面,没什么表情的在撩火,手中的树枝一晃一晃的,也不怕点着自己的衣服。

一小时之前?芥川还是自由的,一小时后的现在他就被太宰治缠上了。

今天的目标是一个叫幻影旅团的团伙,芥川做赏金猎人没多久,不过?战绩很丰富,他随意在悬赏里挑选了这个很嚣张的团伙,准备干掉他们,或者心?情好的话也可以活捉,然后送去随便哪个猎人协会。

结果对方早有准备,为他准备了个杀手锏,也就是太宰治,当他走进那个破旧废墟的时候,十几个人围着他,他本以为这些人是要很有勇气的反抗他,结果他们当着他的面召唤出来太宰治,并把刀架在他脖子?上。

不是说太宰治对他很重?要,能让他放弃自己原则什么的。

只是把太宰治和一伙盗贼相比,或者把他们的生命放在一个天平上较量,这未免有点太侮辱太宰治了。

芥川就和幻影旅团定了契约,幻影旅团专门绑了个搞契约的念能力者,约定幻影旅团和芥川双方不再主动对对方出手,也不得对第三方契约者出手,包括不限于直接、间接方式。如?果违背契约,违背方将念力溢散而死。

芥川是真的没想到会在这个世界看到太宰治。

幻影旅团把他搞出来时,他还以为是幻觉,差点就下手了,还好太宰早就预想到了,及时证明了自己身份。

这让芥川心?情很复杂,眼前的人该怎么定位?曾经的恩师,抛弃他的叛徒,教导他、虐待他、到最后舍弃他的仇人?

果然那个幻影旅团的老大很讨人厌,头上纹个准星,笑容假惺惺的,还裸穿大衣,真让人恶心,要不现在回去把他干掉。

可惜跟他们订了誓约。

其实这对芥川约束有限,毕竟他比幻影旅团和契约者强得何止以倍数计,但契约惩罚不了他就会反噬那个契约者,芥川没必要杀死一个纯属倒霉的受害者。

而且归根结底,这件事都要怪眼前这个一脸无辜的男人——太宰治!

如?果不是他搞鬼,一个区区念能力者,还是一个不怎么强的、被幻影旅团临时邀请入团的念能力者,凭什么可以突破世界的限制,召唤属于另一世界的太宰治?

不用说,这里面一定有太宰治的插手,他肯定和书达成共识了。呵呵,毕竟是万人迷太宰治嘛,没有他说服不了的人,也没有他说服不了的书。

所以眼下就很难办了,来这里前?刚和他撕破脸,还撂了狠话,现在要怎么办?放狠话让他赶紧走人?

想想都不可能,这个男人没有做不成的事,只有他想做的,没有他做不到的。他浑身上下都写着“难搞”两个大字。

还没等他想出办法,对面的男人先开口了:“龙之介不欢迎我吗?明明我们很久没见了,还以为龙之介会?很想念我的。”

太宰治做出了忧郁可怜的模样,芥川见状皱起了眉头,“请不要叫的这么亲近,太宰先生,在下没必要欢迎您,想念更是不可能的,我们之间也没什么很友好的关系吧,侦探社和我Mafia更不是友好合作关系。”

太宰治紧紧地注视着他,眼神很锐利,“我还以为芥川现在已经不再把这些事放在心上了呢,毕竟你现在这么强,对Mafia也没什么牵绊了,只要你想的话随时可以带妹妹走,没有人能拦不住你。”

“还是说,Mafia里有你不能割舍的存在?”

“这个和太宰先生没什么关系吧,我走不走对太宰先生来说都应该是好事吧,走的话就少了一枚地雷,不走的话多一颗棋子?,难道太宰先生就是为了这个来这里的吗?”

芥川龙之介面无表情,他对这些话题很厌烦。

“那倒也不是,毕竟就算是我,也对世界外的事情很好奇呢,看到芥川你变化这么大,我当然是奇怪的不得了,特别想知道芥川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呢。”

“好的,那么太宰先生现在大概也知道了,可以不要再跟着我了吗?这个世界很大,趁还没回去,你可以四处走走看看。”

“啊!”太宰治突兀的捂住胸口,开始咏叹调,“之前?芥川没把我甩开的时候,我还以为芥川是默认了和我在一起呢,结果现在变脸这么快。”

“我是不能离开芥川的,这个世界这么危险,我什么都不知道,又手无缚鸡之力,刚一来就有人把刀架在我脖子?上,我好害怕!如?果没人保护我的话,我会?很快死掉的。”

太宰治说着说着眼泛泪花,用你要杀了我吗的眼神谴责芥川。

芥川忍耐的闭了闭眼,太宰治要搞怪的话,实在是对心?理承受能力的磨练。但他说的确实有一点道理,如?果不是怕太宰治出门就死掉的话,芥川也不至于一直忍耐太宰治对他明目张胆的跟踪。

虽然太宰治是一个绝顶的聪明人、洞察人心的操心?使,但在不熟悉环境的情况下,他确实有被人随手杀掉的可能,虽然只有一点点。

太宰治见状立刻意识到了芥川的妥协,又开始作怪,“本来以为跟着芥川可以吃好玩好,毕竟芥川现在看样子就是一个有钱人嘛,结果居然是苦修士作派,出门就往深山老林走。残念,芥川什么时候开始喜欢露宿荒野了。”

芥川没回答,他现在确实更喜欢在野外生活,和金分别后,除了偶尔做赏金猎人在都市奔波,其他时候芥川都会在人迹罕至的地方生活,现在的他,已经是一个荒野求生大师了。

自从吸收圣杯黑泥后,他对于人的情绪过分敏感,走在人群中就有无数的呓语在他耳边回?响,除了金,他遇到的几乎所有人都有着污浊的欲望色彩,只有金的欲望颜色是明朗的、光亮的。

他现在对于和人类相处已经很厌烦了,人类不经意间许下的种种愿望实在让人很难接受。

芥川知道这其实不是人类的问题,有光明就有污浊,人心中总有难言的地方,人言论迹不论心,是他在擅自窥伺人心?的阴暗。

但是真的很讨厌,人类的欲望真的太多了,干净的亮闪闪的心?愿只在偶尔的温柔时刻,这一点点的美好完全不足以压倒庞大的欲望。

对于太宰治不怎么隐晦的试探,芥川没回答,他猜测太宰治已经看穿他了,这让他感觉有点狼狈,还有点愤怒。

我已经不是原来那个追着你的芥川龙之介了,为什么我还要在意你的看法呢?我有了做自己想做任何事的权力和力量,为什么还要在意一个抛弃我的人的想法。

往事像影子一样纠缠着他,真是令人痛恨,他想和所有事情一刀两断。

眼前的太宰治眼神透亮,似乎能看到他心?里去,“芥川君不愿意见到我吗?”

芥川没说话,用沉默应答了这个问题。

他似乎瑟缩了一下,说:“其实我是真的,真的很想见到芥川君的。”

然后围绕两人的是大片沉默,芥川自然不可能相信他的鬼话,太宰治似乎也没有要再开口的意思,树枝在火焰中哔啵哔啵的响着,或许它们是有些寂寞,所以在生命最后时段,用旁人无法理解的语言兀自沟通。

真是奇怪啊,太宰治这样的人,居然也会?害怕,他恐惧的心?情冲破自己设置的防线,让芥川察觉了出来。

从刚见面时,芥川就一直无法感应太宰治的情绪,他读取愿望的能力在太宰治身上像失效了一样。对此芥川一点也不惊讶,操心?使连这点控制情绪的能力都没有才奇怪。

但现在他的恐惧却让芥川察觉到了,有点软弱,但并不难闻,有点像樱花做的水润点心,冰凉凉的,也没什么甜味。

芥川躺在地上,他刚刚在树林里收集了些树枝,垫了两个床铺。太宰治默默跟在他身后打下手,他懒得搞一些更舒适的住处,反正没有蚊虫生物敢接近他,温度和床铺的柔软度对他也毫无区别。

但太宰治也毫无怨言就很奇怪了,叛逃和侦探社时怎么样他不清楚,但在Mafia时,太宰治的吃穿用度一向奢侈,所有人也默认这是应该的。

他曾经给太宰治订过?最?奢华的酒店,买过最?贵的食物,而太宰治吃了两口就恹恹扔掉,说:“诶,吃起来也不怎么样嘛。”

他曾经与太宰治共度了那么久的时间,从第一次见面起,太宰治就成为他永恒的丰碑,他曾经什么都不用想,只要追逐他就够了。

够了,不用想那么久之前?的事了,就这两天,等那个召唤他的人撑不住死掉,太宰治就会?消失在他的生活中,永远不再见面。

芥川很认真的考虑回?去之后离开横滨的可能,真的,过?往的一切都让他厌倦。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下午看到袁隆平逝世的消息,很难过,我心中永远的伟人。又去翻他之前的视频,有生日的、讲话的、工作的,忍不住哭了好几场。真是奇怪,看他离去的消息时不怎么痛苦,可看这些他还在时的影像却让我意识到,他是真的不在了。

泪已经又流下来了,以后我一定好好吃饭,不浪费粮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