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李爱国上上下下打量一下站在自己面前的南桑,露出几许厌恶的笑容:“你还好意思说少?你也不看看你干了多少活,拿了多少工分!能分这些已经够可以了!你要觉得不对,自己上大队长那去查你们家的工分去!我告诉你,王秀芬,就你这样的人,你还敢这么跟革命群众说话,你根本就是不知悔改!”
“人家多,我的少,我连问都不能问?你算什么东西?”
已经很多年没有人敢用这种口气跟南桑说话了,她微微眯起了眼睛,眸光中透出了冰冷的凛冽。
“问什么问?你有什么资格问?我算什么?我是广大革命群众,我看你才算什么东西!”李爱国顿时好像是一只被踩到了尾巴的猫,整个人跳得八丈高,双眼圆睁,大脖筋都要鼓出来了,仿佛一只斗鸡一样要把面前的南桑吃掉。
“拿着东西走。”肩膀被人轻轻的压住,沙哑还隐含着咳嗽声属于于渊,他刚刚走到南桑的身后,语气却不容南桑回绝。
转头朝着于渊看去,南桑只看见于渊那漆黑的眸子和绷直的嘴角。
虽然此时此刻南桑有着蓬勃的怒气,但是她又不是半点脑子都没有,现在的情况明显超出了她的理解范围之内,于是她微微垂下的眸子,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将心中的怒意按压下去,转身朝着领粮食的地方走去。
杨建国已经快步走到李爱国的面前,陪着小心,脸上带着笑,一句一句说着讨好的话,在身后摆手示意于渊快点走。
只是李爱国还是不依不饶的骂着:“要点脸行不行!谁家像你们家一样!杨建国我说你们老杨家是不是傻啊,怎么会折腾出这种事情来,还弄出这样一个人进门,你们简直是在给我们生产大队抹黑!”
就算这具身体不是自己的,但是被人这么指着骂可是南桑从来没有过的经历,她的脚步一下子就顿住了。
是不是她脾气太好了点啊?
站在南桑身后的于渊立刻感觉到了她的身上浮现出的一丝冷意,这是南桑即将要爆发的前兆。
当下,于渊就觉得额角渗出了一片冷汗,他一把捏住了南桑的胳膊,微微带上了一些力道,压低了声音:“先领粮食,这东西不到自己手里就会有变数,以后在收拾他。”
“于渊,你这是要夹着尾巴做人吗?”南桑侧过半张面孔冷笑:“你可真怂啊,不过,我可不是你……”
“南桑,你最好放清醒一点,现在这时代很复杂,不要随便招惹麻烦,不该说的话你最好一句话都不要说。”于渊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的话语要比平日更要压迫力。
这种压迫力让南桑也感到了一丝寒凉,她望着于渊的目光微微闪了闪,略微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散掉了杀机,只是嘴巴上还是没有放过对方。
“我说了怎么样?哼,于渊你也给我清醒一点,现在我们两个是绑在一条绳子上的蚂蚱,你最好老老实实的跟我站在同一边,我要是过得不痛快,你觉得我会饶过你吗?”
再也没有停下脚步,南桑快速的走到了分粮食的小伙子边上,翻着白眼开始数点分给他们的粮食。
“你们家啊,怎么就会招这种没脸没皮的娘们进门!你看看,整个生产队的娘们谁像她,简直就是社会主义的蛀虫,就凭她也配算是好成分?我看就该定成黑五类……”李爱国还在喋喋不休的跟杨爱国骂着。
忽然间,他感觉到一阵刺骨的寒意裹挟着难以描述的危险朝着他扑了过来,下意识的李爱国就停住了嘴,小心翼翼的朝着周围看去,只看到了正在捂着胸口不断咳嗽的于渊正抬头看向他。
他的头发很久没有打理过了,长长的遮住了眼睛。
李爱国属于哺乳动物的本能感觉到那种极度的危险似乎是从于渊身上发出来的,不等他看清楚,边上的村民已经在催促了。
不过一个错眼转头答话的功夫,李爱国再去看于渊,却只看见他正弯腰点数粮食。
那些原本还要继续喷出口的话,却因为这样一打岔,就在也说不出来了,李爱国瞪了于渊和南桑两眼,试图将心底那升起的发毛的感觉完全的丢在一边。
虽然在杨建国的帮助下,于渊和南桑终于将他们的粮食搬回破房子了,但是也把两个人累得够呛。
这两具身体实在是太糟糕了,又瘦又弱,而且年纪还不大,重点是,全部都饿得半死。
南桑也顾不上干净不干净,一屁.股坐在门槛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她感觉自己的肺都要烧穿了。
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她为什么要在这个地方受这个莫名其妙的气?而且重点是还不能大杀四方,擦,还有没有天理!
望着面前的南桑,杨建国脑子里都是前几天的事情,他简直心里面恨得不行,本来他还想好好教训一下她,让她了解一下自己现在的地位,不要再弄那些幺蛾子出来。
但是没等开口就被咳嗽的于渊将话题岔开了,在他震天的咳嗽声中,杨建国到底没有好意思再说什么,只能略微点了几句就走了。
“三次。”送走了杨建国,于渊坐在院子里面的石碾子上,望着南桑,唇边露出了森冷残酷的一丝弧度。
“什么三次?”南桑垂着头深深的吸了几口气,就算这具身体破烂瘦弱的不像样子,她还是习惯性的将气息调整平稳,这才强忍着喉咙里火烧一般的干涩心不在焉的回了于渊一句。
“今天有三次你要出手了。”于渊的情绪非常平静,声音森冷,只是从他那隐藏在头发后面的眼睛中却透出嗜血的光。
“第一次,是早上刘玉梅来的时候,第二次是杨建国跟你说话的时候,第三次是领粮食面对李爱国的时候。”
“是。”南桑一点都不否认,她靠在破旧的门框上,将腿伸长,唇角带着轻佻的笑容,毫不介意的望着于渊,虽然这具身体不咋地,但是那属于南桑的气势其实从来都没有消失过。
“怎么了?你在后悔当时没有坚定的站在我的身边,做我裙下第一功臣吗?没关系,我很大度的,看在我们是同一个地方来的,我还可以给你机会。”
面对南桑这种毫不放在心上的态度,有一种一种前所未有的火气在胸口腾腾的就冒了起来,要是可以,于渊真想现在就捏死这个不但不能帮忙,还眼看着就会给自己找无数麻烦的女人。
“南桑,我现在直接怀疑你是怎么在纪元年代活下来的,而且还能走到那个位置。”作为从小到大十几二十年的死对头,这个世界上大概没有任何人回避于渊更了解南桑的逆鳞在哪里了。
所以,一旦于渊想要怼南桑的时候,基本开口就是戳她最痛的地方,当然,南桑也是亦然。
“看起来,大家说得没错,你就是一个被拱出来的吉祥物,什么第一指挥官,呵呵,不长脑子的白痴,只会打打杀杀的废物。”于渊的脸上浮现出了一种淡漠的清冷,在这种清冷中,却透出了一种让人无法忽视的嫌弃。
“没有了隋月生,你就是个连路都不会走的一维生物吧。”
南桑原本还不可一世的笑容瞬间就僵在了脸上,随后,这僵硬的表情如同是龟裂的墙皮一样一块块掉落下来,露出了她本来发青的容颜。
几乎没有任何的预兆,南桑就已经跳了起来,快速的朝着于渊冲去。
经过了一整天时间的熟悉,南桑已经对于这具身体熟悉了,极为丰富的战斗经验让她知道这具身体的极限在什么地方,所以,她的攻击来得毫不犹豫,痛快淋漓。
于渊知道自己会激怒南桑,但是却没有料到南桑能够这么快的发动攻击,这具身体大大的限制了她本身的强悍,但是在于渊看来却一点都不慢。
死对头、宿敌什么可不是白叫的。
南桑和于渊仿佛是天生不对盘,从童年时开始,他们之间的战斗大概已经经历了无数次,所以对于南桑攻击的路数于渊接的十分轻松,甚至他身体的本能就已经做好了还击的准备。
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没有什么刀光剑影,更没有异能漫天。
就算南桑和于渊已经将本身身体的极限发挥出来,也不过是两个饿得半死的人没有什么技术含量的野蛮冲撞罢了。
还有一点,还有一点!
躺在地上的南桑伸出两根手指,直直的朝着于渊的眼珠子抠去,她的双腿呈剪刀状,想尽办法要夹住于渊的腰,试图让他无法动弹身体要是不弄死这个龟孙,她就真的不叫南桑了。
一半身体被压在地上的于渊紧紧的扣住南桑的手腕,另外一只手想尽办法要去掐她的颈子,不过却被南桑直接给挡住了,另外他的一条没有被南桑压住的腿也不断的朝着对方反压着,他就不相信,他今天压不住这个死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