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祁星阑急声辩解,袖子被燕逐月大力攥着,她被扯得向后退了一步,“我只是怕耽误你。”
燕逐月撇撇嘴,手上的力气越来越大,指节逐渐攥紧将祁星阑新换白衣的袖口攥出一道道褶皱:“不愿同我灵修,让心疾耽搁我修行,才是真的耽误我!”
淡琥珀色幽幽地盯了过来,祁星阑莫名觉得背后有些发寒。
昨晚死活不愿一起灵修,现在又说不灵修就是在耽误她。
女人,尤其是像燕逐月这般漂亮的女人,她们的心思真的很难猜,猜来猜去,祁星阑也?没能猜明白。
耳边的刀剑声,叫骂声逐渐衰弱,那群杀手自相残杀,互相屠戮的进程已经过半,满地狼藉鲜血四溅,四周洒落着些断手断脚,还有半死不活地躺在地面上,还在不甘地抽搐、蠕动着的躯体。
杀手之间本就没有什?么情谊可言。
尤其是顶尖杀手,他?们的心肠比铁石还硬,都是没有感情的冰冷刀刃。
为了生存,不论是谁的同事、谁的妻子、谁的孩子、谁的父母……
万物皆可杀之弃之。
他?们可以随时随地背叛杀戮自己的同伴,现在的场景再自然不过。
“噗通——”最后一个顶级杀手跪倒在血泊中,那人单手持一把染满黑红色血迹的刀,刀刃直插地面,勉强地撑着他?的前半身。
他?的胸口刚才被另一个人捅穿,前襟被自己的血染成?深色,偌大的血窟窿还在潺潺冒着血流。
事到如今,看到四周躺着各个兄弟们的残骸,那人才幡然醒悟,目眦欲裂,眼白里爬满蛛网状的血丝,额头青筋暴起:“我们…竟是中了你这妖女的计!”
——互相伤害,让这妖女得逞了!
“我七杀堂…最后的七位顶尖杀手…竟…竟然全数折在你们手底…”那名杀手的气息越来越弱,声音断断续续,力气在他身体里逐渐流失,“你从刚开始就是在…骗我们…要让我们无人生还…”
说完这句话,那杀手几乎耗尽了最后的力气,撑着刀柄的手有些失力,他?的身体摇摇欲坠。
“我可没有骗你们,我从没说过要将你赶尽杀绝,”燕逐月向旁边走了两步,微微侧身指了指不远处的墙角里某个还在瑟瑟发抖的声音,“喏,那还剩着一个。”
祁星阑也?看到了龟缩在墙角里抱头下蹲的莫流沙,她轻咳一声,有些欣慰地说:“看来你们七杀堂后继有人了。”
最后的顶尖杀手顺着燕逐月手指指向的方向,看到了七杀堂的“继承者”的身影,顿时一股气血上涌,哗啦啦地开始吐血,白眼一翻,彻底背过气,嗝屁了。
最后一名顶尖杀手,卒。
*
莫流沙缩着肩膀蹲在墙角,小声默念着:“看不见?我,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莫流沙之所以是末流杀手,只因为他其实是半道出家的庶民,而非从小受到严格训练的杀手。
他?的父亲和娘亲分别是屠夫和戏子,两个低层庶民的孩子,进行修行后根据遗传的天赋自行探索学会了两项技能,一是剥皮,二是改音换容。
他?很清楚,不擅长输出、只能在后台舔包的他?,注定是拿最低的薪酬混日子的末流杀手。
活着比什?么都重要,但是刚才的场合,他?如果拿着那个小木匣,恐怕死掉的第二个人就是他自己。
现在听到刀剑声和人声尽数消失,莫流沙知道,他?的同行们这会儿估计都嗝屁了,他?头也不敢回,更怕发出声音引发祁星阑和燕逐月这二人的注意,他?不敢乱动,只是缩着脖子将脸埋在墙角里,怀着最后一丝丝侥幸…
——快把我忘了吧!让我一个人独自死去!
莫流沙这样想着,恨自己不能成为一颗长在墙角里的蘑菇。
“转过身站起来,我们有话问你。”一个清幽的女声从身后响起。
这声音空灵动听,却莫流沙背后发毛,脊背瞬间变得僵硬抖了个激灵。
莫流沙仍是抱着头,一点点可怜巴巴地从墙角里挪出来,缓缓站起身来,但他?蹲了太久,脚底板都麻掉了,脚下有点失力,有点踉跄地向前跌去。
看到前方一个白衣装束的剑修,条件反射般将手伸过去,想要借力于祁星阑的肩膀。
“别碰她。”燕逐月一个健步冲上前去,猛得推开莫流沙的肩膀,又?伸出手将祁星阑向后拉去,“少碰瓷!”
莫流沙被她推得向后猛退了两步,脚跟又?绊到什么东西,险些摔倒。
向后一看,是刚才与“说书先生”对峙,为祁星阑说话的蓝衣女琴修。
蓝衣女子的手臂被他踩中,有些吃痛地“嘶”了一声,头颅微动,眼睛缓缓睁开。
祁星阑见?状走上前去,弯下腰揽住她的肩头,将她搀扶起来。
燕逐月冷冷瞥去一眼,淡声道:“真热心。”
祁星阑:“……”
蓝衣女修被搀扶着站直了身子,仍有些头晕目眩,虚虚靠着祁星阑的手臂,着眼处是一片狼藉,满地残肢血海,她有些惊讶地瞪大了眼睛:“这是…怎么了?刚才发生什?么了?祁前辈你和燕圣女有受伤吗?”
祁星阑摇摇头淡声回答:“我们没有受伤,刚才方发生了什?么,一时解释不清楚,你还是…”
“你还是由他扶着吧。”燕逐月捉住莫流沙的后领子,一掌将他?推到那蓝衣女修身侧,“祁星阑,你给我过来。”
祁星阑一脸懵,满头雾水地走了过来:“怎么?”
怎么又?惹着燕逐月了?!
她刚走过去,就被燕逐月捉着手臂,按着肩头猛得拍了一顿。
原来刚才搀扶蓝衣女修时,肩膀无意间被蹭到尘土,变得灰扑扑的一片。
“蹭得一身灰,脏死了!”燕逐月的语气听起来很是嫌弃,明明一个小小的清洁术法就可以做到,可燕逐月偏要亲力亲为,看起来不像是拍去灰尘,倒像是在打祁星阑泄气。
莫流沙(弱小可怜又?无助.jdp):……卧槽,好可怕,连自己的道侣都这样打,等会我这个俘虏,是不是要被这幽昙圣女碎尸万段了!
蓝衣女修(眼睛里盛满小星星.jdp):又?在现场了~又?一次磕到了真人~快把我的留影石给我拿上来!
这就是传闻中的打是亲骂是爱,闻名修界、感动正邪两道的星月组合,正在她眼前亲亲爱爱啊!
蓝衣女修取出一块留影石,藏在袖口,对着两人咔咔咔一阵疯狂拍摄。
看到三人都没有关注自己,莫流沙眼珠一转,背部贴着墙壁,一点一点向门外挪去,想要就此溜掉。
这时,蓝衣女修转过头,面朝着不知道蹑手蹑脚在做些什?么的莫流沙问:
“唉,你有带留影石吗?这块容量不够了我想多拍一些祁前辈和圣女的留影!”
莫流沙:“……”
——好想甩你一脸留影石哦!
下一瞬,燕逐月足尖轻点地面,一个纵身几步跃到门口,堵死了莫流沙的去路,淡琥珀色的眼眸微微眯起,双臂环在胸前,慢悠悠地说:“让你走了吗?”
“给我回墙角继续蹲着去!”指了指不远处的墙角,燕逐月冷声命令着。
莫流沙一脸委屈,恭顺听话地蹲回墙角。
“这位姑娘,你可知道自己已经身中奇毒。”祁星阑转过身,微微蹙眉对那蓝衣女修说,“一种无色无味的毒气,一旦运功…”
“啊?不过这个等会再说,我有更重要的事情想要麻烦前辈!”蓝衣女修向前走了半步,双手合十,满眼期待地看着祁星阑。
“什?么事?”祁星阑一听“更重要的事”,顿时脸色一肃,什?么事情还能比自己身中奇毒更重要,此事一定不简单!
蓝衣女修抿唇一笑,觉得有点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我能要个留影吗?要你和圣女两个人的合影。”
“自然可以。”祁星阑松了口气,还以为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呢……
“靠得近一些的那种!”蓝衣女修眼眸微弯,微笑的弧度越来越大。
“可以。”祁星阑淡声回答。
“能不能拍的时候,你们稍微抱一下?”蓝衣女修眼眸里的小星星,正在一闪一闪放光明,嘴角越咧越开,表情越来越不受控制。
“不可以!”祁星阑和逐渐走过来的燕逐月几乎是同时开口,异口同声道。
似乎明白这位蓝衣女修的性质,祁星阑有些尴尬地干咳一声,却又不能直接点破事实,不能让太多人知道,她与燕逐月其实并非传闻中的那样……
“耳听不一定为真…”思索片刻,祁星阑委婉地提醒她。
“眼见一定为实!”蓝衣女修立即抢答道,她的眼神极其认真,满脸写着“我明白”、“我懂了”。
蓝衣女修一拍大腿,语气很坚定:“我一定会永永远远支持你们的!”
祁星阑眼角抽.动两下:……我什?么都没说,你懂什?么了!?
祁星阑摆摆手,决定将蓝衣女修的请求绕过去,将话题扯回正途上:“此事就算了,你中得毒可不一般,一定要放在心上。”
燕逐月眨眨眼,原本苍白严肃的脸色却有所缓和,声音亦跟着柔软了些,向那蓝衣女修解释道:
“你所中之毒,是无色无味的毒气,功效很奇特,中毒之人且记不能运功,会堵塞灵脉,甚至可能…会爆体而亡。”
祁星阑接着一脸愧疚地说:“而且最后的解药,已经…被我吃下了。”
蓝衣女修的脸上瞬间失去几分?血色,她的嘴唇轻微颤抖着:“听起来好严重啊,我是不是快要死了?”
“那两位前辈可不可以满足一下我最后的请求?”
“在我面前,抱一下?”
作者有话要说:看文愉快,祝小天使诸事顺心,么么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