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06

林加耳是被回过神来的男人,冷着脸推开的。

看着对方将歪过来蹭他手掌心的脑袋摆正,重新挺直了腰坐回原处。尽管冷着一张脸,浑身气场无可挑剔,但是眼尖的林加耳还是看到对方的耳后微微升起一层粉色,很淡,也极快的消失。

“别靠我这么近。”低沉的声音传来,磁性又不容置喙。

林加耳闻言顺势退后两步,其实他现在还是有点发蒙,刚刚两个人突如其来无比契合而又诡异的交互动作,现在回想起来,那一幕毫无违和感?似乎两个人做了很多次一样,但是他们明明才刚刚认识不久,真是奇怪。

只是手心还残留着对方的温度和触感,总觉得应该更软一点更嫩一点才对,手指微动又想摸一摸来核实。林加耳被自己的想法吓到,再次退后两步,将那种莫名其妙的想法甩出脑海。

“对了,忘记自我介绍了,我叫林加耳,你呢?”见气氛越发奇怪,林加耳赶紧找个话题来说。

“......林墨,”墨临渊微微眯眼,经过一系列的巧合,他不认为林加耳不认识自己。从两年前两人“无意”中认识开始,到昨晚的对方口中的所谓“意外”,对方就无法摘除嫌疑。他见过太多不择手段靠近自己的人,林加耳这手段绝对算不上高明。可是偏偏他找准到了自己弱点,把大白拉了进来。

想到昨晚发生的事情,对方在他身上乱摸的爪子,自己磕破的脑袋,无一不提醒他对方对自己的恶行。还有刚刚,他察觉到了对方身上属于大白的气息,一定是相处久了才会染上这么浓郁气息,让他毫无防备做出那样的动作,一如昨晚。

他且看看这个家伙有什么目的,这些账就先记下来,等到他找到大白之后再慢慢清算。所以他决定留下来,观察这个在这么多居心叵测的人中杀出重围,曾一度让自己将对方当成朋友的人。

将眼里的寒意压下,墨临渊伸手直指着自己额头,提醒对方:“你打算怎么补偿我?”

林加耳哪里知道对方此刻将他脑补成那种别有所图的人,顺着对方的骨节分明的手指看到那张俊脸上面的还没有消下去的青紫,顿时心虚起来,声音也跟着变小:“你想要怎么补偿?”

对方却没有说出来具体的赔偿方案,转而问了一个无关紧要的问题:“你一个人住?”

林加耳满眼疑惑,但是还是老实回答了:“是的。”咱们不是谈赔偿吗,跟他几个人住有啥关系?他真是越来越不懂,眼前这个家伙的脑回路了。

“哦,忘了告诉你,我好像忘记了一些东西,最近就先住你这里,养伤。”最后两字加重了语气,提醒着某个罪魁祸首。

等等,他那一棍子威力这么大的吗?还把人给打失忆了?

林加耳抬头看着眼前的好整以暇坐在沙发的男人,对方外套昨晚就被自己脱下来,现在穿着浅色系纯色衬衫,那料子一眼看上去就高大上,独特的领子和袖口的设计,完美的展示男人的身材和气质,就连上面的扣子,精致别雅,一看就知道价值不菲。

林加耳看着眼前这尊大佛,艰难的滚动了下喉结,再低头看着自己随便穿的沙滩裤和脚丫子大大咧咧露出来打招呼的人字拖,脑海里顿时被三个大字刷屏。

养不起!!!

而且他从来没有觉得自己穿着品味如此辣眼睛!要知道当年大学的时候,他这样穿着在篮球场打球的时候,每次都来了一大堆妹子喝彩。

林加耳看着对方面无表情的脸,犹豫了一下,小心翼翼的问道:“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你家住哪里也不记得了?”这人看起来不像没钱的样子,怎么他总觉得对方现在一本正经的在碰瓷。

别问他怎么有这种想法,刚刚他看到了对方剑眉眉尾和耳朵微微的动了,第一反应就是,他在说谎。可是他马上又唾弃了自己一把,觉得自己是想太多了,该不会潜意识中不想赔偿吧,他可不是这样的人。再说了,人家不缺这点钱,根本不可能屈尊降贵留在他这个简陋的小地方,自己身上也没有什么可图的。

“要不,我们去医院检查看看?”

“......”

见对方完全不为所动的样子,林加耳放弃劝说对方,他自己的力道是知道的。只是对方现在的样子,会不会跟合伙人给的药有关?不行,一会他得去问问才行。

“既然你要住下来,那我就收拾一下。”房间还好说,昨晚他把客房床单被子换上新的,因为他个人不习惯带着别人的气息的东西睡觉,准备了好几套新的备用,对别人也一样。现在重要的是,这个人没有任何换洗的衣物。

“一会我们是不是先出去你需要的东西买回来?”他一想到这些就脑壳痛,他一个宅男,根本就不擅长这些。

“这个不急。”墨临渊顿了一下,不动声色的问道:“因为个人习惯,我想问你几个问题。”

“好的,你问吧。”林加耳走到一边沙发坐下,露出了白暂修长的大腿。

墨临渊余光扫过,稍稍觉得有点不自在,想到某个可能,看向林加耳的视线就多了一抹若有若无的审视,将那点不自在压了下去。

“你会做饭吗?”

“额,不会。”林加耳一僵,尴尬回答。问这个不会是想要他做饭吧,要知道他可是厨房杀手,王浩他们是绝对不允许他踏入厨房半步。

“你会做衣服吗?”

“嗯?不会。难道你会?”等等,做饭就算,做衣服什么鬼?

那边呵了一声,似乎带着点炫耀的意味,继续问道:“你养过......猫吗?”

林加耳听着对方最后突然变了调子的话,莫名听出了那种你把猫交出来不杀的意思。

他都觉得自己想多了,看了一眼表情略变的男人,老实回答道:“没养过,倒是养了一只仓鼠。我不习惯周围有猫,搬来这里,就是因为这里附近的小区全部禁止养猫养狗,但是小体型的类似仓鼠鹦鹉这些倒是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说起来,他倒不是怕猫,他甚至能够跟猫咪沟通,只是其中的原因有点难以启齿。

“我知道了。”林加耳这话在墨临渊耳中就有点对方故意撇清的意思了。他的大白,虽然自己的本体也是猫,但是却不喜欢跟同类相处。这点可以对上了,大白想必也很喜欢待在这个地方。

只是眼前这人看起来什么都不会,不会给大白做美味的小鱼干,不会做漂亮的小围颈,衣品也不行。那么一向优雅强大的大白,为什么会待在这样一个人身边,甚至还帮忙对方引诱攻击自己?

看着林加耳柔软的蓬松的碎发,再联想到对方似乎特别会设计猫咪玩具,身上的冰冷气息开始发散。

林加耳莫名感觉到身边的气温好像下降了几度,忍不住搓了搓自己的手臂,抬头就看到对方眼神似乎带着莫名的煞气,不过一闪而过,他还以为自己眼花导致看错了。

经过这次看起来很奇怪的交谈之后,两人就同居起来。

是夜,月正圆。

月光透过落地窗,洒在床上熟睡的人儿身上。床上那人有着一张看起来还没成年的脸,精致的眉眼在朦胧的月光之下微微发着光,平增了几分神秘感。

一阵风吹过,窗帘一阵晃动,挡住了月光的照射。房间里面忽暗忽明,让人看不清里面的情景。风停之后,窗帘回归原处。

这时候若是有人看到肯定会发现,原本床上的人不知何时已经消失,留下了凸起的被子和一件宽大的睡衣。须臾,有轻微的声音传来,被子动了动,然后一个毛绒绒的小脑袋从中探出。先是左右观察一下,确认安全后,两只爪子一前一后的跟着出来。等到这神秘的生物完全爬出来的时候,看清了是一只浑身毛色发亮,不过巴掌大的幼兽,背后赫然拖着两条极长的尾巴。

似乎对今晚的月光很是满意,两条毛绒绒的长尾巴在身后无风自动。不过片刻,幼兽像是察觉到了什么,一双猫瞳灼灼发亮,瞬间窜了出去。

另外一个房间,沉睡的男人枕头旁边不知何时多了一只毛绒绒的生物。像是怕吵醒对方一般,两条尾巴摆动的幅度极小极轻,几乎没有任何声音和波动。那只神秘生物慢慢靠近那张俊脸,不到两指距离的时候,像是确认一般,鼻尖轻轻嗅了嗅,带着两边的胡子也动了动,最后最后在对方右脸颊探出粉色的小舌头,舔了一下......

墨临渊又做梦了,梦里一张大嘴,里面缺了不止门牙,几乎都要掉光了,只剩下两边的两颗尖尖虎牙。那张大嘴在向他移动,无论他如何挣扎也无补于事,被一口啃在脸上。梦里的自己像无数次一样,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墨临渊醒了,和以往一样,无数次在这个梦中被人啃了一口后醒了过来。

他睡觉不喜欢有光,所以床头灯也没有亮,黑暗中他伸手往旁边按了一下,轻微啪的一声,整个房间亮了起来,床头灯极其柔和的光线,洒在房间里面唯一人脸上,还没有来得及收回来的修长手指,在灯光的映照下,给那张脸留下一片阴影,隐隐约约,让人看不清楚真容。

二十多年了,为何四岁发生的事情,他到现在还记得清清楚楚。

他虽然不否认这是自己的黑历史,但是他也知道自己不是一个小气的人,将小时候两个孩子之间摩擦记到现在。

四岁的孩子,哪怕是他,记忆也不能说能够完全记得那天发生的一切,偏偏每当自己想要忘记的时候,这个梦就找上他,生怕他忘记一般。

本来他已经好久没有做这个梦了,但是在这里住下来以后,不知为何,几乎每晚都要做一遍这个梦。

墨临渊睡眠不足,以前的话,他真的想要将当年的罪魁祸首揪出来,狠狠修理一顿。这两天他却诡异的心情很不错,甚至心底有点期待这个梦的到来。

另外一边,林加耳心情舒畅的醒来。最近这几天,天天在梦里亲到自己小公主,林加耳都觉得自己动力满满。打开房门,发现对面房门也同时打开。

“早啊,林墨。”林加耳的视线不自觉落在对方的右脸颊上,无意识舔了舔唇。

而墨临渊的脸上莫名出现了梦里那种被亲了一口的感觉,他忍不住用手擦了一下脸颊。抬头看向对面的林加耳,诡异的将对方的脸和那个小坏蛋的脸重合起来。

林加耳被他的目光看的心里有点发毛,后退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