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相隔的时间有些久,七杀堂的杀手们?并不是每个人都出门带着脑子?,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燕逐月说得是哪一单生意。
跪在不同?方向的杀手们?纷纷捂着肚子?缩着腰,面面相觑,不敢回答燕逐月的话。
“你?向后站一站,”燕逐月站在祁星阑的身后,仍是握着她的食指不放开,“等会别溅到身上了,脏。”
祁星阑:“什么意思?”
“等会你?就知道了。”燕逐月并未回答祁星阑的话,她转过头看?向不远处跪在一处的莫流沙和付金山。
“快说!”燕逐月将刚才的问题又?更加详细重述了一遍,“三个月前,是谁人委托你?们?七杀堂,让几个废物杀手联合来杀我?”
“废物杀手?”莫流沙打了一个激灵,他一听到这四个字眼就精神了,瞬间想起来燕逐月所?说的是什么,“你?是指千面书生、独臂鬼老、沧海一剑?”
“怎么可?能?那三位前辈可?是行?业标杆,七杀堂的顶梁柱,可?惜身先士卒身先死…”
燕逐月点点头,“你?们?的行?业标杆…”
“真弱。”祁星阑淡声附和道。
听到祁星阑打趣,燕逐月抿唇一笑,转过头去看?她,却没想到对方也在看?着自己,视线交汇,两人莫名有点心慌,眨了眨眼纷纷移开脸,接着审问这群“绝顶杀手”。
淡琥珀色的眼眸冷冷扫了一圈,燕逐月的眼神骤然变得冷厉,方才的柔情荡然无存,被这样的眼神看?过,杀手们?背后发汗,似乎被一阵寒芒刺过,吓得微微战栗着。
“我…接下那个单子?的时候我也在,我看?到那个人,身体?周围被黑色的雾气…”东南方向的某个跪着的杀手突然举起手臂,他突然想起了当天?的某些细节,想要向燕逐月换取解蛊的机会。
下一瞬,他喉间被一股黑雾缠绕,似乎什么人在他喉头留下一个禁忌,说了禁忌的话就会被触发。
那人的腿脚止不住地扑腾,双手在脖颈处不停的抓挠,却穿过黑雾抓了个空,黑雾在喉间越缠越紧,那人眼睛越瞪越大,脸被憋成?猪肝色。
最后口吐白沫,竟被活生生勒死了。
这一条线断了,幕后之人做得小心干净,祁星阑轻叹一声,微微侧头去看?燕逐月的反应。
燕逐月微微蹙眉,眼神停留在那个蜷缩着的尸体?,似乎若有所?思,过来一会,才移开眼警惕地看?向其余杀手,她的声音冷冽,如同?寒泉:
“等价交换,你?们?只给?了我们?一份解药,我也只给?一只与你?们?体?内子?虫相克的母蛊,”
“你?们?之中只能活一个。”
话毕,燕逐月从?腰间储物袋里取出一只圆圆的木匣,单手递了出去,“你?们?自行?处置。”
“自然是给?我用。”付金山半滚半爬着急速挪了过来,胖手一挥,急忙将那小木匣从?燕逐月掌中夺过,“若不是我,你?们?都不知道饿死在那个山沟沟里了。”
“是我带领你?们?实现了财务自由!我可?是你?们?的大恩人。”
付金山一听这东西关乎自己的小命,将那只小木匣紧紧揣在怀里,“敢问燕圣女,这母蛊如何使用?”
燕逐月没有回答,淡琥珀色眼眸静默地睨着他,黛眉微蹙,她的眼神像是在看?溃烂的腐物之上的肥胖蛆虫。
“跟着你?实现财务自由?实现一碗面加两个荷包蛋的财务自由?!”莫流沙一听这话,又?加上逼人说真话的“鉴真蛊”的作用,瞬间怒火攻心,几乎就要炸毛了,半蹲在地上卷着腹部怒号着,
“天?天?让我们?加班,也没看?你?给?我们?几个钱…打工人就不用吃饭的吗?!”
同?样中了鉴真蛊的付金山,真话连脑子?都没有经过,直接扭过脸冲着莫流沙怼回去:“末流杀手莫流沙!你?弄死过几个人?每次不就只会恰剩饭,剥人家?杀完的尸体??简直七杀堂之耻,你?还有脸说我!”
“你?你?你?!”莫流沙被他的反复羞辱,又?加上体?内的蛊虫肆虐,往日里被嘲笑“末流杀手”的耻辱记忆再次袭来,气急攻心,一阵腥甜涌上喉间,一小滩猩.红的血,滴滴答答流到地面上。
莫流沙伸出一只手,用食指揩去下巴上的血迹,怒声道:“自从?你?收购七杀堂,我们?低层杀手就没吃过好肉…土豆牛腩里只有土豆,青椒肉丝里没有肉丝,肉沫茄子?里没有茄子?没有肉沫只有青椒……”
没等莫流沙说完话,一个黑色的身影从?他们?身后闪过来。
燕逐月连忙伸手揽住祁星阑的肩头,带着她一同?向后退去。
祁星阑微微颔首,显然已?经清楚了燕逐月的所?思所?想。
电光火石间,一道银色光芒闪过,手起剑落,粘稠的液体?顺着银色的剑身流下,血流如注,“呲呲”向外冒。
颈部动脉被利刃划破,付金山藏着木匣的手登时松开,他不可?思议地瞪着眼睛,小小的黑眼珠快要溢出葵瓜子?状的眼眶里,眼白之上爬满了红色血丝。
他伸手去捂颈部的伤口,却是徒劳,没人能挡住从?动脉里奔涌而?出的如注血流。
饲养豺狼虎豹,却镇不住,是会被反噬的。
圆形木匣从?他怀里滑落,咕噜噜滚到莫流沙脚边。
一见到那只小木匣,莫流沙如同?见了瘟神,兔子?般跳了起来,忍着浑身的剧痛,嗖嗖两下蹿到墙角,抱头蹲下。
许多道身影从?不同?的方向蹿过来,豺狼虎豹们?不再隐藏,纷纷对着自己的同?伴亮出了爪牙,霎时间刀光剑影,六道身影厮杀在一起。
他们?同?时都中了名为“鉴真”的蛊虫,不再维持往日里高冷杀手的人设,纷纷破口大骂,字眼极其难听,杀手们?纷纷给?对方送去了“诚挚”的问候,问候中不仅包括晋江不许描写的人体?器官,而?且包含了其他人族谱之上的祖宗十?八代……
刺啦刺啦的金属碰撞声,铮鸣的刀剑之声,尖锐刺耳的叫骂声,交织在一起。
场面一度十?分混乱。
“不要听。”祁星阑抚过身,在燕逐月身边耳语道,她伸出双手,下意识中想要替燕逐月捂住耳朵。
燕逐月向左侧闪了一步,轻哼一声躲开祁星阑的手,心中有点不满,唇角微微向下撇去,“你?干嘛?”
“把我当小孩子??这有什么不能听的?”
燕逐月的神色突然一凝:“祁星阑,你?到底将我当什么了?”
“不过…你?也中了我的蛊虫,说点我想听的罢,”燕逐月轻微挑眉,似乎想起了什么,身子?稍微向前倾去,渐渐向着祁星阑的方向靠了过去,
“回答之前要三思,说了假话,这蛊虫会伤人心脉。”
这句话,是假的。
只要是蛊虫,多少会对身体?有些损伤,刚才抚摸祁星阑的额头时,燕逐月犹豫了一瞬,将原本爬到袖口的虫子?又?收了回去。
她不舍得对祁星阑下蛊。
她眼眸透亮,似浸润过水的琥珀,眸底幽幽映照着祁星阑脸颊的轮廓,小巧却挺拔的鼻梁下下是嫣红润泽的唇,红唇轻轻开启,燕逐月的声音很轻很轻,这句话音量极低近乎于唇语:
“在你?心里,究竟是将我放在什么位置?”
耳边是嘈杂聒噪的杀伐之声,眼底是燕逐月朱唇微动传过来的低低唇语。
祁星阑垂下头去,陷入沉思。
片刻之后,祁星阑抬眸看?向燕逐月,单手轻轻覆上她略显消瘦的肩头,安抚般轻拍了两下:“燕姑娘对我来说是很特?殊的人…”
“我当你?是我挚友,”漆黑的眼眸静静凝望着燕逐月,祁星阑的语气很是慎重,“人生在世,挚友难求。”
燕逐月:“……”
半响,燕逐月唇角稍稍勾起,她明明在笑,却看?起来有些僵硬,眼神里那抹光芒黯淡了下来——祁星阑,我好怕,怕我自己会真的爱上你?。
不想情非得已?,不想为你?沦陷。
燕逐月的声音有些发涩:“也罢。”
祁星阑想起刚才那群中蛊的杀手们?和燕逐月刚才的话,试探地问:“是不是中了这个蛊虫的人,只要说了谎话,就会被啃食?”
燕逐月点点头,淡声回答:“的确如此。”
心中的紧张感消失,祁星阑轻轻呼出一口气:“我并没有痛,那此话的确是真的,燕姑娘可?以将你?的蛊虫收回去了。”
燕逐月脸色愈发惨白,冷笑一声——你?自然不会痛,我根本就没有对你?下手。
“燕姑娘是怎么了,为何看?起来有些不开心?”祁星阑见她这副表情,微微蹙眉,探出一只手,手背轻轻覆在她的前额,关切地问,“可?是刚才的解药不够……”
“我怎么会不开心?”燕逐月没有躲开她的手,对方的掌心微热,贴在额头上很舒服,让她莫名感到安心,淡琥珀色眼眸望着祁星阑,她缓声回答,
“祁首席愿意将我当做挚友,我自然很开心。”
“很开心”这三个字,被燕逐月咬得很重。
一只素白的手叠在祁星阑的手背上,燕逐月的手指腹柔软,指尖微凉,轻轻攥住她的手指,将祁星阑的手从?自己额头前取下。
“蛊虫我已?收回了。”燕逐月撒了一个不重要的慌,然后松开了她的手,
“你?可?怪我无端问你??还对你?用了虫子??”
“怎么会怪你??”祁星阑稍稍摇头,漆黑的眼眸看?向燕逐月,目光很柔和,“我本就是有罪身,托你?的福才有的容身之所?,你?愿意将我带回婆娑门,已?经是我莫大的荣幸,你?我出身不同?,不信任我也是自然的…”
“与你?一同?灵修,虽说的确是做了朋友间不应当做的事情,但对你?心疾有益,如果燕姑娘觉得不妥,真心想要终止……”
“或者觉得有了中意的道侣人选,我们?就立即终止这份契约。”祁星阑思索了片刻,她仍觉得燕逐月应该是想要找个道侣的,毕竟她年纪早已?到了那个阶段,本应该与道侣双宿双飞,体?验双.修的快乐。
而?她前世是条母胎单身狗,读书时心里只有绩点和分数,工作后心里只有绩效和KPI,穿到这里,恰好投胎成?一个身怀剑骨的剑修,心里只有她的剑。
为了任务,她已?经耽搁了燕逐月太久,甚至与燕逐月行?了道侣间才能做的事情……
手向腰间储物袋探去,祁星阑真的去寻找那张结契的纸。
手肘的衣料被人扯住,燕逐月制止了祁星阑的动作,眼尾微挑的桃花眼微微阖着,卷翘浓密的睫羽簌簌而?动,她的声音因为激动的情绪而?变得尖细,尾音颤抖:
“和我灵修就那么让你?为难?我就那么让你?恶心吗?!”
作者有话要说:祁星阑:“你喜欢听什么话?”
燕逐月:“你的真心话。”
祁星阑(#^.^#)害羞脸:“那你是我的好朋友。”
燕逐月:谁TM要做你的好朋友?!
燕逐月:余生很长,你……跟你的剑过去吧!
这题又叫“我的女朋友劝我找道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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憨憨星就快明白了。
进度快到…疯狂暗示下一阶段的双向奔赴。
看文愉快,笔芯么么哒~