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城主的号召下,城内的百姓很快就分为两部分,年轻力?壮的男子在前面,而妇孺则在队伍的最后。
谢诗宛和柳意帮忙搀扶着上了年纪的老人,一步步带着剩下的人到了近城郊处的一块地?方。
“老婆婆,你?先坐下。”谢诗宛小心地?扶着老婆婆坐在稍微整齐的草墩上。
老婆婆颤巍巍地?坐下,才抬起头看向扶着自己的年轻姑娘,这个姑娘穿着兰花边袖,眼睛大而有神?,莫名让人有着亲近感,可?她皱着眉,不知在愁些什么。
老婆婆把手?搭在这个姑娘的手?背上,问道:“姑娘,你?在想些什么?”
老婆婆的手?上满是岁月留下的折痕,但却也充满着岁月给?予的智慧。
“啊,没什么,就是在想我的夫君。”谢诗宛回过神?,但眼底的担忧却没有减少。
梦中的阿言,好像就是死在了这次的战场上。
老婆婆看向这边的妇孺,她们都是家中的男人现在正在外头杀敌,说不担忧是不可?能的。估计面前这个年轻的小姑娘也是如此。
老婆婆看多?了世?间的分离,开?解道:“小姑娘,很多?事,只要尽力?做了便好,尽力?做了就没有遗憾了。”
“那老婆婆,要是……尽力?去做了,却仍旧没有办法改变什么呢?”谢诗宛的柳眉微蹙,迟疑地?说道。
“小姑娘,有些事的确难以改变,但你?要是不尽力?去做,内心却是要后悔一辈子的。”老婆婆轻轻叹息,想起了人生?数十载里那零零星星的小事,却足以让她后悔一辈子。
谢诗宛的杏眸亮了些,眼中的担忧和害怕都逐渐被眼里的光芒所掩盖,她真诚地?回握着老婆婆的手?。
“去吧,孩子。”老婆婆露出一些超脱世?俗的笑意。
“好。”谢诗宛似乎找到了方向,她脱下最外面的外衫,换上了轻便的戎装。
“阿宛,你?这是要去前线吗?”柳意惊讶道。
前线可?是黑压压的一片大军,就算是成年男子见着都会?腿软。
谢诗宛勾着唇角笑了笑,笑容间充满着诀别的淡淡忧伤,却也有着下了决心要与心中那人一同面对的欢喜。
她抱了一下柳意,说道:“阿意,若是……阿言不幸身?死,我愿与他在此厮守,与他泉下做伴。若是阿言还活着,我愿与他一起迎面抗敌。”
“阿宛……”柳意不知该说什么,此去不知还能否再见。
柳意的泪水从温润的眼眸中慢慢流下,谢诗宛也忍不住有了些泪意:“阿意,来世?我们还做姐妹。要是我死了,请帮我向爹娘和阿兄说道一声,是我不孝,让他们担心了。”
柳意的唇微微抖着,犹豫了一会?,说道:“阿宛,我同你?一起去。”
女子向来温柔的语气带了写坚韧,似水的眼眸坚决许多?。
“阿意!你?不会?武功,太危险了。”谢诗宛眼中满满是不赞同,若是刘简在这,也不会?让阿意去涉险的。
“阿宛,我不会?冲到最前面的,我对阵法稍有研究,或许能帮到你?们。”
谢诗宛摇摇头说道:“刘简也不会?让你?这么做的。”
柳意眼中有些苦涩,沉默些许,声音才不至于那么酸涩:“我只是刘家名义?上的夫人,与刘简的婚事不过是一场契约,说到底,他不过是想补偿我才护着我。”
她心里一直都清楚,可?说出来时,心还是一阵阵的疼。
“哎,好吧。阿意可?要记得,若是遇到危险,一定要后退。”谢诗宛知柳意看上去温柔,可?一旦下定决心,也是劝不动的。
柳意都能将她与刘简成婚的内情说出,多?半也是真心想去往前线的。
柳意想去前线为之分忧不假,可?还有一层不足为外人道的心思?,她见阿宛如此坚定地?奔赴自己的心上人,她也……
要是能见上一面也好,万一遭难,她也算是看着他而去的。她要是跟着妇孺回去,即便安全到了京城,可?却也没有了意义?,她留在刘家,不过是为了他罢了。
本是浮萍一生?,这么而去,也算了却心愿,即便他只把她当作是名义?上的夫人。
“胡闹!”刘简难得动了气,向来风流不着正经的脸上是严肃的训斥。
“刘简,一切都是我的错。但若是阿言在此殒命,而我却随着妇孺逃出,我一辈子都会?不安宁。”她是云安郡主,与阿言一同守护连城的百姓。
“算罢。”阿宛她与顾言的事他不好插手?。刘简的拳头松下后又握紧:“可?阿意,你?没有武功,来这作何?”
刘简这是又急又气,他早就做好赴死的准备,柳意要跟着那些妇孺,他绝对有把握送她出了连城,她又何必来这遭罪。
柳意还第一次见刘简对她生?了气,心中溢出些淡淡的委屈,她垂头不语,咬紧唇关,过了半晌,才道:“做刘家的夫人,我已经做到了,接下来,我想为自己而活。”
话中之意,刘简又怎会?听不明白,脸上白了一瞬,怒气也消减了许多?。
柳意虽然?出身?在柳家,却因为娘亲早早去世?,长姐又嫁了人,而在柳家处处受制。来了刘家,虽新婚当日遭刘放所陷害,他阴差阳错占了柳意的身?子,心中百味交杂,但他后来是真心实意想对柳意好些的。
她身?子寒,他重金求暖药,放入温汤,只与她说是多?喝汤暖身?。她畏了被人掣肘,勾心斗角的日子,他下了决心,将刘家的大权重握在手?,不再给?任何人机会?欺她,就连柳家都要看他的脸色。
可?原来先前那些令他颇感阵阵暖意的日子,不过是柳意对刘家的负责,在柳家她做好女儿本分,在刘家便做好夫人的本分,而他却深陷其中无法自拔,甚至每到心寒孤独时,柳意轻轻的一笑就能驱散了这些。
可?他在柳意心中,还不过是一起长大的朋友,唯一有些不同的竟是他也成了限制她的人。
刘简脸上绷紧,却脸色愈发不好,两人僵持半刻,刘简终是放下重话:“随你?。”
话音刚落,柳意的泪珠便打下,落在石面上,垂着头转身?急快地?离去。
见柳意背过身?离去,谢诗宛瞪了刘简一眼,说道:“你?怎会?不明白阿意的脾气,还这般语横?”
在她心中,刘简也像中了魔似的,他从来都是浪荡人间,不把事放心中的模样,可?适才,根本不像她认识了这么久的刘简。
刘简的眼眸黯淡下来,可?却挪不出半步。他该如何做?他再做不过是又给?柳意上一道枷锁。
“哎。”谢诗宛恨他不争气,只好转头去追柳意。
芜城的士兵也在步步逼近,芜城的将士在连城城门前停下,那气势,直叫人想拔腿就跑。
刘简稳下了心绪,沉着地?面对敌军的首领:“尔等放肆,可?知在你?们踏入连城境内那刻,你?们便是叛军,国?皆可?诛的谋逆之党。”
敌军首领逆光看去,只见一青袍男子定定地?站在城门上,身?上甚至没有披上任何护甲,只要有人朝他射箭,他必会?一命呜呼。
而他身?后却是整齐有素的守备军,搭好弓箭,随时可?以射//出。
可?听线报传闻,连城并未有这么多?整齐有素的士兵。
敌军首领心思?一转,打算诈他。他大笑一声,说道:“杨城的军队来这还需要一日,而你?们不过残兵几个,何能挡得住我们?”
两人虽隔了数百步,可?敌军首领的笑声却极有穿透力?,凭借声音中携的内力?,便可?使得三步外的大树拦腰折下。
可?刘简依然?笑得自如,神?色不变,说道:“我等又何须杨城的援军,城内便有精兵百万,何惧你?芜城兵卒。”
这话说得尤为狂妄,似乎颇有底气。
“这人!”敌军一个将士跳出来,拿着兵茅指向他。
却被他们的将军拦下,敌军首领的浓眉一竖,喝道:“后退。”
他的内心也在琢磨此人说的是真是假,离他们收到那份情报已过五日,五日足以生?变。
要是贸然?攻城,万一此人说的是真话,那将会?两败俱伤。
敌军首领一步步后退,也一步步在观察此人的神?色,若他脸上露出丝毫窃喜的表情,那必是在说空话。
可?惜,芜城军队整军后退几十里,刘简脸上依旧是从容的笑容,仿佛是觉着有着实力?傍身?,他们这般害怕是应该的。
两边像是凝固了一般,互相未动,过了半个时辰,敌军首领才猛地?一喊:“撤军!”
芜城的军队才这么散去,等似乌云压城的军队远了后,刘简终于支撑不住,单手?撑着墙壁,一口血喷出。
“刘大人!”连城城主也没有料到,急忙上去。
“无事。”刘简擦去唇边的血,惨白的脸上更有几分脆弱,摇了摇头。
刚才敌军首领含了内力?的笑声有震透四边的威力?,他又未披上护甲,武功又不如顾言般精进,直直被内力?击中,只是一直忍着,才未暴露分毫。
他缓缓回过身?,却发现刚刚站在他身?后的守备军一个个都腿软地?坐在地?上,要是刚刚敌军首领的念头未改,或察觉丝毫,他们就完蛋了。
刘简拖着疲惫的身?子慢慢走下城墙,连城城主不住地?在后边问道:“这般我们还能坚持多?久?”
“最多?半日。”刘简苍白着脸摇摇头,敌军首领他也见识过了,是一位经验丰富的将军,最多?半日,他就会?发现他们这出是空城计。
连城城主顿时害怕地?跌坐在地?上,这可?怎么办啊,杨城来的军队还有一日,而他们顶多?拖半日,就现在连城里的士兵,是一个时辰都坚持不住啊。
“这个给?你?。”忽然?,女子的一双白洁的手?摆在刘简面前,手?上是灰黄的纸。
刘简微有诧异地?抬起头,看见正是柳意,不过她还在气头上,头低下,没有看他。
刘简接过她手?中的纸,纸上正是详细的列阵图,比他想象的还要细致。
“你?……”刘简没有想到,柳意刚才都与他吵了,却还能沉下心写下这么缜密的布阵图,他的语气也缓和了下来。
柳意飞快抬起头看了一眼,又埋下头,说道:“你?爱要不要。”
说完转身?就走,她虽是生?在深宅大院中,但平日闲暇时,却爱看列阵兵法,只是太多?人知道罢了。
毕竟一个武功都没有的女子,却喜欢列兵布阵,可?不就是可?笑么?
况且她也没想到会?有派上用场的一天,只是不知道刘简是否信她的这个列阵法子。
不过她适才是看错了么?她怎么觉得,刘简的脸色好像有些不太好?
作者有话要说:失算了!鹅子还没能回来,这章主要是刘简和柳意线(因为评论区呼声较高,就特意标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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