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章:
韶初寄下意识地想要后退两步,但是她内心挣扎了一下还是稳稳当当站好。她怕什么?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就是头不能低。
边致站在她面前开口了:“我第一次来这里,不知道怎么走,你带我一下吧。”
“……”韶初寄一口盐汽水噎在喉咙,这人睁眼说瞎话的本事恐怕要到天怒人怨的地步。就这些地方,随便走走都能看到什么“联度达专项扶贫项目xxxx”、“边致小学”、“……”诸如此类的东西。
而且随便拉一个当地人,都知道眼前这位二十七八的装嫩老男人,就是他们口中的“可怜的边致同志”。
韶初寄真想问他一句“你到底要干嘛?能别玩这些山路十八弯的套路吗?”
但是她知道,谁先失了风度,谁先沉不住气,谁先露怯,谁就输了。
和边致玩心理战术,排在首位的一定是“耐心”。
所以韶初寄深吸一口气,然后换了一副面孔,婊里婊气地说:“真是好可惜啊,我也是第一次来这里呢,本来还想边总带带我,看来不行了呢。”这是边致最讨厌的语气。
边致表情有点奇怪,视线落在韶初寄脸上,仿佛要盯出个什么似的,看得韶初寄脸有些发烫。
“我对这地方挺熟的,带带你吧。”边致笑眼弯弯。
韶初寄:“……”石化。不讲武德!
于是韶初寄被迫跟着边致到处在县里的几个镇上里闲逛,很多地方是她之前没有看到的,边致只是沉默地带着她走,也没跟她搭话。
不过倒是有很多当地人跟边致打招呼,韶初寄就在后面不尴不尬地看着。
经过一个转角后,又遇到上午那个织毛衣的大婶了,这回她手里拿着毛线鞋在织,老远声音就传过来了:“早上才说很久没来,结果现在就来了。”
“诶,这不是那记者小同志吗?这就是边致同志啊,快拍拍他,老帅了是不是?”
“我们村最靓的仔跟边致同志站一起,那真不够看的。不过记者小同志对不住了,边致同志真不能介绍给你。”
韶初寄:“……”快别说了大姐姐。我不要,我真不要。
边致终于舍得给韶初寄一个眼神,那眼神仿佛在说“记者小同志?要村里最靓的仔?”
韶初寄淡定地敷衍了过去,然后走在了前面。她要借着这个机会摆脱边致。步伐加快,很快绕过了几个弯,就看不见边致的人影了。
她靠在墙上松了一口气。真猜不到边致在想什么,到底要干嘛?
她最怕边致的行为不清不楚,总给人朦朦胧胧的暧昧感。她知道边致“温水煮青蛙”的厉害,不知不觉,甚至莫名其妙就跳进了他给的碗里。
一开始毫无察觉,甚至觉得美好,并且乐此不疲。可不知不觉间,觉得烫的时候,就仿佛中了他的幻术,情愿陷在又烫又甜的水中,不想跳出来。等到完全沉溺进去的时候,已经烫得身躯发疼,跳不出来了。
回到民宿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她今天在这里住一晚明天最后走两个县就坐凌晨的飞机回魔都。
晚饭是吃的当地有名的特色菜,一边吃一边给黛咪姐发消息:“看,好吃。”
黛咪姐没理她。
韶初寄又发:“我明天就回来,别生气了。”
还是没理她。
韶初寄:“我收获很多,肯定没白跑。”
终于黛咪姐回她了,发的一张照片。拍的是一块五十厘米长的尺子。然后说:“回来打烂你的手。”
韶初寄[害怕jpg.]
吃完以后正准备整理笔记,却看到电视机下面的柜子上放着一本册子。走近了一看,册子上写着《联度达集团包县扶贫历年变化宣传手册》
她好奇地翻开了足有五十几页的册子,里面图文并茂,从五年前开始投资的第一批项目开始,一直到现在。每一个月都有变化,每一年变化更明显。五年下来,目前看到的“保巍县”跟五年前的“保巍县”,改变大得仿佛不是同一个县。
韶初寄愕然。
当地的人都很感谢边致。不管边致在魔都的资本圈里有多少对手,有多不被人待见。他做的这些,都无可指摘。
他做的是功在当代,利在千秋的事。甚至找遍全国像他这样的企业家,也找不出几个来。
她没办法去评价边致这个人到底是坏的,还是好的。
她只能说边致太特立独行了,边致的感情维度也很多。能够冷漠得毫无感情,也能够博爱得出资几十亿扶贫利民;能够逼得对家无路可走,也能够屡次对个别人妥协;能够在订婚当晚说出那种话伤了她的心,也能够给她独一无二的浪漫。
韶初寄很心烦。
次日一早她继续出发坐车去另外两个县,这次为了节省时间,她租了一辆自行车,在晚上八点前把两个县大概看完。然后马不停蹄去赶凌晨的飞机。
说实话,她对飞机还是有阴影的。从魔都飞往这个省的途中,她全程精神高度集中,直到下了飞机才放松下来。这次坐回去也是一样,根本紧张得就睡不着。
坐着出租车回到聚铭欣公司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三点多钟了,即使已经很困,但还是不忘从头到尾洗漱一番。
第二天睡到了十一点钟,她洗漱之后去八楼吃工作餐。
电梯刚在八楼打开,就听见熟悉的声音在吵架互怼——
“做了就做了,有什么不敢承认的?”何与烟说。
何与烟继续说:“你不是一向敢做敢当吗?怎么,你为了报复我们,让韶初献身赞助商这种事不敢承认了啊?”
黛咪姐:“我他妈……”
“你怎么骂人啊,我们不过就是说了事实而已。”益姜姜那声音好像要委屈哭了。
何与烟见缝插针,一点也不给黛咪姐插话的机会:“要不是你用人脉找到途径,不然就凭韶初一个什么背景都没有的小网红,能参与两大网红的顶级直播?”
益姜姜:“黛咪姐你为了报复我们也不用用这么下流的手段吧,人家韶初也不过是个22岁的女孩子,哪里能被那些四五十岁的老男人玩呢?”
韶初寄:“!”怎么一起床就遇到这糟心事?这俩货能不能安分点?
“好酸啊,柠檬成精了吗?”
正在吵架的三人齐齐望过去。
何与烟一看到韶初寄心里就燃起更旺的火。一定是韶初寄给黛咪姐告状说她投靠杰西卡,所以黛咪姐才不要她的。然后就一人独占黛咪姐的资源。
要不然资本圈顶级拍卖会、网红圈顶级直播她也能拼一个。只要她参与了,哪里轮得到韶初寄上热搜受关注?!
益姜姜轻轻掩住惊讶的小嘴:“呀,初初,这几天你不在,我都快急死了,真怕你被那些老男人……”后面的话她似乎羞于启齿。
虽然几人来得早,但是这会儿也有不少公司员工来了看热闹。
韶初寄:“老男人?你们是说边致吗?”她甜甜一笑,“看来你们还不知道这两个直播的赞助商是联度达。”
何与烟和益姜姜一愣。
黛咪姐马上大声地说:“我们韶初这几天和边总一起去了xx省的几个县旅游呢!看看你们这副嫉妒得面无全非的嘴脸,什么恶心、栽赃的话都编得出口。”
“尤其是你,”黛咪姐指着益姜姜,“装得跟个小白花一样假惺惺,作呕!滚!”
此时周围的员工吃瓜吃够了,这才来充当和事佬嘴上调解几句。
韶初寄笑得甜美可人,似乎把那两人衬托成了跳梁小丑。拉着黛咪姐一起进食堂吃饭。身后传来何与烟愤怒的声音:“等着吧,韶初你别得意,有你翻不了身的时候!”
她手上韶初寄的黑历史多着呢!
吃完饭以后,黛咪姐拉着韶初寄回她房间,关上门之后,小声说:“那小道消息是真的,边致真的把盛巫伦的拍卖公司收购了,关键仅用了一百万,完全是贱卖啊!再怎么那拍卖公司市值也是三个亿,听说可把盛巫伦的爸爸盛邦雄气得不轻。虽然只是他们朝向集团旗下的一个公司,但再怎么说面子过不去啊。”
韶初寄惊了,一百万就收购了?边致手段越来越狠了。而且在收购这么大个公司期间,边致还有时间和心情坐飞机去xx省里的乡镇里瞎晃。
服了。
黛咪姐:“现在资本圈都流传开了,但是新闻被盛邦雄强行删了,太丢人了。边致也是当代狠人啊,好哥们说坑就坑一点不含糊,盛巫伦恐怕要被资本圈笑话一阵子了。”
“不过我担心的是,”黛咪姐瞅了瞅韶初寄,“你说这么一个利益至上连哥们都坑的狠人,为什么会指定你参与联度达电商项目呢?只要边致开口,什么顶流、影帝的,不都得卖他个面子去直播吗,你一个籍籍无名的小网红凭什么呀?那俩小贱人刚才一起怼我的时候,我还真不知道怎么反驳。”
韶初寄其实早就想过这个问题了,这可能是边致整人的另一种形式,不过她还没猜到为什么。而且黛咪姐还不知道自己已经得罪边致好几次了。
“他的行事作风向来没有章法,我们又怎么猜得到呢?”韶初寄打算敷衍过去,她走到沙发上坐下,“不过我觉得,不管边致的目的是什么,我们首先得保证自己的利益最大化。”
“什么意思?”黛咪姐站着看她。
韶初寄悄悄把沙发上那尺子藏了起来,说:“我想……让两家一起直播。”
黛咪姐表情僵了,下一秒她就到处找东西:“我尺子呢,老娘今天要打烂你的手!说的什么狗屁话,还嫌事不够大呢。你不知道那两人水火不容不能同框啊,你不知道边致是投资商啊,你想连累公司连累我也被网友撕上天啊?!我尺子呢!”
韶初寄藏着尺子故作淡定:“黛咪姐,我是为了各方着想。因为我认为这次两边的货结合起来卖效果更好。”
其实,她还有另外的想法。
黛咪姐找了一圈都没找到她那五十厘米长的尺子,喘着气、插着腰走到韶初寄面前:“就先不说那俩老死不相往来的大咖会不会被你说服,我就问你,边致会答应吗?他是两个项目的投资商,你敢不听他的安排?你擅自做主,不是打他的脸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