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了一晚上,苏怡觉得自己满血复活了。
迎着清晨的阳光走出房间时,她扬起脸庞,任细碎温柔的阳光洒在脸上,感受着清新的空气。
“苏丫头,起这么早?”张三娘从厨房里探出头,笑容满面,腰上系着打了补丁的围裙。
苏怡依稀闻到饭菜的香味,抬起脚步走进厨房。见砧板上除了一盘野菜之外,还多了一盘炒鸡蛋。锅里的白粥也比昨天晚上的稠了一些。
“你身体还在恢复,我去周顺家借了几个鸡蛋,一斗米……”张三娘见苏怡盯着锅里的粥看,不由自主地说道。
听到周顺的名字,苏怡脑海中就出现了对这个人的印象。大石村的富户,家里有一个巨大的粮仓,经常给吃不上饭的村民佘粮,被称为大石村的大善人。
“婶子放心,等草药卖了,咱们就能还上了。”苏怡的话给张三娘吃了一剂定心丸。
“那我们吃完饭就去收草药!”张三娘说着已经开始给碗里盛粥了。
苏怡点了点头,开始帮忙端菜。
吃完饭,收拾完毕。张三娘拿了个幂篱递到苏怡面前:“村里人都爱胡说,苏丫头还是遮一遮吧!”
苏怡笑了一下,手指滑过脸上的疤痕,虽然她知道这道疤要怎么祛除,却不想这么快祛除。这块疤或许可以为她挡掉很多烦心事。接过幂篱戴上,整张脸被白色的薄纱遮住。
两人背上竹笼,笼里放着小?头,沿着村道一路朝小荒山走去。
正是农忙的时候,村道两边的地里都是干活的人。苏怡和张三娘走过时,五大三粗的汉子们都会停下手上的活计,盯着两人看。
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寡居的张三娘成了这些庄稼汉们一直想偷的人。只是他们大多有贼心没贼胆,也只能在张三娘路过时,吹一吹口哨,言语调戏一番。
“三娘子,还在等你家夫君?寂寞难耐,不如跟了哥哥我啊!”
“就你?小心你家母老虎打断你的第三条腿!”
“三娘子,你看看我啊!哥哥还没成亲,就等着你呢!”
……
张三娘很泼辣地一一回怼,最后应付不来了,对着地面啐了几口:“就你们,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连我家夫君的一个手指头都比不上!”
张三娘的热度,让众人忽略了苏怡,她一边走,一边听着这极其淳朴的话语,感受着这一片土地留给庄稼人的厚重。
一直到了小荒山脚下,张三娘才追上苏怡,气喘吁吁地抱怨:“这些人真是闲着没事干,天天说也不觉得烦!”
“婶子这性子真好!”苏怡赞了一句。
“苏丫头,婶子这性子也是被逼出来的。”张三娘叹了口气,“只希望我那夫君活着,能早点回来。”
苏怡不说话了,她并不会安慰人,听着张三娘言语中流露出来的悲伤时,她理所当然地选择了不搭腔。
张三娘独自难过了一会就恢复如常了。看到苏怡坐在药莆旁,已经开始挖药材,赶忙过去帮忙。
“直接挖出来吗?”张三娘握着小?头不知道如何下手。
“对,连根一起挖出来。”苏怡解释道,这片地里种得全是垂盆草,必须要连根采摘。
挖完草药已经傍晚了,苏怡觉得饥肠辘辘。干了这么多活,不吃点肉补补可不行!她让张三娘先回去,自己则去了小荒山后山。
那里经常有野味出没,运气好的话可以打到野兔、野鸡,可以打打牙祭。
夕阳透过树林落在蜿蜒崎岖的小路上,给整个林子染上了神秘的色彩。
苏怡选了一处制高点,席地而坐,她脚边是数十块石头。手中捏着一块石头,保证有野味出没时,能又快又准地拿下它。
她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没一会功夫就打到了一只野兔。提起兔耳朵,把它扔进了竹笼里。
“不错,不错!”苏怡看着野兔,好像看到了爆炒兔丁、麻辣兔头,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看了看时间,天还没黑,她有时间再打一只。
时间在等待中渡过,就在苏怡准备放弃的时候,一只长尾野鸡悠闲地走进了她的视野范围。
“够肥的!”苏怡低声说了一句后,极速扔出手中的石头。
只听“嘭”的一声,石头直中野鸡的脑壳,野鸡没有来得及发出任何声音就歪倒在地。
苏怡拍了拍手站了起来,准备捡了野鸡就回家。把野鸡扔进竹笼的时候她忽然听到一阵敲打石块的声音。
一下接着一下,并不连贯,时而轻,时而重。她曾经参加的营救因地震被困的人时,经常听到这样的声音。
这是对生命强烈渴望的希望之音。
从声音判断,离她并不远。
苏怡怀着好奇的心情朝声源地走去,双手各捏着一块石头。这个时候,石头就是她的武器。
声音响了一会儿又停住了,苏怡立在原地等待声音再次响起。然而等了很久都没有等到。
“有人吗?”职业素养让苏怡心生警惕,她一边小心翼翼朝前挪步,一边随时观察着周围的环境。
除了树和偶尔吹过的风,再没有其他声音。
苏怡摇了摇头,难道是自己听错了?
“咕咕咕……”肚子叫了起来。真饿!还是回去吃饭吧!张三娘一定把饭做好了。
刚转身,敲击石块的声音又响了起来。这一次苏怡速度极快,很快就找到了声音发源地。
她发现了一个人,一个身着铠甲,浑身是伤的人。鲜血几乎将他身下的草皮染红,浓浓的血腥味充斥着鼻息,让苏怡这个见惯生死的人,都忍不住颤了颤。
他半靠在树上,满是鲜血的手中握着一块被血染红的石头,垂着头,长长的发丝粘结在一起,几乎挡住了他整张脸。
“你怎么样?”苏怡蹲在他身旁,抬手探了探他的鼻息。
还活着,只是气息微弱。
苏怡目光落在他被血染红的铠甲上,神色越来越凝重。这样的出血量要是再不止血,他就死定了。
她起身离开,这小荒山上刚好有可以止血的紫珠,用来急救再好不过。
她动作飞快,采了紫珠又飞一样地跑了回来。
“你别怕,我帮你止血。”她也不知道这个人能不能听见她说话,可是止血就要脱掉他身上的衣服,总得知会一声吧。
男子并没有回应,苏怡摸了摸他的脉,不好!越来越微弱了。
生命面前,哪还有那么多矫情和顾虑?苏怡拿过仍在一边的佩剑,利索地将他铠甲的带子砍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