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行了不知多久,终于靠近金乌所葬。
抚辰伸出两根手指,敲击着面前透明的灵气屏障,属于抚辰的深蓝色灵气落在屏障之上,荡起圈圈涟漪。
“走不通了。”抚辰收回手,“我们已经绕着这儿打了两个圈儿了。”
唐梨眠用断水漫不经心地碰触着屏障,这应该又是个阵法,而且是比宫殿内和幻境更高深的阵法。
但既然是阵法,就会有设阵的痕迹,只要找到就能研究出对应的破阵之策,现在的问题就是,从这屏障上完全看不出是什么阵……
季观情看向沉思状的唐梨眠,“桃醒姑娘有主意吗?”
唐梨眠思路猛然被打断,有些不悦,“我只能猜测这应该是某种阵法,但对应的破解之策却毫无头绪。”
季观情若有所思,“阵法啊,我记得戈乌素生前便是出了名的符阵大师,一路走来我们也遇到不少精妙的阵法,隐约也能摸到些他的风格,我总觉得这个屏障不像他的风格。”
唐梨眠点头,的确是这样的,不论是宫殿里的诡异的机关阵法,还是剑冢内部的幻境,都是步步杀机,一个不小心就是死路一条,很符合戈乌素心狠手辣的性格,但这个屏障似乎就是单纯地阻止他们前进。
思路陷入死区,唐梨眠转而在心里问向吨吨,“吨吨,你能看出这是什么阵法吗?”
吨吨,“抱歉,眠眠,我无法推导不在数据库的事物。”
唐梨眠,“没关系。”她也是试试,吨吨给的陵墓资料内也只是提到了剑冢,剑冢内部则是没有半点消息,这也是她毫无准备中了幻境的原因。
而且,唐梨眠摸了摸断水。
她记得在被幻境蛊惑之前,断水和她有着很强烈的共鸣,现在那种共鸣也消失了,她没办法像刚才那样感知断水的情绪。
“小心!”
突然而来的危机摄住唐梨眠心绪,季观情一个闪身挡在唐梨眠身后。
那是一个身着素衣的少女,看上去不过双十年华,眉目凌厉,气质凶悍,她手上握着一把木剑,被季观情死死握住。
少女丝毫不恋战,一击不中,直接弃剑而逃。
吨吨看到少女面容,神色大惊,赶紧跑到唐梨眠身边,想告诉她少女身份。
下一瞬又是一把剑飞来。唐梨眠避开木剑,提刀迎向剑来方向。
那少女本隐着身形,见唐梨眠追来,不闪不避,召回木剑与断水对斩,刀剑相接,木剑瞬间断开。
断水携带者庞然灵力,对准少女砍下。
吨吨骇然,在唐梨眠心中疯狂大喊,“别砍,这是樊宓!”
刀锋止于樊宓脖颈不过半寸,少女鬓边垂下青丝被刀气划断,柔烟般落于刀面。
吨吨松下一口气,还好唐梨眠灵气收放自如,猛然收刀也没有受到任何反伤。
季观情立刻上前牵制住樊宓。
樊宓紧紧盯住唐梨眠,“阁下用的是玄云门剑法。”语气斩钉截铁,她是玄云宗主亲传弟子,当之无愧的剑术天才,一眼就认出唐梨眠用的是本门剑法。
但让樊宓惊心动魄的,不是唐梨眠用刀使着剑法,而是她提刀上前那一瞬间,仓皇涌上心头的熟悉。
熟悉得让人落泪。
这厢樊宓刚被止住,那厢突然又冒出个人,那人穿着和樊宓一样的素衣,却破破烂烂,染着血迹,背上还背了个半死不活的男人。
“这位道友,手下留情。”那人神色狼狈,气喘吁吁跑了过来,“在下玄云门杨耀阳,这位是本门大师姐樊宓,刚才误认为道友是邪修,冲动之下直接动了手,海王道友海涵。”
唐梨眠身体一僵,她完全没想过会在剑冢见到这两个人。
唐梨眠在玄云门七年很少走动,也没有几个熟人,眼前杨耀阳算一个,樊宓虽只有几面之缘,却也是因为她才会进入玄云门。
唐梨眠心中后怕,当初她失明,所以也不知道这些人的相貌,只能听声识人,若不是吨吨阻止,樊宓现在绝对会被她劈成两段。
杨耀阳出示了他玄云门身份令,表明身份,又再三解释缘由,抚辰也拿出了危楼的星辰令,星辰令一面绘制着朱雀星图,张宿大亮,另一面便是张宿对应的张月鹿。
杨耀阳,“原来是危楼星辰使。”危楼和玄云门一贯交好,他爹还经常找翼火蛇喝酒,老熟人了。
唐梨眠:这位首座到底还有多少身份是她不知道的?真正的张月鹿知道他们首座拿着自己令牌出去骗人吗?
二人寒暄半天,总算解开误会,可等杨耀阳委婉的请求季观情放人时,男人却仍是面色冷凝,扣着樊宓不放开。
季观情胸中恐惧与怒火暴虐肆意,若不是当着唐梨眠的面不好动手,樊宓已经身首异处了。
唐梨眠拍拍季观情手臂,他才放开樊宓。
樊宓跌跌撞撞站起来,执拗望向唐梨眠,“姑娘持刀,为何用的却是玄云剑法?”
杨耀阳没有看到刚才那段交锋,此时见樊宓如此直言,还以为她是剑痴劲头上来了,赶紧拉住樊宓。
樊宓目光沉沉,“姑娘像我一个故人。”
唐梨眠:……
若樊宓不是个女孩子,她都想调侃一句这搭讪技巧真老套。
季观情闻言,眼神逐渐阴冷,刚才他就应该给樊宓下点咒。
杨耀阳更加崩溃,之前与邪修作战,他与牧蕴之都受了不少的伤,又加之幻境摧折,他能破幻出来已经精疲力竭,而牧蕴之破幻后直接突出一口血,到现在都没醒过来。
唯独樊宓,和邪修打架越大越兴奋,杀得兴起,幻境对她根本不起作用——这位狼人一入幻境就拎着剑把见到的人都砍了。
方才樊宓发现屏障边有人,以为也是邪修,抛下他俩直接中了过去,他背着牧蕴之好一会儿才赶上来……
现在他们说开了,樊宓一句话让气氛瞬间跌倒冰点,甚至还说什么“像故人”,他简直要给这位姑奶奶跪下来了,没看到那个季公子衣服要吃人的样子吗?
还好唐梨眠终于是开口,“在下曾救过一位玄云仙长,得他指点,学了一两式剑招。”玄云门为修真界第一剑宗,不似小门小派那般敝帚自珍,从不介意剑法被外人学去。
“至于您所谓的故人,在下不知,可能在下面容过于大众,谁都像几分?”
樊宓,“不会,姑娘很漂亮。我那位故人很好看,是千金榜的有名的美人。”
唐梨眠:别吧……
樊宓继续道,“相比您也听说过她,她叫唐梨眠,是……”
“够了!”季观情阴沉沉地打断了樊宓的话,“你们既然是玄云门的弟子,怎么会独自跑到剑冢来?还有邪修又是怎么回事?”
因为季观情语气太过不客气,杨耀阳脸色也有点不好看,他承认是他们先动的手,他们理亏,但是这仿佛审讯的语气是什么意思?他上来就表明了玄云少主的身份,季观情撑死不过一个危楼星辰令主,横什么?
这两帮人要不是脾气不好的,要不是就是不会说话的,只有抚辰来和稀泥。
杨耀阳不情不愿地说着他们一路的经历,同时抚辰也把他们知道的信息告诉杨耀阳。杨耀阳三人比抚辰他们早一步进入剑冢,却在剑冢内遇到邪修,差点全军覆没,还好樊宓力挽狂澜,一个人将所有邪修斩于剑下。
听完杨耀阳他们进剑冢的原因,抚辰脸上神色都绷不住了,“所以你们费尽千辛万苦,下了陵墓,又闯入剑冢,就是为了取一把剑仙铸造的神剑?”
玄云门什么时候对弟子这么苛刻了?连自家的少主和首徒所需的佩剑都供不起,还要人小孩儿自己出来找?
樊宓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我的剑在这里,我当然要来拿。”
抚辰不解,“你的剑在这里?”
唐梨眠却瞬间理解,在原剧情里,樊宓没有进入玄云门,而是在二十岁那年杀父弑母,孤身一人闯入剑冢,拿到属于她的十步剑,以杀入道。
现在樊宓是玄云门的大师姐,按道理不会缺剑用,却仍然来到了剑冢。
这难道就是命中注定吗?
“那你们是为什么来这里?”
抚辰,“诶,我们来这里的原因,和姑娘那位故人有点渊源。”
樊宓眼神凌厉,“什么意思?”
“那位唐姑娘的母亲,因意外被阴兵掠取魂魄,我们是来这儿取鬼符救她的。”
杨耀阳追问,“怎么回事,唐夫人也被阴兵掠魂?”
唐梨眠心道,原来如此。
抚辰,“也?”
杨耀阳这才放下他背上的人,“这位是缀梦城主,牧蕴之,他的夫人也是被阴兵掠走魂魄,所以才会和我们一起进入剑冢。”
唐梨眠早在缀梦就听闻,缀梦城主和一男一女两个剑修一起离开,想来就是他俩。
杨耀阳笑着,“咱们还真是有缘啊,不知道唐夫人现在情况如何。”
抚辰,“唐夫人已经昏迷半月有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杨耀阳,“不急,现在就差这么一步了。戈乌素的棺材埋在金乌底下,离我们没多远。”
抚辰摇摇头,敲着屏障,“有着屏障,我们根本进不去。”
樊宓看了看屏障,一剑刺上去,“打不破。”
唐梨眠看着樊宓用的剑,突然问道,“这里有这么多剑,樊姑娘没找到属于你的那把吗?”
樊宓,“找到了,但是拔不出。”
剑冢的剑都插在地里,使多大的劲都纹丝不动。
“这样啊……我想我知道怎么破阵了。”唐梨眠恍然,她先入为主,以为这里所有的阵法都是戈乌素设立的,却忘了这剑冢本来是剑仙埋葬金乌之地,这阵法,也应该是剑仙所造,防止金乌逃窜。
“怎么破?”抚辰惊讶,唐梨眠刚才的问题有什么奇妙之处吗?
“很简单,”唐梨眠指向荒原,万千把神剑零落其间,“这些剑就是阵法。”
“我听闻危楼有一种星辰阵,曾用来封印上古凶兽,烦请玑衡道长看一看,这地上的剑与星辰阵排列是否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