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跳快了一?瞬,祁星阑连忙从储物袋中抽手出来。
鹅黄色的衣料从储物袋的袋口中滑出。
燕逐月拿出的正是之前在制衣店中,祁星阑被迫试过的那件鹅黄色抹胸裙…
其实这件穿在祁星阑身上也很好看,只可惜…估计祁星阑此生再?也不会穿第二次了,原本只是想买回去留作纪念的。
没得选择,只能忍痛割爱了。
燕逐月一?扬手,将这件衣服递给?了莫流沙。
莫流沙点点头,刚接过这件衣服,凝神一?看,“唉?!”
“还有一?件配套的。”燕逐月又递过去一件鹅黄色外裳。
“让…让我穿这个?!”莫流沙捧着衣服的手,剧烈颤抖着,“我不穿不行吗?”
莫流沙双眼怒瞪:“我可是有骨气,有原则的人!”
“就这一?件,爱穿不穿。”燕逐月冷哼一声,转过头去。
莫流沙看看手中捧着的那套女装,又看看面无表情的祁星阑,再?看看满脸写着“不屑一?顾”的燕逐月……
难道这就是他的“入职考验”?
如果不穿的话,婆娑门就会将他拒之门外?
但是他是七杀堂残余,如今七杀堂大势已去,自己作为一个背负着“血债”的连带责任,必然会有人想要绞杀残余,到时候,他一?介末流杀手,去哪里去找背靠乘凉的大树?
莫流沙:……算了算了,士可辱不可杀。
莫流沙决定放弃自己的骨气,对生活低下高贵的头颅,那张清秀的少年面孔笑得很苦涩:“其实,我以前在戏园子里?时,还唱过花旦…”
女装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只要能活,只要能吃饱饭。
——打工是肯定要打工的,不去打工,就没得饭吃,不找靠山,就要被仇家砍死,他要吃饭,更要活着。
莫流沙转过身,手捧着那套女装向不远处的一?间茅房走过去,他要去那间小茅房里换衣服。
少年的背影看起来很壮烈,甚至有种“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感觉。
“干活不努力,回家剥猪皮,”莫流沙边走边喊着号子,就像给自己打气一?般,
“没钱没房没老婆,不如乡下种红薯。”
燕逐月:“……”
祁星阑:……莫兄真男人。
过了片刻,从不远处的茅房里,缓步走出一个身穿鹅黄色长衫的“姑娘”,腰肢纤细如弱柳扶风,垂着头向她们的方向走来。
这兄弟挺敬业的,连头发都打理成女子的发髻,真不愧是唱过花旦的。
莫流沙本就是一个十七八岁的清瘦少年,这样穿一?丁点也不违和,甚至很是清秀可人,就像是一个初长成的娉婷少女。
祁星阑向他招手,还没来得及说话,不远处的街角处突然冒出一个白色的身影。
白衣男子急行几步,飞速插到祁星阑面前,“是你?!”
“我竟然能再次遇到你……这就是上苍的安排啊!”白衣男子身负灵剑,领口袖脚用银色的线绣着滚滚云纹,是一名蜀山弟子。
男子长着一?张熟悉的脸,正是不久之前(71章),莫名其妙地纠缠过燕逐月蜀山旁系弟子——谢苏安。
这人上午被七杀堂的人绑走,又被莫流沙顶替了身份,其实没有被杀掉,这一?点是出乎意料的。
谢苏安站在莫流沙的对面,腿轻微颤抖着,似乎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竟然是真的…
——这约莫才是师叔所说缘分吧?难道这才是他的天定情?缘?
谢苏安:是天命,送“她”来到我身边~
“是你?!是你潜入七杀堂刺杀队伍,还悄悄救了我。”谢苏安目眦欲裂,双唇颤抖,是震惊更是喜悦。
之前被燕姑娘抛在茶棚里?后,谢苏安被一群来自七杀堂的杀手偷袭,被打晕之后结结实实地捆着,原本就要被杀掉抛.尸的时候,有一?个人悄悄将他丢到了郊外,却没有下手去杀他。
在那之前,谢苏安其实已经醒来了。
谢苏安一?直伪装成晕厥的样子,将放走他的那个人的身影看得清清楚楚,尽管隔着一?层蒙面的黑纱,他依旧能认出对方肯定是个清秀佳人。
谢苏安看清了对方的眼睛,那双水盈盈的眼睛,在左眼眼尾的位置,点缀着一?颗赤色的小痣。
他记得那个人的气息,淡淡猪肉的腥.臊味中,夹带着他自身的体香;更记得那个人的身形,孱弱却总是倔强地挺直脖颈。
这个“姑娘”多好啊,这样的人,身处于无情?无义杀人如麻的刺客组织,却仍留着一?份仁慈之心,假扮成男人的模样,还不惜暴露身份的风险救下他!
“是我。”莫流沙抬眼看他,少年秀气的眉毛稍稍蹙着,也是一脸的不可置信。
谢苏安在心底默默拍手:缘,妙不可言。
谢苏安觉得,自己又一?次遇到了爱情,他天定情?缘的“姑娘”,人长得倒是挺清秀的,就是嗓子有点哑,胸也挺平的。
“我们先行一?步。”祁星阑拉着燕逐月的袖口,示意他们,自己与燕逐月要先走了。
她们要先回福来客栈,与章俞二人汇合。
“你们要去哪里?”莫流沙这两位新任靠山就要走,他急忙追了上去,“不是说好要招募我的嘛?”
“我也要去。”莫流沙急声大呼。
燕逐月停下脚步,侧过头那双淡琥珀色的眸子轻轻瞟了一?眼莫流沙:“你可想好,我们婆娑门不养闲人。”
“吃软饭的,一?个就已经够多了。”燕逐月冷声道。
祁星阑鼻子一?痒,忽然打了个喷嚏——怎么感觉这话外有话啊?!
谢苏安追在他们身后,伸出一只手想去抓身前莫流沙的袖口,脖子伸得长长的:“姑娘,等等我。”
几人都是修士,这段路本就不算远,很快就来到福来客栈。
“你们先在此等候,我与燕姑娘去找两个人。”祁星阑转身向二人吩咐道。
上了客栈二楼,推开章织锦与俞小棉的房门。
厢房之中,空无一?人。
桌案上放着一?张信笺,拆开之后是章织锦的字迹。
她们带着这份信笺下了楼。
“祁兄怎么这么快?”莫流沙向她们招手,示意她们在大堂里?的某张木桌旁坐下。
祁星阑与燕逐月在他们身旁落座。
“她们出去了,给?我们留下一?封信,”祁星阑在他们身边坐下,将一?封信笺放在桌案上,又伸出手,指了指莫流沙身旁,那位多灾多难的蜀山剑修谢苏安,“内容与你想要领的赏金有关。”
几人共同阅读了这封信笺——
圣女,祁前辈,我们询问过街口乞丐王二麻,走访过破庙里?的疯子张,并重金买通了这里?的这里?的江湖百晓生……
传闻中,远郊后山的顶部,在某一?天突然出现一?座一人高的天灵石,那座石头的形状,模模糊糊中像是个人形。
曾经有一?个农妇,幻想着这块石头是天降谪仙化身的石像,为这座石像献水之后,农妇许下愿望,希望她家粮食增产…
结果出乎意外的是,那年雨水季节,几乎所有人的田都被淹了,粮食收成一?户比一?户少。
但那个农妇家里,产量却骤然增加,甚至比风调雨顺的时节产的粮更多。
事情?传开之后,越来越多的人去参拜那座石头,那座石头在之后愈来愈像个人形,甚至栩栩如生,也不知道是石头修成了人,还是人变成的石像。
经由一个神秘的高人指点,乡民们为它在后山山脊处凿出一个山洞,修了一?个“石姬娘娘祠”。
农妇农夫们如果去拜石姬娘娘,他们家的粮食必定增产;
相爱的男女如果去拜石姬娘娘,他们的恋情?将受到祝福;
定亲的男女如果去拜石姬娘娘,他们的婚姻将幸福美满;
……
听起来几乎无所不能,似乎谁得了耳螨、脚气、牛皮癣…也能保你一?拜病除的样子。
但经由我们去官府查证,所有失踪的新嫁娘,几乎都在婚前与她们的准夫婿共同去那个祠堂祭过;
而玉石店老板娘失踪的女儿,在逃婚之前,应该是带着她的情?郎亦去祭拜过,只是她与那些失踪的新嫁娘的共同点。
看到这,莫流沙摸摸下巴:“这事看起来有点蹊跷……祁兄,这个问题,你怎么看?”
“若是真仙,为何不在日光下,反而要大动干戈开山凿洞?”祁星阑沉思?片刻回答道,“我看应该是…”
祁星阑面色骤然变得冷厉:“不祥之物。”
“这处是背阳面,山脊的位置,四面环山,中间又有一?处潭水,聚阴之地,阴气只怕不亚于我婆娑门,”燕逐月轻微点头,伸出一只手指,指向上信笺下方章织锦所绘制的地形图,
“此处供仙,只怕是鬼仙,若是贡神,只能是邪神淫祀。”
而且这个不远处的王城远郊,这里?的结界曾经在之前破裂过,残余着一?些不干净的气息。
“我看那些人眉宇之间黑气萦绕,”祁星阑微微蹙眉,“可是有人故意在这里?,利用那些庶民们…”
莫流沙咂咂嘴:“但是他们也实现了愿望啊?”
——如果让他许愿,那他要许,拥有这辈子都剥不完的猪皮,吃最香的饭,有最棒的队友,舔最后的包。
作者有话要说:燕逐月:“我的软饭只给一个人吃。”
祁星阑:真…真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