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刚才是我考虑不周,这里环境怎么样?不会有人再打搅我们了。”
面前说话的相亲对象谢忱有着极具沉稳安定的信息素,萧可从刚才被那群狂热的吃瓜群众吓着,到跟着这人到钻石空间的顶楼用餐,再到现在入座私人包厢,那种醉醺醺的恐惧和不安都像是上辈子的事情,逐渐被对方霸道且无孔不入的略苦信息素包裹,将那糟糕的情绪从他的内脏里剥离。
这应该是好事的,结婚对象果然对他有很强的影响力,能够保护他不受任何人侵害,给他足够的安全感。
他抱着一捧白玫瑰,安安静静地坐在柔软的沙发上,柔软的短发亲吻他的面颊,面颊飞红两抹,瞧着像是极为害羞的模样。
其实萧可并非是害羞,他几乎是有些自厌地抓紧了自己的裤腿。他能感觉得到,自己屁股后面肯定有一团深色的水渍……
他是刚刚坐下来的时候突然感觉到的,这一路也不晓得有没有别人看见。
萧可深吸了口气,怀疑这个一直走在自己身侧偏后的谢忱肯定也看见了,他会怎么想自己呢?
会觉得他迫不及待地想要跟他上.床吗?
会不会感到几分优越?会想:瞧,一个素未谋面的omega,一见我就湿了。
会吗?
毕竟网上都说,alpha很自大的。就像继父颜叔叔,从不许爸爸谈起他过世的alpha生父,自大又傲慢,将爸爸霸占得密不透风,以为这样,就能彻底将爸爸占有了吗?
不可能的,只要他还活着,就证明爸爸和死去alpha父亲曾相爱过。
说起他那死去的alpha父亲,萧可几乎快要忘了其的长相了。
但萧可觉得,他那父亲一定跟天底下其他的alpha不一样,是无比忠贞、无比强悍、无比的帅气。
颜叔叔跟父亲比起来,就是个趁虚而入的小人,是贼!
可贼对爸爸很好,很好很好,这个账该怎么算呢?
“萧先生,你在想什么呢?”
忽地,面前的结婚对象谢先生微微偏了偏头,薄唇微笑着问他。
“啊?”萧可立马回神,不大好意思地抱歉道,“我刚才想到一些事情,对不起,我是不是有点不太礼貌……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是……感觉脑袋乱乱的,好像有点迟钝。”
萧可才不是不知道怎么回事,他知道自己是因为那该死的发热期。
可要他自己在一个陌生的alpha面前说自己发热了,那岂不是跟耍流氓一样?弄得他好像很骚一样,他说不出口。
“是吗?你想要我帮你吗萧先生?”谢忱说着,眼里没有过分被omega信息素影响的迷乱,好像是嗅不到空气里那哪怕被项圈和药物压制也犹如陈酿从土地里渗出的芬芳,是堂堂正正的一名正人君子。
萧可喉结滚了滚,眼睛一闭,赴死般微微点了点头。
不要想太多,就当是一份艰难刻苦的工作去完成就可以了,不管是刚才的蔚来还是现在的谢忱,都只是一份国家分配的工作的老板,永远干这一份工作,给老板当牛做马,就可以换颜叔叔回家陪爸爸度过余生,很值得的呀。
“我……我可以先给家里打个电话吗?”
入职前,人生即将走向另一个方向的萧可大着胆子,向自己未来一生的老板提出了一个小小的要求,他不知道自己此刻是什么表情,但他知道空气里,对面结婚对象身上的信息素越来越浓了,把他骨头都要泡酥掉,像是被人摸了个透。他怀疑自己再不打个电话,就要在爸爸毫不知情的情况下跟这个看上去像是个好人的谢忱把事儿办了。
这里的办事儿兴许不是单纯的临时标记。
萧可有预感,他会被彻底标记。
他正在发热期,对面的谢忱跟他相性数据绝对非常非常高。根据朋友温千谦未婚先孕的例子,萧可觉得自己绝对会被打开孕囊,那个地方……那个地方……
温千谦说第一次的打开的时候会像是要死了一样,会挣扎得很厉害,但没用的,omega的挣扎在开始成结的alpha眼里不值一提,因为他们的后颈会像是雌兽一样被死死咬住,双臂会被举过头顶,被alpha老公单手锁住,他们后背与alpha的胸膛紧贴,不会有一丝空隙,持续的时间会长达六个小时至十二小时。
仅仅只是朋友幸福的描述,萧可就感到无法呼吸。
他无法想象自己跟除了弟弟颜枭以外的alpha亲密接触。
这是种奇怪的心理抗拒,萧可觉得或许跟自己小时候被欺负有关,那个混蛋可太不是人了,有本事欺负他,却没本事对他负责。
当年怎么不咬死他?或者直接娶了他呢?那么有权有势能够逃脱联合帝国的制裁,他的医药费怎么不出呢?害得爸爸被迫跟了颜叔叔,才救回他……
真是窝囊废。
‘窝囊废’谢先生对萧可的心里都在想什么一无所知,像是耐心极好的猎人,对小动物临死前的要求充满大度的怜悯,顺手将自己手腕上的通讯手环递给萧可。
萧可很意外,没有即刻伸手去接,而是负责任的提醒谢先生:“那个……监管我的人说,我需要……确定被你监护,才能跟爸爸联系……”
omega没嫁人前被家长监护,有了丈夫或者未婚夫的话,就被丈夫、未婚夫监护,基本是不能在没有监护人同意的情况下和外人相处,连视讯都需要征得同意。
萧可知道这种法律是在保护omega,毕竟年年新闻上都有不法分子通过高科技诱拐已婚omega,将omega标记洗掉送到偏远星球贩卖。
清洗标记这种反omega精神法的事情,一般情况只会作用在重大过错的omega身上还有寡妇omega身上。
清洗标记就像是将刻在灵魂上的名字一点点抠下来,抠得血肉模糊,而omega的精神力一向脆弱敏感,除了自己的alpha去用信息素触碰会喜欢,其他一切外物的触碰都是凌迟。严重者会死。
而比较温和的清洗标记方法是等omega身体残留的标记信息素自行代谢十年,期间不能被丈夫重新标记,不能被丈夫信息素触摸哪怕一根头发丝,十年后再去清洗,便会安全很多。
萧可永远记得,爸爸清洗标记的那天距离他父亲已经死了五年。
那天下着小雨,他刚刚从医院清醒,记忆一塌糊涂,身上插满了各种管子,哪里都疼,尤其是后颈,疼得他一直掉眼泪,他喊爸爸,爸爸是被颜叔叔搀扶着走进病房看他的。
只一瞬间,他就感觉得到爸爸身上的信息素味道变了,熟悉的淡香原本应与他是亲亲密密,结果却被另一种满是肃杀气息的信息素笼络着,与他隔绝。
他看着爸爸,像是在看一个穿着爸爸皮囊的陌生人,爸爸则被颜叔叔搂着,用一种几乎是偏执的眼神,对他又心疼又口不择言,说:【萧可,你看看你,你到底除了会勾引alpha还有什么用?!】
萧可没什么用,他哪怕做了十几年的beta也发挥不出什么本质的闪光点。
他的皮囊是因为omega的基因,才这样好看的,所以萧可一向讨厌自己的容貌;他的头发发质很软,朋友爱不释手,说像是一团云,但这似乎也不是他的优点,是omega的优点。
他在这些年里,学过舞蹈,借着beta的身份跟同学们同台竞技,老师永远是夸他腰软得跟omega一样,可这对他来说算不上褒奖。
于是他去学摇滚,这是他能想到的最不像omega的乐器,他很努力,架子鼓在他手里很听话,是他身体的一部分,他跟着主唱蒋笙去过美诺热星球最火爆的酒吧表演,台下的所有人都在为他们欢呼,在那样光线昏暗杂乱的地方,气味混杂凌乱,没人闻得到他身上的信息素,没人看得见他的模样,但当他压轴用一场炸裂的打击节奏结束表演时,全场为他欢呼。
那感觉让他迷恋。
可惜后来爸爸知道了,说那些观众在那种气氛里,谁上场都会欢呼,别总以为自己表现得很好,还说他这么喜欢去那种鱼龙混杂的地方,是不是还想被人强行标记?
萧可顿时不想再去,被蒋笙一个电话打过来,也只是敷衍着,说太吵了,不喜欢了。
他又在发呆。
谢忱发现对面浑身都散发着可口美味信息素的omega在发呆,寻常omega发热的时候,也是如此吗?
谢将军英挺的眉头忍不住悄悄皱了皱,一边回答omega的问题,说:“没关系,我们既然见了面,自然从现在起我会对你负责,你放心打电话就是,让家里人放心吧。”一边又偷偷在桌子地下用另一个全息的智能手环搜索关于omega发热期间的一切症状。
他是临时抱佛脚,毕竟一个多小时以前,谢忱根本没有想到这辈子还能看见萧可。
当年这个该死的omega虚弱的躺在病床上,还没见到他,光是嗅到他的信息素就吓得浑身抽搐来着,再然后趁他不注意就全家消失了个无影无踪,自此谢忱便再没有关注过omega的任何事情。
谢忱还记得自己从军舰回主星,要求婚配主脑把自己配给萧可的时候,满脑子都想着怎么将人弄成自己的,逼他想起自己,再不管他要不要,生他十几二十个孩子,让这个该死的omega只能在家里看着他,跟他说话,哪儿也不许去!
他要报复这个当年说要嫁给自己,最后又狠心随随便便忘了自己的萧可!
可现在,谢忱发现自己不受控制地展现自己沉稳优雅的样子,像个花枝招展的公孔雀,被诱惑着搔首弄姿,恨不得甩出自己一沓子工资卡、房产证只求面前的omega看他一眼。
他甚至还去搜omega发热期的症状。
症状有什么好搜的?!每个omega都会来,来了就应该被弄,被弄坏。
酒店房间已经开好了,房间里封闭性很好,里面各种玩具、辅助品、甚至连第一次垫在下头的帕子都有准备。
等萧可打完电话,谢忱就可以很自然的拉着这个处于发热期的omega去酒店了。
这次他不会留情,就算萧可叫死,哭死,他们也会结.合,牢牢的结.合,死也不会分开。
巨大的美味很快就会到嘴里了,但星际年度最受欢迎的alpha将军谢先生的心情却是没有一点儿愉悦。
为什么呢?
谢先生微笑着,看漂亮的萧可咬了咬丰软的下唇,忐忑地跟家里人打电话,却瞬间连对这人的渴望都掺进了几种难以预料的痛苦。
无力的哀伤沉在谢忱不见天日的黑瞳中,黑瞳倒映着一个同样有着机械手臂的男孩掐住萧可的脖子疯狂咒骂的样子:【为什么不记得我?!为什么!就这么不愿意想起来吗?给我想起来!想起来!】
【可可,你看看我啊,我是你的谢忱,我们从小一块儿长大的,你五岁就知道喊我抱要我背了,你看看我,别怕我。】几乎想要立刻坦白自己身份的谢忱咬烂了自己的舌尖。
正在焦急等待语音电话被接通的萧可忽地闻到一点淡淡的血腥味。
他准确的看向对面的未婚夫谢忱,眨了眨眼:“你受伤了吗?”
谢先生摇了摇头,微笑着说:“没什么,不小心咬到自己了。”
赖在萧可身上那只有谢忱才能看见的分裂人格小男孩则将脸埋在萧可的颈间,哭着说:【是的我受伤了,很严重,要可可你亲亲才能好。】
说完,小男孩又目光冷冷地看向谢忱,来了一句:【胆小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