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13

作者有话要说:

为了推歌所以作话放前面了:本章BGM-IstheresomewhereBY:Halsey,有兴趣可以找了边看边听,主要是听2:00以后的部分=v=

(结尾出现的人之前有稍微提过的哦,大家可以翻前面的看)

另外感谢“灼”小可爱的又一瓶营养液,谢谢!!感谢在2020-09-2823:51:37~2020-09-3023:50:3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灼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陈元洲感觉到有冷气吹在脸上,闭着眼挣扎了一下,还是醒了。脑袋昏昏沉沉的,动了动身子,感觉到安全带绑在自己身上。

意识回笼,他想起来之前发生的事。

昨晚挺高兴的,和几个朋友玩到凌晨四点,结果睡到八点多就被闹钟叫醒了,这才记起来许知白九点钟会来接他们。

几个人胡乱收拾了一番,陈元洲走的时候甚至还把手机落在了床上,最后是田昊昊提醒,他才想起来。

到了楼下许知白已经等着了,其实车子挺宽敞的,但陈元洲昨晚就在心里预演了好几回,径直走去拉开了副驾驶的门。

车里有许知白身上的那股香气,车载音响在放歌,是许知白在微博上分享过的歌单。原本昨晚陈元洲都想好了,上车以后找点话题,和许知白聊几句。可他太困了,原本正襟危坐的身子慢慢歪到一边,靠着车窗玻璃就睡着了。

等他醒来,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他往窗外看,是某个地下停车场,光线有些昏暗,远处的广告牌亮着灯,陈元洲视力不错,眯起眼看了看,原来这里是某个市中心的大型商场的停车场。

“醒了?”

身后有人在说话,是许知白。

陈元洲转头,看到她一边把手机锁屏放进包里,一边看向自己。

他还处于混沌状态,直直地盯着许知白,并没有意识到要稍微收敛一下视线。

许知白的眼睛对上陈元洲的注视,眨了一下,保持住看过来时的那个动作不动了,也没说话,两人就这么在昏暗又狭窄的车里对视了起来。

陈元洲的脑子里像是装满了水,沉甸甸的,什么思绪都隔着水变得模糊。有一条潜意识在吐着小泡泡说,现在这个情况好像不太对劲,不能再这么看下去了。

但他的视线完全没办法挪动。

许知白微微垂着眼睛看过来,嘴角没有带着平时的那种上翘的弧度。

如果说之前看向许知白的时候,陈元洲感觉自己像被引力牵扯住的小行星,是单方面地被吸住无法离开。

这一刻,他却觉得那种牵扯的力变得像是在拔河。许知白在看着他,不再把视线放到别处,时间一秒一秒过去,那根无形的系住的绳子被绷直了,而且随着两端力的拉扯变得越来越紧绷。

陈元洲也在这过程中越来越清醒,当他彻底清醒,意识到两人在保持对视的时候,已经无法强制自己去把目光移开了,那根绳子一下子变化成脑中的一根弦,仿佛一旦动动眼珠移开目光,那根弦就会绷断。

感觉像过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但好像又只有几秒钟一样短暂,许知白突然动了。她往陈元洲这边倾了倾身子——那股香气一下子浓郁了不少,陈元洲下意识地抽了抽鼻子,好像是薰衣草的味道——许知白伸了一只手过来。

他僵了一下,余光瞥见她纤细而雪白的手腕上戴着的银色手镯。

那只手绕过他的身体,放在了他面前的空调口上,然后调整了一下出风口,让风变得小一些。

“空调风冷,别感冒了。”

接着她转过头去开车门。

“你那两个朋友带着你的行李先去俱乐部了。我不是说请你吃饭吗,当时看你在睡觉,就没叫醒你,直接开车过来了。”

陈元洲顿了一下,才开口说话,出声的时候嗓子有点哑。

“我睡了很久吗?”

许知白已经下车了,转过身来要关车门,再看向陈元洲的时候又是那种笑眯眯的表情。

“没多久。快下来吧。”

循着路标找到电梯,一路上陈元洲都走在许知白身后半步左右,进电梯后找了个角落站着,许知白背靠电梯轿厢,侧对着他。陈元洲插着兜在那儿假装看手机,其实心里乱得厉害。

随着电梯上升,进来的人变多了,轿厢里有些挤。人群压过来,他抬起头,看到许知白退无可退,有些尴尬地别过头缩着身子。

陈元洲没多想,对她说了一声。

“站我这里吧。”

他本来想伸出手把许知白拉过来,但动了动手指,又有些不好意思,就往前挪了挪,给她腾出自己身后的一点点地方。许知白犹豫了一下,但她面前的那个中年男人在这时转了个身,鼓起的肚腩朝着她,堪堪要蹭上来。

她赶紧贴着轿厢壁小幅度地移动过去,陈元洲感觉到后背抵住了许知白的肩膀,小小一块接触的地方成为了未知的背后世界里唯一清晰的一点。

他也不玩手机了,手插着兜抬头看电梯楼层的数字跳动。许知白在他身后,看不到他仰头的时候喉结动了动。

陈元洲把身子往前倾了倾,那种触觉立刻变得很浅淡,他在那一小块地方完全分开之前却又停住了,留着一点若有若无接触着的感觉。

许知白身上是有香味的,但他太紧张了,离得太近,呼吸也放轻了,直到电梯门开了,大家走出去,他放慢脚步让许知白先走,她擦身而过的一瞬间,才又重新闻到那股熟悉的香气,薰衣草柔柔的味道,像什么毛茸茸又温暖的东西拂过他的嗅觉神经。

仍旧是落后她半步,陈元洲一偏头就可以看到她的头顶,乌黑的头发用米白色发圈盘起来,再往下是和发圈一样白的脖颈,有几根没被盘进去的碎发戳在那里。

陈元洲意识到自己的目光不该乱放,又赶紧移开了视线。

要去的是一家日料店,走到门口的时候陈元洲才反应过来,他自始至终都没问过许知白要带他去哪里,只是一味地跟在她身后走。

“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C市的菜很多都比较辣,你是北方人,怕你吃不了。”

入座后许知白翻开菜单,和陈元洲解释着。

“这家我以前经常来,如果你不爱吃生的,可以试试他们家寿喜锅,还有拉面也不错。”

服务员来了,站在旁边,许知白对着她报了几个菜名,每说一个就问问陈元洲,能不能吃。

陈元洲点了几次头,觉得自己这样子有点傻,干脆说,“都听你的,我没忌口。”

许知白于是没再问他,他就低下头,装着玩手机,其实在竖起耳朵听许知白说话,这家店挺安静的,卡座之间隔断得很好,四周的客人说话的声音都很小,许知白也放轻了声音,说话语气柔柔的。

点完菜以后服务员离开,两人面对面坐着,一时间谁都没开口。

许知白看了一会儿手机,从包里翻出个小化妆包。

“我去卸个口红。”

陈元洲抬头看她,这才注意到她的嘴唇,唇瓣润润的,比平时的颜色要嫣红一点。

他对这种东西不是很敏感,也看不出女生有没有化妆,许知白这么一说,他才想到去看。这一看立刻觉得原本平静下来的内心又有点翻腾,于是胡乱点头说了声你去吧。

许知白于是站起来走开了。

-

洗手间的灯光打在脸上,许知白用卸妆棉轻轻地抹嘴唇。

她其实没有吃饭前卸口红的习惯。

但是今天一切都有些不对劲,她坐在座位上,甚至有点不敢再和陈元洲对视。所以像逃一样地,她找了个借口离坐。

到底是怎么开始的呢?

是从她目送着陈元洲的两个队友下车,转头看到还在熟睡的陈元洲开始的吗?

他应该是真的很累,闭着眼睛发出很轻的呼吸声,头靠着车窗,许知白望过去的时候,能看到他作为十七八岁的少年已经有些锋利的下颌线。

直到车开进停车场,找到车位停好,他都没有醒。许知白原本想叫陈元洲起来,转头凑近了他一点,看到他闭上的眼睛覆盖着的长长睫毛,往下一点是那颗很浅的痣,鼻子很挺,流畅的一条线下去,然后是嘴巴,上嘴唇薄一点,下嘴唇厚一点。

许知白意识到自己在看什么的时候,立刻又往后退开了,她翻出手机和宋妍发微信。

“你出的什么馊主意,我干嘛要单独请他吃饭,发消息的时候还用‘姐姐’这种词。”

对面消息很快回过来了。

“你要摆出女神范儿啊,请吃饭的漂亮姐姐,听起来就很让人向往的样子[黄豆人捂嘴笑]”

许知白觉得有点不对劲,说不上哪出了问题,但她知道自己不该没事儿去偷窥男生的睡颜,还把脸从上看到下。

正想给宋妍回点什么,陈元洲醒了,许知白僵住,感觉到陈元洲在副驾驶上动了动,她转头去看,看到的是他的后脑勺,头发被睡得有些炸毛,脑袋顶上还有一撮翘了起来。

“醒了?”

许知白原本想说点什么,好消除掉刚才在心里出现的那种不对劲的感觉。

结果陈元洲转头,一双眼角垂着的狗狗眼,带着刚睡醒的迷茫,就这么盯着自己看了过来。

停顿。

像转动着的陀螺被手指按住,画面静止不动,录音磁带卡在某个位置,声音戛然而止。

她能看出陈元洲的眼神变化,一开始是没睡醒,朦朦胧胧地看自己,用那种很像小狗的湿漉漉的眼神,接着慢慢清醒过来,眼睛睁大,光照进去像点亮了星星,他应该是有点紧张,瞳孔微微地抖,但没有要移开的意思。

许知白突然有了想把他头顶翘着的那撮头发抚平的想法,就像她面对自家那只拉布拉多的注视的时候,会忍不住去摸它的脑袋。

她下意识地往前倾身子,打破凝固住的奇怪气氛。但手伸过去的一瞬间立刻反应过来了,于是偏移方向,改为去调整空调的出风口。

她转身开车门的时候,停车场湿热的空气灌进来,让她从车内那旖旎的氛围里抽离出去。

接下来是去吃饭,要以一个前辈兼小偶像的身份,好好地对新人进行谆谆教诲。她在心里这样安排着,走在前面,带陈元洲找到电梯。

结果电梯里,那种奇怪的感觉又蔓延上来。

陈元洲让自己站在他身后,许知白站过去的时候才感觉到,他是真的个子很高,上一次认出他的马甲时站在他面前追问他,这次离得更近了,肩膀抵住他的后背,许知白都没有抬头,面前是陈元洲挡住光的一片阴影,她低头看着陈元洲的衣摆。

许知白彻底觉得,宋妍出的主意是真的很烂,这一路上心头不断泛滥出其他的奇怪情绪,这可不是好兆头。

干脆就跑到洗手间来了,卸掉口红后对着镜子深呼吸,下决心出去以后要端着点架子,掌握好主动权,做一个亲切又带点距离的前辈。

许知白昂首挺胸走出洗手间,往位置上走,走到一半听到有人喊她。

她转过身去,原本挂在脸上的完美笑容僵住,差点绷不住裂开来。

是那个人。

给她短暂的恋爱生涯里带来的痛苦远大于快乐,打击伴随着甜言蜜语,像是在伤疤上抹了蜜再割开,每一次提到分开都会被恶狠狠地威胁,又转眼会眼含泪水地恳求自己,即使是最后下决心分开,场面也极其难看,最后就算删干净了联系方式,却还会因为生活在一个城市里而常常害怕再和他碰上。

这三年来,几乎是带着催眠和自我强迫,她已经快彻底忘记他了,每一次想起来时也觉得C市那么大,这辈子或许永远不会再见面,又或是觉得自己比起当时成熟了,就算再面对他的时候也可以落落大方,不会和之前那样感觉到窒息一样的紧张。

于是才慢慢放松警惕,开始在以前喜欢待的地方活动起来。

他穿着休闲夹克,头发留长了扎起来,是他自己标榜的艺术家做派,嘴角老挂着痞气的笑容,看谁的时候都带着侵略性。

“整整三年多,许知白,又见面了。”

“你不会认不出我了吧?我是石启。”

他走过来,伸出一只手,要和许知白握手。

许知白几乎是竭尽全力才控制住自己不要立刻转身逃跑,那样是提前宣告自己的失败,宣告她的软弱。

她没有和他握手,稳住身体,让自己不要发抖,用尽量平稳的声音和他说:“失陪。”

她侧身绕过他,往座位上走。

石启在她身后愣了半晌,哼笑一声,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