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怡再次回到男子所在的地方时,敏锐地发现很多细节跟她离开的时候不一样了。
虽然男子仍旧靠树坐着,半死不活。
她上前查验他伤势的时候,惊讶地发现他的内伤已经恢复了几分。
“刚才有人来过?”苏怡盯着男子如墨一般的眼眸问道。
“没!”他一反常态,盯着苏怡看了很久,像是要透过幂篱看到她此时的表情。然而是徒劳的,最后只能幽幽地说了一句,“没想到你会功夫。”
切……苏怡真想反驳他:女子就不能会武功吗?巾帼不让须眉听过吗?不到看到他说完那句话后又闭上眼睛,显得很是疲惫,她到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
“那些人你准备怎么处置?”苏怡语气平平地问道。
闻言,男子睁开眼,眼中精芒乍现,声音寒若冰霜:“杀了吧!”
他这句话说完之后,苏怡感觉树叶的响动声大了起来,就像有人在树上一样,她抬头望去,并没有看出特别之处。
她摇了摇头,看来是自己多心了。
“是个狠人!不过本姑娘可不会帮你!”她打量了男子一番,见他眼中的戾气也只是一闪而过。真是深藏不露,她还是少招惹为妙。
“我要回去了!”苏怡说道。
她本来就饿了,救了个人又打了一场架,早已经筋疲力尽,这具身体还是缺乏锻炼啊!
“我……”男子垂着头,看起来有些窘迫,“动不了!”
“那你的意思是?”苏怡现在也是寄居在张三娘家,再带个人回去实在是有些不妥。
“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男子顿了顿,目光炯炯地看着戴着幂篱的苏怡,“我不会让你白救,你想要多少酬劳我都付给你。”
苏怡犹豫了,苏家老宅烧了以后,她穷得连住的地方都没有了。丰厚的酬劳,确实太吸引她了。大不了把自己住的那间让给他,自己跟张三娘去挤一挤……
“你能走吗?”
“你得扶着我!”
“那你等我一会,我还有东西要拿。”
苏怡没有忘记她挖的草药和打来的野味,快步离开。
她离开后,树上轻飘飘地落下一道身影,黑色劲装,看起来硬朗矫健。他半跪在受伤男子面前,抱拳请命:“主子,属下来晚了!”
“大石村不简单,你以后不要动不动出现在我面前。”男子神色严肃,如果推测得没错的话,他要找的东西就在大石村。
“是,主子!那些人……”
“一个不留!”
……
回村的路上,苏怡一手扶着男子,一手拎着竹笼,每一步走得都很吃力。
月亮已经升起,把两人的影子拖得长长的。路上安静得除了两人的脚步声和喘息声,再无其他。
“还有多远?”男子有气无力地问道,他这次伤了根本,要完全恢复需要个把月时间。
苏怡看着一眼望不到尽头的村道,有些担忧。她又闻到了淡淡的血腥味,看来是他的伤口又裂开了。
她把竹笼往路边一放,绕在男子身前,将他的另一条胳膊也搭在自己的肩膀上:“我背你吧!这么走下去也不是个事!”
男子身体僵了僵,她看起来那么瘦弱,说的话却总是充满力量。
“你背不动……”
他刚出声,就感觉双脚已经离地,她居然真的把他背起来了。走得不是很快,但也比刚才的速度快了很多。
苏怡掂量了一下,这个男人看起来很瘦,没想到这么重。等回到张三娘所在的院子时,她几乎已经累瘫了。
“婶子,快帮我开开门!”才进院子,苏怡就急切地呼唤张三娘。
“哎呀!苏丫头,你可算回来了……”张三娘跑出房间,看到苏怡背上的人时,惊得嘴里能塞下一个鸡蛋。
“婶子,快别愣着了!帮我开开门。”苏怡出言提醒,同时用眼神示意张三娘替她打开房间的门。
“哦…好…好…”张三娘那激动的心,颤抖的手,好不容易把房门打开。
苏怡艰难地走进房间,把男子放在床上后,又转身出了房门。
“婶子,你烧些热水给他送进去,我还得出去一趟。”苏怡还记挂着竹笼。
张三娘见她又要往出跑,赶忙拉住她的手臂:“天都这么黑了,你要去哪?”
“我去拿东西,一会就回来了!”苏怡安慰张三娘,“你别怕,只管烧了水给他送进去,其他的事情都不要管。”
“哦……”张三娘应声朝厨房走去。
苏怡长长呼了口气,抬起脚走出了院子,却发现竹笼就在门口。
奇怪?她左右看了看,并没有看见什么人,难道是他提回来的?难怪她越走越累,越走越觉得他重。
打开竹笼,发现药材、野味都在,她忽而一笑,抱着竹笼进了厨房。
“婶子,我打了野味。”苏怡从竹笼里把野兔和野鸡拿出来。
“苏丫头,你可真行!婶子已经好几个月没有见荤腥了。”张三娘说着咽了咽口水。
“婶子,以后我要让你顿顿有肉吃。”苏怡感念张三娘对她的帮助,在别人都躲着她的时候收留她。
“好!”张三娘应了句,看着锅里冒起的白气,她又皱了皱眉,“那个男人是谁?”
“我不知道,随便救的。”苏怡问了,只是人家并没有告诉她姓甚名谁?
“他身上戾气很重,你要小心。”张三娘担心地说。
戾气重?确实!怕是身份也不简单。只是遇到了又不能见死不救,更何况他还是个军人。
“婶子放心,我有分寸。”苏怡劝慰自己,她把他拖回来就是为了丰厚的酬金。
“水开了,我去给他送去。”张三娘起身,开始往木盆里舀水。
“我去吧,婶子帮忙找找,看家里面有没有适合他穿的衣服。”苏怡接过木盆,缓步离开了厨房。
男子躺在床上闭目养神,听到开门声,他睁开了眼睛。她仍旧戴着幂篱,他看不清她到底长成什么样子。
“你自己洗一下吧!”苏怡把木盆放在床边的椅子上,“我去帮你找找,看有没有合适的衣服。”
“傅凌云。”男子说了一句。
“什么?”苏怡没有反应过来他是在自报家门。
“名字。”男子又说。
“哦……我知道了,你说你叫傅凌云,然后问我的名字,对吗?”苏怡心想:大哥,又不是有语言障碍,能不能把话说清楚一些?
“嗯!”又是一个字,苏怡白了他一眼,不过有幂篱遮挡,他并没有看到。
“你什么时候能完整地说一句话了,我再告诉你。”苏怡转身离开,留给他一个潇洒的背影。
独剩男子一人时,那道黑色的身影,像一阵黑风一样从窗户飘了进来:“主子,办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